上阳赋同人

　　宫中发生的事情在京城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堂堂上阳郡主为了一个侍女的贱命竟然亲自舍了宗室女的身份，一时间城中内外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无数双眼睛都看向了王儇，夸赞的叹一句上阳郡主仁义善良，诋毁的说一句这人简直就是一个大傻子，城中的流言风语并没有对王儇产生什么影响，她现在所有的关注和期盼都在城南陈记每日送来的点心盒子里。

　　“也不知道这豫章王今日送来的是什么好东西”王儇身边的侍女笑着说道，“豫章王对咱们小姐真好，每天都送些新鲜玩意儿”

　　“多嘴”王儇笑着呵斥了身边的婢女一句，手上却有些着急的打开提篮的盖子，拿下上面的一层点心，底下的暗格处放着一个木头雕刻的娃娃，那把木偶拿在手上，仔细端详然后就看到娃娃的底部刻着两个字“阿妩”

　　“这刻的是咱们小姐吧”侍女说道，“豫章王的手真巧，把小姐刻的真像，真好看”

　　“哪里像啦”王儇傲娇的说道，“我有那么丑吗，一点都没雕刻出你们小姐我的神韵”却还是宝贝的把娃娃搂在怀里，小心的抚摸，临了又轻轻的把娃娃放到了自己的床头。

　　“小姐想好给豫章王回什么吗，门口伙计正等着呢”侍女说道

　　王儇歪头想了一下，起身书桌处拿出宣纸笔墨，勾勒人像，待到画像完成俨然一个她自己，她看着画中笑颜如花的女子很是满意，末了还在旁边加了一行小字【烦请豫章王以后雕刻娃娃比照这幅画像】

　　“好了，拿去吧”王儇把画像折好放进提篮里交给婢女，“记得告诉掌柜的，让他傍晚十分在送去豫章王府”

　　“是”

　　王儇站在窗边看侍女拿着提篮往府外走，有回头看看床边柜子上的娃娃，真好，这一世他们的开始真美好。

　　晴朗的天气顷刻间暗沉，天边大片的黑云压下，管家急匆匆的跑来，“小姐，家主请您过去”

　　“发生什么事吗”王儇随着管家出去，边走边问道

　　“宫中传来消息，太子殿下醒了”管家说道，语气中却并无半点喜悦

　　“这是好事呀”

　　“可太医回禀，太子殿下头部受到重创，精神有些失常”管家说道，“宛若六七岁的孩童一般”

　　王儇眉头紧皱却没有停下脚步，太子失智对王家的打击是致命的，一个智若孩童的太子难以担当家国大任，被废除是唯一的选择，“父亲怎么说”

　　“家主一时间也没有主意”管家说道，“所以请了世子和小姐过来”

　　王儇点点头，是了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父亲就算在沉稳也会措手不及，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一会儿将是一场大雨，狂风吹起她的衣裙，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起风了”

　　“是呀，起风了”管家轻叹一声

　　王氏祠堂里父亲和哥哥相对而坐，桌子旁边放着一块儿玉，待到她走近一看竟然是传国玉玺，想起上一世皇帝突然的昏迷，她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所思所想，这是要孤注一掷。

　　“父亲这并不可行”王夙听了父亲的想法极力的反对，毒害皇帝罪同谋逆

　　“此时除了这样还有别的法子吗”王蔺说道，“太子刚失智，皇帝的废储诏书就已经拟好了，半分没有把你姑姑的处境，我王家当年提携之恩放在心上，他不仁难道我们王家还要讲义”

　　王儇坐在一旁听着父亲和哥哥的争论，印象中父亲从来都是沉稳有度的，她从未见过父亲这么焦急又无奈的模样，不知为何她从父亲急躁严肃的面容中，看到了一丝柔软，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宫中的皇后，或许吧宰相王蔺想要放手一搏固然是为了权势天下，但这其中肯定也有对妹妹后半生无所依靠的担忧，他是权臣，却也同样是哥哥。

　　“阿妩，你怎么看”王蔺跟儿子争论半天都没有结果，转头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女儿。

　　“我”王儇起身说道，“父亲，女儿一介女流之辈，这种大事不好参与”

　　“无妨，这里没有别人”王蔺拉着女儿坐到身旁，“女子也不应该困于闺阁，将来出嫁只知道宅门中的那些事，像你姑姑从小历练不够，而今出事变只会哭”

　　“那女儿说几句”王儇靠在父亲的肩头说道，“说错了父亲可不要请家法”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女儿不懂朝中大事，只能从家事说起”王儇说道，“父亲是权臣，是丞相，是家主，却也是父亲，是丈夫，父亲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败露王家是什么下场，退一万讲就算事成，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母亲知道她的丈夫害了她的哥哥夺了她家的天下，您又让母亲该如何自处，爹，人心这种东西伤过一次再要弥补就太难了”上一世不就是这样，她亲眼看着母亲痛苦，父亲也痛苦。

　　王蔺闭上眼睛重重叹气，家人是他心中的柔软，可士族的争夺很残酷，他若不先出手一旦被人抢占先机，到时候的王家就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阿妩，你还小不懂权势争斗的残酷，整个王家没有退路”

　　“阿妩随心之说，父亲听一听就是了”王儇说道，“可父亲您刚才说权力争夺很残酷，那帝位的争夺呢，太子已经无缘皇位，可皇上却还有两个儿子，阿妩想着寻常百姓的人家尚且会为了一亩地争来斗去，更何况是皇位呢”

　　“你是说子律”王夙不以为意，“不可能，这些年子律比我还荒唐，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二皇子殿下的那些风流韵事，皇位怎么着都不会落到他的身上”

　　“我跟你什么”王蔺一个暴栗打在儿子头上，“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别人，哪怕这个人微不足道”

　　“派人盯着二皇子”王蔺对王夙说道，“这件事你来办，办不好挨家法”

　　“是父亲”王夙领命，哀怨的看了一眼妹妹，王儇看着王夙想到了她的嫂嫂桓宓，哥哥绝非庸俗之人，若他知道当年是他夺人心头所爱，一定会想着成全，她虽然不喜子律暴戾残酷，但子律是真心喜爱桓宓的，这一世她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的结局，哪怕一起死也不要像上辈子那样惨烈。

　　“阿妩出去吧，父亲再给你哥哥交代些事情”王蔺说道，“今夜大雨，晚上睡觉记得多盖些被子”

　　“是爹爹，阿妩告退”王儇福了福身转身离去，却还是在即将走到大门处时停下了脚步，“爹爹，总会有人比我们更急切，您不妨等一等，多等几天碍不得什么事儿的”

　　王蔺看着女儿离去的身影，笑了一下，“你妹妹及笄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是，阿妩确实长大不少”王夙说道，“有些时候我都觉得不如阿妩”

　　“所以你也要有担当些，王家千钧重担都在你的身上”王蔺说道，“你的治水之策我看了，写的很不错，过些时日我会上书皇帝让你去江南治水”

　　“父亲”王夙身子微微前倾，人生中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离着曾经的理想抱负那么近过

　　“男子志在天下，怎么能困在方寸之间”王蔺说道，“你若真能治水成功是万民之福，只不过此去三五载，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是”王夙起身行礼，交握的双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少年时的雄心壮志他终于能实现了。

　　祠堂中父子的交谈还在继续，王儇出来后一个人站在廊下听雨，眼睛瞧着皇宫的方向，这一世人们命运的轨迹改变了太多，谢宛如成了子澹的正妃，子隆却失了心智，想起接下来皇权斗争的残酷，又想到子隆上辈子的结局，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样也挺好的，每日只知吃喝玩乐，不会是任何人的威胁，皇室不会介意养一个废人，这辈子远离皇权，他或许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风雨越来越大，侍女们拿来了伞护着她回屋，大雨中她看到一个身穿丫鬟服侍的女子跪在廊下不远处，走近一看是锦儿

　　“小姐”苏锦儿跪着磕了一个头，“三皇子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锦儿前来辞行”

　　“哦”王儇说道，“既如此就走吧，你的身契我已经派人拿去了三皇子府，走出这扇大门你便跟王家再无任何瓜葛了，以后好自为之”

　　“是”苏锦儿又磕了一个头，“锦儿谢小姐救命之恩，成全之情，日后定相报”

　　“不必”王儇说道，“走吧，也不好让三皇子府的车架久等”

　　“锦儿告退”苏锦儿被随身的一个小婢女扶起来，打着伞走进了瓢泼的大雨中，看着越走越远的苏锦儿前世相处的一幕幕都浮现在王儇的眼前，她们曾经亲密无间过，最后却也是她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只为那可怜又卑微的情，今生这份情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可这路想必更不好走呀。

　　“这苏锦儿也是运气不佳，怎么偏偏挑了这么个天入三皇子府，这一路风雨交加，想必以后有的苦头吃”王儇身边的侍女说道

　　“自己选的路总要自己走完，也但愿她选的是条康庄大道”王儇扶着侍女的手往回走，谢宛如加上苏锦儿这两个女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三皇子府有好戏瞧了

　　“小姐笑什么”

　　“就想笑呗”

　　豫章王府的书房，萧綦听完了下属的汇报，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宋怀恩瞧着咧嘴直笑，“大王，这桂花糕就这么好吃，您每日吃都没吃够”

　　“怀恩你瞎说什么”胡光烈说道，“咱们大王哪是在等桂花糕呀，那是在等有情人。不过大王我特别好奇，怎么从宫中回来您和王家小姐的关系就亲密成了这样，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胡光烈一脸好奇，到也说出了其他将士的想法，他们大王那么不近女色的一个人，怎么就忽然之间动了情呢。

　　萧綦坐在上首轻咳了一声，想起那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脸色微红，嘴角带笑，全然不见平常的杀伐之气。

　　“大王，您这儿，实在是惹人遐想”胡光烈凑趣道

　　“滚”萧綦说道，恰好此时陈记送来的桂花糕到了，他打开提篮的暗格，拿出里面的纸张放在桌子上，“拿着桂花糕滚出去”

　　“好嘞”胡光烈提着桂花糕咧着嘴笑，“不过还是要烦请大王跟王姑娘说一声，点心还是要换着送，一连好几天的桂花糕咱们真的吃腻了，下回换个样式”

　　“你可以滚了”

　　“得令”

　　众人退下，萧綦打开那张宣纸，一副娇俏美人的画像跃然纸上，旁边还写着一行小字，待他看完温柔一笑，这是嫌弃他雕的不好看，又拿起书桌左上角放着的那个上元节那日高价买回的木偶，把两个娃娃放在一处

　　“还嫌弃我，我都没有嫌弃你”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个木偶，烛光之下很般配

　　把画像平稳的铺在桌子上，萧綦拿出木头和刻刀一下一下的照着画像雕刻，每一次下刀脑海中都是那个小姑娘的一颦一笑，最后一笔刻完一个同画像中一模一样的美人立在桌面上，他轻轻摸摸木偶的眼睛，自言自语，“谁能想到进京一趟，把自己折在里面了”

　　烛火之下，男人在思念他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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