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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事之秋
乾雍二十二年七月,三皇子异军突起,皇上乐见其成,着其上朝听政。三皇子在朝上与太子针锋相对,官员各自投靠,两方互相牵制。
自元春出嫁后,黛玉便甚少见到她了。
寥寥无几的几次会面,黛玉只觉元春变化挺大,端庄威严,与太子一同出现时很是恩爱,眼神却不甚开怀。
惜春一向与黛玉玩不到一处,两人虽同在一府,少有交流。
元春出嫁后,惜春只说在家无趣,怀念往日姐妹同在一处的时光,很是牵挂长姐,所以时时去太子府探望元春,时不时的小住几日。
乾雍二十三年,秋雨绵绵,太子府突然传来消息,元春病倒在床。
前几日惜春带话,还说元春微微受了些风寒,打算待好了之后便回府探望,怎么就突然加重了呢,老夫人忧心不已,黛玉也颇为牵挂,张氏也前去探望。
最后说是本就受凉体虚,有一丫鬟做错事受罚,心中生怨,夜里开了窗,这才使的元春风寒加重。那丫鬟事在发后也已自缢而亡,太医叮嘱元春的病需好好修养,并无大碍。
大家这才放下了心。
不曾想,不过月余时间,元春便不治而亡。
太子跪在荣国公面前悔恨不已,一副鹣鲽情深,悲痛欲绝的样子,只恨不能与太子妃一道去了。
荣国公府老夫人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因元春之死一病不起,随之撒手人寰。
荣国公府全府上下披麻戴孝,皆是悲泣不已。
黛玉也很是悲痛,元姐姐走了,外祖母也离我而去了,这府里,那里还有熟悉之人。黛玉在老夫人灵堂上哭晕了过去。
后来也不知发生何事,只听说荣国公贾赦突而雷霆震怒,而后二姑娘惜春被绑着送往家庙,落发赎罪,余生将常伴青灯古佛。
这一番变故接踵而来,黛玉在元春离去的感伤中尚未脱离,疼爱她的外祖母就接着离她而去,可这,还不是结束。
噩耗接踵而来,江南送来的一封加急信件送进灵堂,荣国公贾赦打开信一扫而过,而后,看向黛玉时不免带上心疼怜悯。
黛玉这般聪慧,又怎看不出来,顿时心惊,有了不好的预感,江南?是父亲!
果不其然,荣国公的话印证了她的预感,林如海病重。
这一封信,犹如晴天霹雳,彻底击溃了黛玉,难道,疼她爱她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了吗?
黛玉身心俱疲,却又硬撑着,执拗的想要远赴江南陪着父亲。
荣国公贾赦无奈,也爱护黛玉一片孝心,便欲派人护送黛玉前往江南。
又在此时,皇上于朝堂之上,吐血昏迷,急召太医。
朝中风起云涌,底下人心中各有谋算。
清宁宫小佛堂内,青烟袅袅不散,烟雾缭绕间,皇后娘娘神色不明,似是期待,似是痛快,似是怨憎。青烟散去,却又是一片平静。
芍药从佛堂外走了进来,冲皇后娘娘微微点了点头。皇后便知晓,大事成矣。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她等待的已经太久太久了,自疼爱她的父亲死后,她无时无刻不期待着这一日的到来。
乾元殿内,几位太医围在床前低声讨论,陈太医跪坐在床边,仔细的为皇上号脉。
陈太医摸着脉象,望着皇上的脸色,内里一阵心惊肉跳,冷汗打湿了内衬。
前些时日诊平安脉时尚无变化,此番再诊,却朦胧有一丝不同变化。
这脉象,模糊有有中毒之像。陈太医手猛地一颤,偷偷快速的往身侧瞄了一眼,先前那几位太医竟不曾有丝毫口风透露。福海公公在一边紧紧盯着他,见他面色有变,焦急追问。
“陈大人,圣上怎样了?”
陈太医犹豫了,皇上便是中了毒,却也不知是何毒这般隐秘,发现太晚,此时毒发,他也无什解法,更何况,他家中,还有一家老小。
早在入太医院时,师傅便告诫过他,在宫里,嘴要严,面不能改色,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要掺和不能掺和的事,这是太医院历代以来,用无数条命换来的教训。
陈太医沉默片刻,与先几位太医所言一般无二。
走出乾元殿时,陈太医心中沉沉叹息,皇上,怕是时日无多。这宫里的天,要变了。
京城里的纷乱,已经与黛玉无关了,她收拾好行囊,最后望了一眼荣国公府这个她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带着青杏坐上马车,往码头去了。
送她去江南的人,由管家换成了宝玉。
京中纷乱,内有皇后娘娘外有三皇子,太子孤木难支,怕难长久。
长公主与皇后娘娘素来不睦,想让宝玉远离避祸,与荣国公一拍即合,让宝玉借此机会远离京城,一路护送黛玉远下江南,看望林如海。
到了码头,黛玉被青杏扶下马车,此番,他们是随着官船一道,从水路往江南去。
陆路虽快,可黛玉的身体,也经不起颠簸,还是水路稳妥些。
宝玉站在船头,望着船离开岸边,逐渐离京城越来越远,虽是第一次离家,可身后船上,有他挂心的姑娘,也便生不起离愁了。
黛玉一上船便入了房内躺着,这些日子下来,她也很是疲累。
青杏服侍黛玉躺下后,却在房门外蹲着,心疼的直抹眼泪。
自家姑娘太过倔强,身体难受还不让她往外说,青杏虽然应下了,却不免心中难受。
“你这是…?”宝玉从船头回来,看见青杏蹲在门口,看见青杏抬起来的眼眶通红,又忍不住担忧的看了一眼房门,有些艰涩的出声问道:“可是林…妹妹怎么了?”
石头也在后面担心的看着青杏,哭的这么厉害,可见是真的伤心呢。
青杏被这么一问,越发的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却也怕吵着黛玉,压着声音不敢大声哭出来,抽抽噎噎的将原委倒出。
“先前元姑娘病逝后,姑娘便有些伤神,又担忧老夫人的身体,日日在老夫人身前陪侍安慰,而后来老夫人也离去了,姑娘更是悲痛,食不下咽,又悲泣不已,夜里也睡不安稳。后来又接到了老爷也生了重病的消息,更是辗转反侧,夜夜哭泣,就是疲累了睡下也会哭醒,时时牵挂忧心老爷,姑娘那身体,那里还受的住,总在头疼,一上船,就撑不住了。”青杏擦擦眼泪,又继续说道:“姑娘要强,不想给你们添麻烦,可是,这么下去姑娘熬不住的,怕是不等到江南,便要倒下了,小王爷,求您,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想想办法,劝劝姑娘吧。我,我知道的,自您不再来寻姑娘后,姑娘好一段时间都打不起精神来,您去劝,姑娘或许能听进去…”
青杏说着,再也说不下去,压着声音哭了起来。
宝玉听着青杏这番话,心如刀割,又愧疚又疼惜。
心中忍不住翻涌澎湃,原来,林妹妹,并不是对我一点情意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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