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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邱封之死
霜国国都并不在霜国中心,而是在邻近渝州的昭阳城。由于霜国的冬天异常寒冷,几乎所有河流水道都结冰不得通航,只有昭阳城周围的水系依旧可以通航。此外,昭阳城还处于多条运河的交界处,经济、文化交流更丰富更频繁,使得昭阳城逐渐成为霜国的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这一次,莫音一行人便要乘船前往昭阳城。
碧绿的江水奔流着,在太阳照射下反射出点点波光,稍显刺眼。
顾清雅坐在船厢靠窗的位置,望着眼前熟悉的风景,不禁轻叹一声。曾几何时,她怀着怎样的心情与怎样的人一同来到昭阳城的?她苦笑,恐怕已是记不真切了。
船头则是另一副图画:一身紫色长袍的人儿侧坐在船头,一手支地,一手伸入水中,泛起小小的波浪。江风拂来,他微卷的长发便吹散开来。
“叶冉……”看到这样一个画面,莫音忍不住心头的澎湃。
“嗯?”只见叶冉一手理开面前的发,缓缓侧过头,用极其慵懒的声音答道。
莫音一步步逼近叶冉,低笑起来。
突然,莫音大喝道:“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好不顺眼。起来,小心我扁你!”
她上前一阵拳打脚踢,好一个没情趣且欺软怕硬的主儿。
谁知叶冉伸手敏捷,起身躲开了莫音的攻击。他莫名其妙地看了莫音一眼,拔腿就跑。
莫音也闲得慌:“好吧,就让本天才陪你练练跑吧。”说完便飞速追了上去,船只开始摇晃起来。
此时,待在另一船厢里的苏琴,望见杯中晃动的茶水,疑惑道:“今年江水怎么这么汹涌?易风哥哥,不会是要发洪水了吧?”
萧易风拍拍苏琴的头:“傻瓜,茶晃不是因为江水汹涌,江水汹涌也不一定是发洪水……是有人不安分了。”
流水声传递着无声的讯息,鸿雁归去的方向正是不远处的昭阳城。他们不知,有人已先他们一步到达。
白无痕伫立在邱府门口,千万种感觉涌上心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邱封邱王爷是当今皇帝的哥哥,一手垄断米盐市场,背景强大,在霜国有一定影响力。传言他的生意与别国也有往来。
按捺下所有的情绪,白无痕终于叩响了邱府大门。
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下人,看上去是新来的:“这位兄弟何时叩响邱府大门?”
“我要见邱封。”
“大胆,区区草民胆敢直呼王爷名讳。”
似乎因为声响太大,邱府老管家丁伯闻声而来。他只看了一眼白无痕,便赶紧拉住刚才那个下人让他退下。
“小人这就去通报王爷,您稍等。”
昭阳城的另一边,莫音一行人已到达锦瑟在昭阳的庄宅——留芳庄。这个庄宅很大,六个大院子,五十多间杂房,一个大厅堂,还有一个花园。顾清雅住在梅苑,叶冉住在兰苑,苏琴住在梨苑,萧易风住在桃苑,邵大叔住在松苑,而白无痕住在竹苑。由于莫音的意外加入,院内没有多余的院落。正巧白无痕不在,莫音便住进了竹苑。
“竹子,又是竹子。这家伙好像特爱竹子啊。果然物以类聚,竹子是空心的,他这人也跟没心人差不多,”莫音坐在石桌旁,手托下巴,没劲地嘀咕,”也不知道他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死在外面了,他的怨灵会不会附在琴上?天,我绝对没有随便对待这琴啊,莫找我,莫找我。”
冷风乍起,竹林沙沙作响。
联想起那个恐怖的晚上,莫音不禁毛骨悚然。
决定了,与其担惊受怕,倒不如找件正事干,转移注意力。她想起一周后入宫表演的事,脑门一拍便有了主意。
宁静的松苑里偶尔响起几声鸟鸣,惊动了池中的鱼儿,溅起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屋内的邵凡惬意地靠在摇椅上,任摇椅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轻轻拿起茶杯盖,一阵清香扑鼻而来。怡人的香味使人浮想联翩,邵凡不禁端起茶杯,凝神品茶。
不是人人都有如此雅兴,至少有人不是。只见一个人影闯进松苑,破门而入。
“大叔。有了,有了!”
邵凡冷不丁喷出一口茶,惊讶道:“你有了?”
莫音鄙视地看向邵凡,回答道:“我有主意了。再过一周便是进宫表演,我们这次不能千篇一律地重复以往的表演形式,应该把具有新意的表演呈现给皇上。”
邵凡挑眉:“哦?如何有新意,说来听听。”
“首先,我们要把独奏改编为合奏。当然,不是所有曲子都适合合奏。我们要选用适合合奏的曲子,进行编排,目前我心中已有合适曲目。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备用乐曲,不好可以再换。第二,我建议将乐器、歌曲与舞蹈编排在一起,顾清雅负责编舞,我唱歌,乐器演奏就不用说了,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安排一些趣味小节目。还有,我认为小莺、小鹂、小燕可以学习伴唱,这样演出效果会更好。第三,演出服饰很重要,顾清雅她们可以穿比较有特色的服装,不要总是长袖长裙,会使人产生视觉疲劳。还有很多细节问题,我会在排练的时候和大伙讲清楚。”
“嗯,想法倒是不错,姑且相信你这丫头一次,可别给我搞砸了。若是龙颜大怒,不仅你我,全团成员脑袋都得搬家。”邵凡擦干沾湿的衣服,又故作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嘿嘿嘿,更绝的我还没说出来呢,锦瑟以后前途绝对是光芒万丈。”莫音偷笑。
“王爷,少……白无痕在外头求见,您……还是见一面吧?”丁伯满面焦急。
“白无痕?那个有名的琴师?丁伯,你应该知道本王的脾气,这种时候本王从不接见任何人。”男人不悦地抿了一口茶。
直到茶杯成空,男人这才缓缓地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想必是有什么大事,也罢,让他进来,你退下吧。”
“嘭!”,白无痕重重地推开了门,不屑地注视着面前威严的男人。那个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薄唇细眉,眼神里透出一丝狡猾。当那个男人看到白无痕的那一刻,饶有趣味的脸色立刻被愤怒取代。
“哈哈哈,有趣,实在有趣。白无痕?不知哪个白家生出了你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啊。”只是眨眼一瞬,邱封收起眼底的愤怒,露出轻蔑的微笑。
“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人犯的罪要用血来偿还。”白无痕冷冷地开口,眼神里净是恨意。
“呵,就凭你?当年你我断绝关系的时候,你也说你不会就此罢休,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没出息的东西!在我面前,你永远只能是只蚂蚁。”
“我庆幸与你再也没有关系。娘亲当年安分守己,你却任三娘对她百般欺凌。我那时年幼没有能力保护娘亲,跪着求你为娘做主,你居然置若罔闻,还把我锁进房。等我出来时,娘亲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当年我便觉得是三娘害死了娘亲,只是不敢确定,而今得到了线索,才知道原来真的是三娘。”言毕,白无痕脸上还挂着厌恶的神情。
而邱封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女人算什么东西,少一个也无妨。何况你娘是咎由自取,她谎报自己的生辰,直到成亲后青冥使者来府确认身份,本王才知道娶了个无用的东西,有何罪过?”
“尽管娘亲欺骗了你,但是她的心里却始终是你,就连临终时,她嘴里念叨的还是你的名字,而你到现在还不觉得有愧于她。歹毒的伪君子!”
“君子也好,小人也罢,本王无所谓。只是你到此吠了半天似乎没什么意义。贱女人生的儿子好不到哪里去,果然是条只会叫的狗,”他神秘地轻笑一声,“不过,你若是来寻三娘报仇,恐怕也晚了,她一年前投井自杀了。”
白无痕惊讶道:“是你杀了她?”
只见邱封手指轻叩木椅的把手,冷笑一声。
事实竟是如此!白无痕不禁在心中自嘲。积压多年的仇恨,到如今显然已失去了意义。既然如此,他究竟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
他转身欲行,却又顿住,回过身,突然上前一步,揪住邱封的衣领,即刻重重地给了他三拳。
“你,我,从此两清。”白无痕低头拍了拍衣袖。毕竟邱封不是杀人凶手,这三拳想必也能给他重创。
然而当白无痕再次抬起头时,发现邱封正用惊恐的眼神望着白无痕。邱封的嘴唇已经变青,他竭力地想要喊出什么,却卡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伸手想要扑向白无痕,却又在顷刻间垂下了头,再也不动了。
白无痕看到眼前的场景,呆住了。那个万恶的父亲,狡猾的小人邱封,就这么死了?那个在他无数个梦里出现并且怨恨着的邱封……死了?他亲手,让他,死了?他,变成了杀人凶手?他最痛恨的杀人凶手,变成了他自己?
白无痕发疯似的抓住脑袋,发现脑中一片空白……娘亲,生辰,邱封,三娘……白无痕,三拳,邱封,伸手,杀人凶手……够了!一切都够了!白无痕猛地撞开门,轻功飞出了邱府,不见了人影。
之后不久,只听丁伯嘶声惨叫了一声“王爷”,邱府开始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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