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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礼
“怎么办？”兰萱与韩衍挨得近，极低的声音询问道，“你可想出脱身法子了？”
“一会儿散学以后，我们留至最后走。”韩衍额间渗出一丝细腻的冷汗，心中自是忐忑的，他低声嘱咐道，“我脱了外衣，你遮一遮披上再出学堂。”
兰萱只得无奈点了个头。
事到如今只能这么办，毕竟这里是儒子云集的学堂，读圣贤书的圣地，总不能真将未来丞相的脸丢没了。
大约傍晚时分，太阳西斜日落，白豫书院学子纷纷散学回家。
先生离开讲堂之后，诸学子零零散散离开，韩衍装作漫不经心收拾东西的模样，心中忐忑不安，盼着学堂里的人快些离开。
结果……半柱香功夫过去了，剩下这几个学子竟迟迟不离开，反而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起来。
韩衍：“……”
兰萱：“……”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颀长，长着含情桃花眼的学生，向韩衍这边走过来。
他先是冲韩衍拱了拱手，行了个平辈礼，之后便说，“韩兄，你刚来书院不久，小生还未来得及与你问好。”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小生姓何名芮，字子谭。若韩兄不弃，唤在下小字便好。”桃花眼的男子答道。
兰萱耳朵机敏，这个名字她很熟悉，貌似书里提到过，此人以后也会中举入朝为官，还与韩衍关系匪浅。
“初春冰雪消融，我等几人相约，准备同去江边茶楼，喝茶品茗，亦能谈天论古今，何等美哉，不知韩兄可愿一同前往？”
看得出几人衣着斯文干净，品味不俗，用的料子皆是上等，想必是大家贵族子弟。
几人有心想与韩衍交好，便是看得起韩衍这个穷书生，下课约他一起去茶楼，若是搁在平日，这可是处好关系的好机会。
然而兰萱从旁捂着肚子，一脸呜呼哀哉，他定然是去不得了。
“我今日身体不适，怕着了风寒，亦恐旧病复发，这便打算去药铺抓些药，煮了来喝。今日便不与诸位去了，改日我定亲自邀几位同聚。”韩衍尴尬地笑了笑，便将邀约推辞了。
既然韩衍生病，何子谭自然不好再约，只得说道，“也罢，既是同窗，日后多有机会，不急于一时。”
何芮告辞韩衍之后，便与其他几人相约离开。
韩衍见学堂内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他与兰萱萱两人，便火速脱了外袍，递给她，“赶紧穿上，咱们得走了。”
兰萱接过衣服，穿到自己身上，挡了一挡身下，这便跟着韩衍飞速溜出学堂。
因为兰萱年纪不大，又是书童打扮，穿着男子长袍跟在韩衍身后，倒也无人注意，两人很快便回到租住的陋室之内。
回家后，韩衍一颗紧绷的心，总算徐徐下落。
兰萱捂着肚子一股脑钻进被窝，韩衍干活一向利落，去灶台燃了干柴，烧开一壶热水，烫好了生姜水，小心翼翼搁在兰萱床头。
兰萱拿了木勺，舀姜水喝了几口，胃暖暖的，舒服极了。
之后韩衍还真的去药铺抓药，给兰萱煮了一些暖身体的汤药，兰萱看着眼前苦得难以下咽的药汤，满脸悲伤地缩进了被子。
喝药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喝药。
待兰萱身体逐渐缓过来，小腹不那么难受，她便穿上布鞋，拖着身子下床，想多穿一个贴身的肚兜，好给自己小肚子保暖。
韩衍刚从外面回来，手中提着晚饭，两个馒头和一碗菜，他还特意打了一斤枣味红糖。
他踏进屋里就发现，兰萱不好好待在床上休息，竟然还在箱子旁翻腾，微微皱了眉头，说道，“有什么事，我来做就好。”
额……她翻肚兜……交给韩女婿合适吗？
明显不合适！
韩衍放下手中的吃食，搁在桌面上，之后便往柜子这边走来，“你在找什么？我替你找便罢了。”
兰萱：“……”
“不必使唤你了，今日先生教了不少学问，你去学习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兰萱强行将韩衍推开，自己继续在柜中翻找。
她从柜里掏出一个大大的印蓝布包袱，包袱最里面塞着一件小衬衣，像是韩衍以前穿过的旧衣裳，破了两个大洞，还没来得及缝补。
她伸手摸了一下，这衣服好像有点硬啊。
兰萱仔细摸索，发现衣服竟然有夹层！从破开的布衣洞；口；伸；手指；进去，猜她掏出了什么？
她掏出了一张整整五十两的银票！韩衍竟背着她！偷藏私房钱！数额竟还如此巨大！
“这是什么？”兰萱捏着银票，目光肃穆盯着看书的韩衍。
韩衍正看圣贤书，突然被兰萱打断，转头看向她，发现她手里正捏着兰家爹给自己的银票，于是便解释道，“岳父大人临行前交给我的。”
“哦？他为什么不交给我？我可是他亲闺女，他怎能将家里的银钱交给女婿保管？”兰萱难以相信，一定是韩衍编谎话诓骗她，自己藏了私房钱不给她。
“我收走了。”兰萱转身便把银票纳入自己衣兜。
“不行，这是岳父交给我保存的钱，你不能拿走。”韩衍腾地一下从木凳上站起来，快步走至兰萱身前，便要从她手里抢过来。
两人为了这张银票，夺来夺去，抢来抢去。兰萱脚下突然被砖缝磕绊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抓眼前离得近的韩衍。
“咚……”
一声响亮的摔跤声，兰萱拽着韩衍一起跌在地上。
兰萱下意识还在护银票，韩衍怒火中烧，连斯文人的仪态也不要了，伸手又去和兰萱抢票子，“这是岳父给我读书用的，生活用的银钱我早已给你，你怎么还要收走？”
“当初离家时候怎么说的？以后若有地方使唤银子，我们便商量决定，谁也不能私自做主。你偷藏银钱，便是背离夫妻之道。”
两人在地上撕来扯去……
“韩兄，你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韩衍和兰萱齐齐回头，看到何子谭手里拿着探望礼品，正一脸震撼地站在进门处，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场景。
韩衍咯噔咽下一口口水，心道完了。
兰萱衣衫不整，颓萎地瘫在地上，满脸都是尴尬之色。
“韩兄，你怎能对自己的书童……如此非礼？”何子谭三观尽毁，对韩衍的好感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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