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

　　凤座后少了母后钗环的碰撞，龙椅下少了年高的姬太傅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我也不禁感到有几分寂寞。然而朝堂冷寂却换得春宵帐暖。冠礼过后，太后就传下懿旨，让我和榴妃择日圆房。

　　尚宫把装绿头牌的盘子端过来，我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故作沉稳地执起仅有的一只绿头牌。尚宫宫女含笑去了，我也不禁有点儿紧张。虽说春宫画册已看了几本，教引嬷嬷也跟我说了一堆，甚至前几天有一个宫女奉命与我行过了周公之礼……不一会，宫车吱呀，停在了乾清宫的门口。她扶着太监的手走进来，在我面前福身施礼，我只觉得心跳跳漏一拍，险险忘记让她平身。

　　她端坐在龙凤大床上，嘴角含笑。我挥退满屋子的宫女随从，执起她的手，捏捏她的脸蛋，用吐蕃语问道，“你真是石榴？”

　　“恩。”她拽着自己的头发，笑着用吐蕃语回道，“我就是石榴，公主。”

　　我笑道：“你骗我。”她笑道：“我没有。”

　　我把她扑倒在锦被上，枕着她脖子边淡淡散发出来的石榴花香道：“你是当年在骗我，还是现在在骗我？”

　　她笑道：“我父皇有数十位姬妾，十数位皇子皇女，我母妃早死了，从小父皇就对我不闻不问的。”说到这，她妙目在我身上一轮，又轻轻转开视线道：“那时我真没当自己是公主，就把自己当成是个没有爹娘的小宫女。后来，就遇到你……”

　　我听得有几分荡气回肠，歉然道：“对不住，我父皇派的人催的紧，我没跟你说就走了。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她低声道：“你走了，我就更没趣了，找了你几日却找不到，也只好罢了。其实在宫里，宫女都恐怕比我好些。父皇要遣公主来燕国，就想起我来了。大家都不肯来，我就来了。”

　　我捏捏她的面颊，道：“那你这几天怎么不理我呢？”

　　她笑道：“我来这里，什么都不熟，看到是你也吓了一跳，不知跟你说什么。你娘好凶的……”

　　我笑道：“我娘不凶的，你跟她处长了就知道了。”

　　她吐舌道：“她都不用说话，拿眼睛看我一眼，我全身都僵了。阿弥陀佛，吓死我了。”

　　我亲她一下道：“那你就舍得不理我呀。”

　　她拿帕子挡住自己的眼睛，笑道：“我看见啦，我走出好远你还盯着我瞧呢。”她把挡着眼睛的帕子撤掉，笑道：“我喜欢看你瞧着我。”

　　我瞧着她疯魔的样子，纵然之前有几分想狠狠地责骂她一番看她以后敢不敢不理我的念头，现在也一分都没有了，笑道：“好啦好啦，我以后都瞧着你。我们睡吧。”

　　她皱了皱鼻子，从床上跳起来道：“等等，等我卸妆。”

　　她坐在铜镜前，拔下簪子，拔下钗环，我伸手招了一个小宫女进来，侍候她盥洗。如瀑的长发倾泄下来，在灯火下一飘一荡，如误闯人间的精灵。把小宫女挥退了，我拥着她走向龙凤大床，解开她的领口扣子，她害羞地把脸埋在我怀里，一动不动。好容易脱下她的中衣，却见她窝在我怀里半天没动静了。把她轻轻地翻过来一看，她睡着了。

　　看来是真困了。我舍不得再吵醒她。罢了。

　　六宫粉黛无颜色，从此君王不早朝。只在史书中出现过的句子，今日我才知是什么滋味。在路上我忍不住问小顺子：“你觉得我以后不来上朝会怎么样？”

　　小顺子回道：“陛下您是一代明君。”

　　唔，也是。再说朕的六宫，现在好像只有一个妃子。

　　今天好像是新科状元面圣的日子。不知姬太傅的孙子，朕钦点的状元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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