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

　　我沉声道：“摆驾文英殿。”一马当先地向前行去，侍卫太监们忙不迭地跟上。

　　文英殿在东侧门的方向，离我的御书房甚远。左右无事，我步行而去。诺大的宫庭静无人声，只有呼呼的风声穿墙而过。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格外觉得皇家的肃穆，和寂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前山呼万岁声让我回到人间来。我点头道：“平身。”

　　今科进士三十余，站在殿内的不过十数。为首的一个，只见他身材高大，相貌温润，着一身大红的状元袍，我知道就是新科状元姬淼了。

　　这人是我亲笔圈上的，我不禁也有几分得意，和悦道：“姬淼。”

　　他躬身道：“学生在。”

　　我笑道：“你是今科状元，我且考你一考。就随便以个什么作题目，你作一首词来。”

　　他遂昂首阔步，口赞一词道：“逐月风花间，双生水月边，前朝再会道无缘，却是多情遇着无情狷。”

　　我大笑道：“好，好，好，好文采。”

　　姬淼遂退回队伍，淡然一笑。阳光从宫殿的大门爬进来，给他全身镀上一层金光。

　　旁有凑趣的鱼公公嘻嘻一笑，上前道：“陛下可要给什么赏赐？”

　　我笑道：“赐文房四宝。”

　　殿里的人都轻轻撇了撇嘴，我知他们嫌我小气。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的难处，如今国库空虚，我还要留着钱娶老婆。

　　我笑道：“不知姬卿祖籍何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姬淼道：“草民祖籍吴县，家中只有一位寡母。”

　　所说的情况和我了解的吻合，我暗自点头，笑道：“那姬炎姬太傅，可就是你的祖父？”

　　其实这句话我是明知故问。他既是姬太傅的孙子，我总要跟他寒喧片刻，以示亲切。我与他祖父多年师徒情深，我笑眯眯地等他回话，闲叙家常，一心想做个整人情。

　　却见他略为惊愕，旋即面色如常道：“回陛下话，草民虽听寡母说有这么一位远房族叔祖，只是高门路远，未曾见过。”

　　……我踱至他的面前，慢慢道：“姬炎不是你爷爷？”

　　他温和答道：“回陛下，草民也希望有这个荣幸，只是不敢高攀。”

　　屋子时静的可怕，却有一个不合谐的声音，一个学子在角落里抖的厉害。我蹭蹭两步走到他面前，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回……回皇上，草民……草民是萧……萧道世。”

　　“小道士？”我嗤笑道，“你一个小道士，学人家考什么科举？”

　　他颤声道：“回……回皇上，小的……小的不是……道士，小的……小的名字叫萧……道世，世是经世之学的世，科举……科举是小的……小的的爷爷……叫小的考的。”

　　我不耐烦听他罗嗦：“你爷爷又是谁？”

　　他上下牙齿磕碰着道：“回……回皇上，小的的爷爷，皇上……皇上也知道，就是皇上刚刚问过的，以前当过太傅的……姬……姬炎。”

　　……我一把揪过他的衣领，怒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既然是姬炎的孙子？那你怎么不姓姬？”

　　他在朕的掌控中反而镇定了些，颤声道：“小的母亲……是摩梭族人，小的……从母姓。”

　　从个屁！！！老子圈错了。

　　我虎步龙行走到龙椅旁，坐下，朝旁边的鱼公公摆了摆手。鱼公公宣旨道：“赐诸位学子琼
　　林宴，今晚酉时，御花园设宴。赐新科状元姬淼黄马褂，打马游街。钦此。”

　　大家山呼跪安。

　　却见陪同的礼部侍郎磨磨蹭蹭。

　　我不耐烦道：“爱卿还有事？”

　　侍郎跪下禀道：“臣有一事要奏，草央的密使也到了，您看何时宣见？”

　　我想了一想道：“不知今科进士中可有通鸟语的？”

　　侍郎笑道：“臣听闻新科状元自小在语言方面有异凛，说起鸟语来，倒比当地人还强些。”

　　我坐在龙椅上点点头道：“你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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