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惊鸿

　　卫家人帮助叶修出逃，他后来才知晓，气得砸了不少东西，大骂镇国将军是老匹夫。
　　那年，他十五岁，叶修也十五岁。

　　发泄一顿之后，他便又想通了。
　　叶修还活着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罪臣之子，这辈子都要活得像阴沟里的鼠。

　　他想着，镇国将军应该很快就会将解除叶修与卫君怡婚事的决定公布出来，到那时，他也将得偿所愿。

　　可他左等右等，等了半年，都未曾等到那个令他振奋的消息。
　　想来卫家是铁了心不让他好过了，既然等不到，那便主动出击吧！

　　叶家出事的那年年底，李锦言意外得到一个机会，就这样，他成了圣上的“宠臣”，手中的权势也日益高涨。

　　本以为这样能够让卫家的人多看他两眼，不曾想，卫家人见到他总是客气中带着鄙夷。

　　他隐晦地提出结亲意愿，但是最终也没能如意。
　　这让他开始怨恨卫家人，不仅在朝堂上打压，更是给皇帝吹枕边风。
　　结党营私，处处跟卫家过不去。

　　卫家人心在战场，几乎都不搭理他，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最终能把手伸向北境而致家国安危于不顾。
　　最终也酿成了卫家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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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李锦言便让人准备了马车，他要入宫参加今日的朝会。

　　“卫君怡一个女子都如此厉害，总是要让那些身处京城的乡巴佬见识一下，那些说湘城不足为虑的老顽固，也该洗洗脑了。”

　　李锦言在自言自语，时不时轻笑出声。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未曾改过。
　　“小允子，去后院将梅生带过来，本王要他陪同进宫。”

　　他凭借圣上“宠臣”的身份，短短两年登上高位，手握重权，早已不需要伺候旁人。
　　而这个梅生，就是李锦言培养的人当中，最为出色的。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挂着襄阳王府的牌子，无人敢阻拦。
　　李锦言甚是得意，鄙夷的眼神，从马车窗看向外面的人，然后嫌弃地白一眼，甩下马车帘子。

　　朝会还未开始，人却已经到的差不多了。满朝文武，三三两两，自成一派，或闲聊寒暄，或吹捧拍马屁，真是热闹非凡。
　　“襄阳王到！”

　　只一声，堂上的文武百官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一致望向门外。
　　没多久就见一男子，慢条斯理地走进来，环视众人。

　　“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很快，就有人谄媚地上前，一阵浮夸地吹捧。这种人，李锦言见多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心情好便多回应了几句。

　　使得大堂内瞬间又热闹起来，当然，也有不少人保持中立，不奉承，也不得罪。

　　看他不顺眼的，也有不少。总之，走了一圈，这群人的反应几乎都收入李锦言眼中。
　　哎，当真是众生百态啊！

　　“圣上驾到！”
　　全场安静下来，整齐的行礼声，倒像是那么一回事。
　　不出李锦言所料，议论政事时，朝会瞬间变成了菜市场，你来我往，总是争执不下，而后不了了之。

　　“爱卿，爱卿，襄阳王！”
　　庆哀帝的三连唤，拉回了李锦言的思绪。
　　“微臣在。”他不慌不忙，在众目睽睽之下，淡定地走出列。

　　“难得你今日来上早朝，可有事启奏？”很明显，庆哀帝今日心情很不错。
　　“回圣上，微臣确实有事禀告。”

　　李锦言不慌不忙，瞥了武将队列一眼，方道：“圣上可听闻了湘城之事？”

　　“哦？湘城何事？”庆哀帝的反应，很明显并不知情，在他看来，一切都很好，天下太平，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操心的事。

　　偶尔有所谓起义，也不过是几个刁民领头，解决他们易如反掌。

　　“宋祥泰那老家伙造反了，圣上不知？”李锦言假装不清楚，故意询问，“据说百万大军集结，声势浩大。”
　　庆哀帝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你说宋祥泰？”

　　他心中有疑虑，并不怎么相信，“不不不，不可能，前天他还与朕通信了，说发现卫家反贼余孽的踪迹。”

　　“他怎么可能造反，朕对他不薄。”这话大有自欺欺人的意思，文武百官默契地保持沉默。
　　“真造反了？”庆哀帝再次询问，眼神已经开始焦灼，“那……那朕该怎么办？”

　　庆哀帝的反应，正在李锦言的预料之中，他轻笑。
　　淡定自若地道：“圣上莫担忧，那老匹夫号称百万雄师，却连一个湘城都没能打下来，可见名不符其实。”

　　这一番话，成功让庆哀帝放下心了，感叹道：“褚君先，褚爱卿真是朕的得力能臣啊！”
　　“小桂子，传朕旨意，封褚爱卿为骠骑大将军……”

　　话还没说完，就被小桂子一个眼神制止了。庆哀帝一愣，眼神询问其意。

　　小桂子上前两步，凑到耳边，小声道：“褚大人于两年前过世了，如今的城主，是他的独子。”

　　庆哀帝了悟地点点头，不以为意地笑道：“都一样都一样，哈哈哈……”
　　大臣们面面相觑，内心千回百转，最终化作一句：“圣上圣明！”

　　湘城掌权的是褚家，臣民都是当地土著，当朝者多次想要拿下，怎奈湘城民风彪悍，多次攻打，都未能如愿。

　　无奈只好退一步，走招安路线，给褚家高官厚禄，也不插手湘城管制，这才相安无事多年。

　　褚家安分，自扫门前雪，从不参与外面乱七八糟的事，久而久之，便渐渐淡出大众的视野，也让大家忘记了它的强悍。

　　“朕幼时常听先帝聊起湘城，当时不以为意，不曾想，当真如此勇猛。”庆哀帝自言自语，津津有味地聊起那些往事。

　　“爱卿啊！”他看向李锦言，一脸欣慰，道：“湘城一战，褚家小子可是立了大功，你替朕走一趟吧！”

　　这么厉害，正好能接替卫家，以后就把他们弄到北疆，替代卫家，这样湘城就能彻底收入公家口袋，又有人守国门，真是一举两得。

　　庆哀帝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觉得自己厉害极了，“腹有乾坤”“决胜千里之外”。
　　啧啧，看他那的表情反应，李锦言便猜到了庆哀帝心中做什么美梦。

　　这让李锦言感到鄙夷。
　　如此愚蠢却又如此自信，这才使得国家在庆哀帝的放养式治理下，已然天下大乱。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庆哀帝够聪明，那还有他李锦言什么事？

　　“微臣遵命！”
　　李锦言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活，毕竟这也是他今日入宫开朝会的目的之一。
　　“微臣听闻，湘城一战主将是名女子。”

　　这话立刻引起了庆哀帝兴趣，“哦，女子？这倒是难得。”
　　“爱卿，你也不用跑一趟了，朕传旨招功臣们进宫廷前封赏！”

　　“不知这位女将军姓甚名谁，芳龄几何？”一个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思谨言慎行，着实千古一“绝”。

　　李锦言清咳两声，欲言又止，吊足了胃口，道：“卫家，卫君怡。”

　　霎时，满朝哗然，议论纷纷，有人欣慰，有人担忧，有人焦灼……
　　庆哀帝表情瞬间凝滞，这段时间缠绕他的噩梦，要来了吗？

　　他猛地站起来，双腿不自觉颤抖，嘴里小声念叨着：“逆贼，逆贼……别过了，别杀朕……”
　　也不管满朝文武如何争吵，他像失了魂魄般，跌跌撞撞离开朝堂，一头扎进佛堂之中。

　　李锦言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慢慢翘起，而后转身离开。
　　今日之行，他非常满意。乱，乱吧，继续乱下去，越乱越好。

　　走出朝政厅，李锦言深吸一口气，看着四周红墙金瓦，不由觉得世界又美好了几分。
　　“这天下，本该有我李家的一份，不不不，本该属于我们李家，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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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日来，秋风起。
　　湘城中，老百姓已经忙碌起来了，半年的辛劳，迎来了丰收。

　　每当这个时候，湘军就会短暂解散，除轮值的士兵外，其他人轮流停止操练三天，各回各家，帮家里收庄稼。

　　跟以往一样，每家每户留足口粮，剩余的都会送到湘城粮库之中，作为应急或军事用粮。

　　褚茗生知晓粮食来之不易，自然也不会白拿，没加每户都会根据上交粮食的重量，给百姓们相应的银两作为补贴。

　　百姓们认同他，也乐意上交，毕竟那些东西，最后也是用在整个湘城身上。
　　“城主好！”
　　“城主好！”

　　褚茗生出门视察，一路上得到了百姓们的热情招呼，还有姑娘家大胆地往他手里塞吃食。
　　这让他心中得意万分，满脸笑容，一路上都在招手回应。

　　直到傍晚回府，都是哼着小曲进门的。
　　“哟，褚公子今天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文竹正要出门买点东西，见到刚回来的褚茗生，先是恭敬行礼，而后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褚茗生笑而不语，神神秘秘的模样，“小丫头，少打听，不能这么八卦的。”

　　说完，讲手中的酱肉饼塞到文竹手中，道：“你是要出去买这个吧？不用出去了，拿去吃吧！”

　　没等文竹回应，褚茗生就故作潇洒的姿态，背着手回自己院子去了。
　　不然他担心晚一步，文竹就要追问他心情好的根源。

　　他总不能说，因为有姑娘送他东西，他觉得自己魅力四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心中高兴吧？
　　褚茗生猛地摇摇头，不妥不妥，自己可是城主，要保持该有的威严仪态。

　　但是，真得很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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