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

　　苏里眨了眨眼：我要回教室。
　　刘洪波也就是副校长淡淡地摇了摇头，那副姿势放寺庙里，谁能看出不同她跟谁姓！
　　苏里再次眨了眨眼，用了些力气总算是把打哈欠的生理性泪水挤了点出来：我困！
　　刘洪波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室，又缓缓看向苏里，那意思就是：想回去就回去吧，等会儿记得来我办公室。
　　想起了前几个星期的血泪一样的教训，苏里沉默了，默默地忍住了下一个哈欠，转头不看他。
　　而此时，主席台上已经到第四次我再说最后一点了，据以往的经验来看，大概还需要一两次这次晨会才能结束。
　　苏里在这边思索着到底是这晨会更难熬还是魔鬼十分钟更难熬，刘洪波见人已经控制下来了，又背着手悠悠地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了。
　　南方人普遍偏矮，苏里一米六五的个子在高中时期已经算是班里比较高得了，站在倒数第二排的最后一个，刚刚刘洪波就站在她的旁边，而此刻刘洪波已经移开了那庞大的身躯，偏头打哈欠的同时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眼，一口气堵在鼻腔，上不去下不来。
　　连续酝酿了两三次，哈欠没打出来，反而给憋了回去。
　　对，就是憋，憋屈的憋。
　　是个人都知道，感冒，哈欠和心动，是世界上最难克制的事情。
　　憋回去了哈欠，想起这事儿，苏里真的给气笑了，而旁边的人很明显懂了她此刻的憋屈，眼里的笑意更大了。
　　默默的在脑海里出现的梁陌二字上画上一个大大的叉，苏里斜睨了眼他，淡淡的移开了眼。
　　刘洪波转着转着又转了回来，刚好目睹了刚才那一幕，深觉自己已经抓住了早恋的苗头，警惕的挡在两人中间，平时总是弥勒佛一样的笑脸强行的画了笔严肃上去，显得不伦不类的，很显然并没有起到威慑苏里的作用，不过面子还是要给的，苏里转头看他，用眼神示意：有事？
　　刘洪波低下头，自以为声音很小：“别给我把状元苗子给祸害了！”
　　旁边的状元苗子传来一声轻笑，真的是轻笑，因为除了苏里觉得自己听到了，其他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苏里：“..................”
　　“那你可得把你家状元苗子放大棚里，这世界这么残忍，风吹雨打的他怎么受得了。”
　　刘洪波根据以往的经验，没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只是淡淡的警告着：“好好听！”说完，又拖着他沉重的步子抓其他人去了。
　　人又走了，他保护着的苗子开始不老实，代替刘洪波回答了刚才她的阴阳怪气：“受得了。”
　　少年人独有的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磁性，更多的是从语气里流露出来的笑意。
　　因为脚受伤的原因，每天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翻墙出去吃饭了，前几天是尤粒粒每天给她带饭回来，结果今儿个，尤粒粒家里有事没来，无人管的小白拒绝了和男朋友一起排队吃饭的建议，照她这脚程，没受伤之前都抢不到口热饭吃，更别提受伤之后了，小卖部也不是个选择，十七八岁的年纪，少年人对于泡面的热爱，超乎你的想象，几乎可以预料到的站在小卖部门口等待开水烧开的队伍与排队打饭的队伍的壮大，不需要怎么思索，她就已经放弃了吃饭这一选择，然后就趴在桌上补觉去了。
　　这一选择导致的后果就是，一整个下午觉是没了，但清醒着的肚子咕噜声显然比睡着时还让人清晰地意识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真的不只是一句话。
　　饿了一下午的她在最后一节下课，几乎是与下课铃声一起行动，在铃声停下之后，人已不见了踪影。
　　整个十一班，平日里下课最积极的那几个此刻刚把书装进书桌里，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早已没了人影的后门，半晌，收起了傻得一批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着，谁都没有开口，可都不约而同地想着：刚才飞过去那人，是他们前些天刚崴了脚的苏姐吗？
　　没错，崴了脚的苏姐这会儿已经走出校门了，比平日里快了至少十分钟，计算着时间往全家便利店走着。
　　今天吃的不是前些天的豪华套餐了，给自己点了一分米粉，苏里去了平时的老位置坐下。
　　“欢迎光临。”店门口的自动识别仪器发出声音，苏里把泡好的米粉盖好。
　　刚刚进来的两人注意到坐在窗前的苏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着刚买好的烟的那个眯了眯眼，伸手戳了一下旁边的人：“你过去看看？”
　　旁边的矮个子跨过几个货物架，斜着身子看了眼，然后小跑过来，一双刻着阴邪的眼从那边移开，对着拿烟的人点了点头。
　　拿着烟的人微眯着眼，良久，哼了一声，带着矮个子离开了。
　　梁陌进来的时候，被迎面走出来的人撞了一下肩膀，厌恶别人触碰的他皱了皱眉，却见撞人的人恶狠狠地看了一眼他，就赶紧追上快他几步的人。
　　人生在世，像这样的傻逼多多少少会碰到，而梁陌明显是碰到过比较多这样的，所以在被人撞了之后，除了讨厌别人触碰时皱了皱眉，面对矮个子男人那恶狠狠的眼神并不在意，甚至在看了眼他背影之后，叹了口气。
　　梁陌买了东西坐下的时候，苏里连抬头都懒得抬了。
　　他把一瓶小的益生菌酸奶放她面前，吃着米粉的苏里头都没抬，捧着桶装米粉的桶的手把面前的酸奶往前面一推，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了，然而如果梁陌能够如她所愿那梁陌就不是梁陌了，他垂眸看着这瓶酸奶，拿起来把盖撕开，把桌面上的吸管拿起插上再次递了过去：“喝点儿酸的，解辣。”
　　苏里揉了揉处于紧绷状态的眉心，眼睛往旁边喝了两口的矿泉水扫，啧了一声：“我买了水没看到吗？”
　　梁陌也跟着看了一眼，点头，然后继续坚持着：“酸的更解辣。”
　　苏里抬头，平静地看着他，她要看，梁陌就大大方方地让她看，眼神丝毫不曾闪躲，两人对视良久，苏里纳了闷了：“你是没有家吗？”
　　梁陌以为她能问出个什么问题呢，这无厘头的话让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神过后，轻笑了一声，手闲闲搭在靠椅上，唇角勾着：“对，没有。”
　　苏里：“...............”她就不该开口。
　　无言片刻，苏里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吃着米粉。
　　“你中午没吃饭吗？”她平时买了东西一般会玩一会儿手机再吃饭，吃饭的时候也是边吃边玩，今天不仅没见她玩手机，吃饭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结果刚问完，他就看到坐在对面的人那叉子的手顿了顿，但是明显不想搭理他，没开口，然而动作却给了答案：“真没吃饭啊？”
　　当然没人会回答，梁陌想了想，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也是，脚崴了爬不了墙，你对午饭的欲望也绝对没办法让你能够在食堂吃到口热饭，没人给你带？”
　　苏里没说话，但是她怀疑对面的人是说单口相声的，根本不需要她回答：“也太惨了吧，饿了一下午肚子，你男朋友呢？舍得让你挨饿？”
　　苏里忍不了了，啪的一下把叉子扔米粉桶里，一脸的不耐：“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特像个绿茶婊！？”
　　梁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答了：“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说完，微皱着眉，食指与中指撑着太阳穴，拇指撑着颧骨，一脸困惑地看着对面的人：“如果你分手我就成绿茶上位了啊？”
　　苏里面无表情：“不，我分手也轮不到你。”
　　梁陌不以为意，啧了一声：“话不能太绝对啊小朋友。”
　　苏里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每天都会来这儿？”
　　梁陌微笑：“主要看你。”
　　苏里：“..............”压抑着火气：“看我什么？”
　　“看你什么时候不再拒我于千里之外，我自然就不会整天来这儿堵你了啊。”
　　苏里：“所以你到底图个什么？”
　　梁陌勾着唇，时常注视着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些意味深长，眸光微微闪着，声音很轻：“图个乐。”
　　苏里沉默着看着他，良久，声音淡淡的开口：“有考虑过你想玩地这场游戏地后果吗？你承受得起吗？”
　　“往事虚妄，未来飘渺，我这个人，只活当下。”
　　第二天中午，尤粒粒昨晚给她发消息说今天下午才能来，早上来的时候想了想昨天的困境，买早餐的时候顺便在便利店里买了个面包，今儿个早上来得比平日晚了很多，早餐也吃得晚了，这会儿没多饿，消灭星星死在了四十二关，苏里啧了一声，把手机扔书桌柜里，决定睡一觉起来再吃。
　　十分钟后，平日里跑得最快的那群干饭人酒足饭饱之后悠悠往回走，有的结伴去厕所抽根饭后烟，也有的直接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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