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里，我们这十二年

　　程晚从座位上站起来，磨磨蹭蹭地向班主任办公室走去。
　　走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程晚正好遇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关里。
　　这狗腿子……
　　程晚悄悄瞥了关里一眼。
　　关里路过程晚身边时闲眼看了看程晚。
　　眼神深沉。看得程晚心里一哆嗦。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怎么的。
　　程晚上下审视了一眼关里，强作镇定地走了进去。
　　程晚走进办公室，班主任正在办公桌旁批改试卷。
　　程晚畏畏缩缩的站在椅背后，头低下去含胸缩起来，远远看起来得像个鹌鹑一样。
　　“老师好，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班主任手上没停，闻言抬眼斜视了程晚一眼：“程晚，不想读书了是吧？”
　　程晚心里一激灵。
　　“没…… 没有”
　　“想我把你家长找过来是吧？年纪小小不好好读书，想一些有的没的干什么？”班主任放下笔，尖锐着嗓音把程晚的忐忑尽收眼底。
　　“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不需要我多说，自己成绩什么样你心里没点数？女孩子家家的还是矜持点的好。下次考试考不好你就请家长，我跟你妈妈好好谈谈。”班主任收回审视的目光，转身继续批改桌子上的试卷。
　　程晚手足无措，心里乱成一团，此刻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敢硬着头皮回了句：“知道了老师。”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程晚快步走向教室，快走到教室时她在教室转角找了个靠里的角落停下，心里不停地犯嘀咕。
　　她难不成说的是孟南那事儿？问题是我昨天才收到信，况且我也没有答应孟南啊，我和孟南就一根热狗之交啊！
　　程晚心中甚是窝火，总有种自己被冤枉的感觉，早知道要被她被逮到她就该直接答应了，搞得现在恋爱没谈到还白惹一身腥。
　　本想着看孟南挺好看的，她顺便就占个便宜，和帅哥一起吃饭她都能多干两碗。
　　真不知道这老班是不是顺风耳千里眼，就一起吃了根热狗也能立马被逮住。
　　真是偷鸡不成反到蚀把米。
　　程晚眉眼都拧成了一股麻花。
　　这个班主任这么严，呆在这学校就跟监狱似的。还谈什么恋爱？再谈就谈到老妈手里抓着的板子上了，赶紧混到初三毕业离这个女人远一点吧 ，到时候想怎么玩怎么玩，看你还能管的了我。
　　程晚被班主任这么一顿说感觉自己的脸上有点挂不住，又是羞又是气，心里愤愤的。
　　她站了一会平复了一下情绪就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了教室。
　　丢脸可以，被人知道不行。
　　程晚走进教室后孟南的视线就一直在她身上，目光跟着她一起回到了座位上。
　　程晚耷拉着脑袋，翻开书本前抬头瞅了眼孟南，孟南的眼神里很明显透露出担心的情绪。程晚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的翻开了英语书。
　　得，赶紧看书吧，小命要紧，她要是把我准备早恋这事儿告诉家里人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程妈妈对于程晚学习不好或是爱到处打闹这些事儿都没什么所谓，但是她不止一次的直接提醒过程晚，绝对不许早恋。
　　程妈妈可能知道自己闺女的性子，傻呵呵的傻大姐一个，没什么心眼，没心没肺嗯一天天，生怕自己女儿过早接触男孩子吃了亏。
　　程晚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程妈妈，程妈妈做事雷厉风行，气场十分强大，每次发起火来程晚都害怕得要死。
　　孟南看到程晚有些沮丧的表情他心里有些着急，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班主任这人说话毫不留情面，有些脸皮薄的女孩子常被她说哭起来，不知道程晚是不是也被骂了一顿。
　　可是现在是自习，他也不太好直接过去问她。
　　这时有一个同学走过来拍拍孟南的肩膀对他说，“孟南，老班找你”。
　　孟南心底诧异，望了望程晚，程晚并没有抬头看他，依旧低着头在看着英语书。
　　他略微思索一番没说什么就起身去了办公室。
　　程晚也看见了孟南被叫走，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程晚，你被叫去干嘛了啊？你最近成绩不是提升得挺快的嘛？”周思君小脑袋凑过来低声询问。
　　“班主任警告了我一顿，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我就跟孟南一起单独吃了根热狗，她可能就认为我俩已经谈恋爱了吧，还警告我下次考不好就请家长，鬼知道她怎么晓得的，吓死我了。”
　　程晚一脸面如土色。
　　“啊？那怎么办？要我说肯定有人告状，你们前脚才去食堂后脚她怎么就知道了呢，教师食堂和我们又不在一层楼，肯定的，有人告密！”周思君一幅准备升堂审案的样子信誓旦旦的说。
　　“狗腿子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是谁啊，这怎么查？而且查到了我也不敢揍人一顿啊，我就怕她告诉我妈，我妈你知道的，有多怕我早恋，我妈要是知道了非得给我把耳朵都拧下来。”程晚趴在书桌上有气无力的说。
　　“我就说吧，让你别去食堂，你非去，这么多人要查清楚是谁告状这也太难了。”
　　“你什么时候说了？马后炮。”
　　周思君噎住。
　　“哎呀，那…… 那怎么办现在？”
　　“现在要做的就是和他赶紧划清界限！咦？他给的情书呢？”
　　“我不知道呀，是不是掉在地上被扫走了？哎…… 又是一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呀。”
　　周思君仰天长叹。
　　“我记得没有丢在地上吧？不过正好，直接扔了，免得哪天被我妈发现我就遭殃了。”
　　程晚翻了翻书包，见实在找到便没有管了。
　　和周思君一起手肘撑在桌上两人看着对方唉声叹气。

　　关里转头瞥见程晚气急败坏的模样，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朝着孟南的背影看了一眼。
　　他想起那封情书上面的内容，眼底酝酿起风暴。
　　这么简单两句话就想追求她？这丫头也是，一看到好看点的就眼睛发光，还想跟人接触一下，真是把他当成空气了不成？
　　他眼睛轻轻眯着，面颊阴沉。

　　最后…… 当然是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就在班主任的强势压迫下无疾而终。
　　孟南从办公室回来以后也并没有再找程晚说些什么。
　　只是偶尔会看着程晚发呆，有时程晚抬头和他目光碰上时总会看见他复杂的眼神，嘴巴张开，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程晚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下意识的幻想出了程妈妈知道程晚谈恋爱后大发雷霆双眼喷火，而她自己被这怒火喷得体无完肤的模样。以至于每次她都下意识的回避了孟南这过于火热的眼神。
　　一来二去孟南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总是晃悠在她身边了。
　　程晚心里也放松下来。

　　她仍旧大大咧咧，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年少时光的感情就是这样，干净清澈，却也容易破碎。像极了玻璃，一眼望去澄净无暇，可是轻轻一放手便破碎一地，只留下一地狼藉。

　　到了初三后，学习更加紧凑，班主任更是恨不得把往年的所有试题全部都让同学们做一遍。
　　程晚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虽然文科都挺不错，英语也在强压下提升迅速，但是她理科不管怎么样就是学不进去。
　　每次上课她强迫自己去听课时总是听到一半就实在听不下去了，要不就是走神要不就是直接睡过去。她只好在理科课堂上也依旧学习着文科。
　　依旧会有男孩子追求程晚，但是上次被班主任一吓程晚现在连情书都不敢收了，程晚怕班主任的尖酸刻薄，更怕程妈妈的耳提面命。
　　有时候程晚在走廊上路过其他班级时，偶尔也会听到有男孩子向她吹口哨，一开始她还会好奇是谁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到后来连看也懒得看了，反正看了也没用。
　　看了也得被逮。
　　周思君还是一如既往的看她的小说，用她的理念来表达就是，现在班级里太压抑了，她得给脑子放放假。
　　关里现在也不怎么去操场了，他现在越来越高，少年越发的轮廓分明，每天瞧起来神采奕奕。
　　沈苹开始戴上了眼镜，以前爱听八卦的她连八卦都不敢听了，在中考大军的独木桥中不断披荆斩棘，越发不敢轻视不敢放松。
　　整个班级最轻松的似乎就是程晚和周思君了。
　　程晚怎么也没想到，初三紧张不已的节奏，氛围一如死水的班级，竟然会因为她不经意的一句话沸腾起来。
　　更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下，关里成了第一个冲出来保护她的人。

　　那天中午放学，程晚和周思君在教室坐着闲聊晒太阳。
　　这时刚过完冬天，冬日抑郁阴沉的氛围和班级紧张沉闷的状态简直蔓延了整个学校。
　　过了一整个冬日没有见到阳光的同学们今天也难得的停下了手中的笔，三三两两坐在座位上谈天说地，教室里很久没有这样轻松的气氛了。
　　程晚过了一个冬天胖了一点，她坐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手机随意翻看着，听着周思君绘声绘色的给自己说着她听来的八卦。
　　现在很多男孩女孩开始悄悄谈恋爱，随着年纪的增长大家对于男女之间陌生而悸动的一些情愫也越发明白。
　　更是因为初三到了，再不恋爱可能大家高中也遇不到了，在有些人心里这是个挺遗憾的事情，毕竟初恋的第一次心动总是最美好的，有一些男女同学就在这时候开始谈起了恋爱。
　　周思君就在给她说隔壁班谁和谁又在一起了，隔壁班男孩子和这个女孩子谈了恋爱以后没多久又和人家分手了，和另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之前的那个女孩子因为心里难过大病一场直接请了很久的病假，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得上课程是不是需要留级云云。
　　这个年纪的程晚听到这样的言论心里总是很愤愤不平，凭什么男孩子自己犯了错，女孩子还要为他的错心伤受累？这个女孩子真是傻。
　　她放低了一点音量，对着周思君说：“要我说这个女孩子就是笨，她才多大就为他要死要活的，人生还这么长呢，谁能保证以后她不会遇到自己更喜欢的人？喜欢一个人也没错，但是你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啊。要是我啊，我以后长大了肯定得多她几十个男孩子再结婚！不然怎么知道这些男孩子谁是真情，谁又是假意呢？”
　　“得了吧你，你还几十个，你这一个都没有呢，被班主任一抓吓得连话都不敢跟人家说了。上次是谁收到情书吓得直接扔了的？还是拿出学校扔的，哈哈哈。”周思君揶揄的对她说。
　　“咳咳，有话说话，你说我干什么。我只是觉得她为了这样的男孩子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不值得，懂吗小傻子？”程晚反驳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又不是她，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外人怎么会清楚呢，万一人家从来就没有后悔过呢。”
　　周思君故作深沉的用她看了多本小说的虚假情感经历分析道。
　　“说的也是，跟咱们也没关系，老祖宗都知道有句话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更是管不着咯。”
　　程晚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头看了看窗外正好的阳光对周思君说到：“诶诶，君君咱们下楼溜达一圈吧，天气可真不错，咱们去买点零食吃！”
　　“行呀我正好也饿了，走！”
　　程晚拉着周思君跑下了楼。
　　教室里三三两两的同学都在座位上谈天说地晒太阳，人也不算少。
　　离程晚不远的地方，有个身影趴在桌上，默默听完她们的对话沉吟片刻后，悄悄出门快步走去了卫生间。
　　程晚没有想到，本是无心的一句话，也不知是被哪个大嘴巴传了出去，到最后竟然越传越离谱。

　　学校厕所。
　　李嘉抱着手臂靠在洗手池边，听着旁边女生说起最近的八卦。
　　等她说完，她凑上去挽着女生的手臂，低声对她说：“你这有什么的？你知不知道我们班里那个叫程晚的女孩子，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你知道她的八卦吗？”
　　旁边的几个其他班的女孩子听到赶忙凑过来。
　　李嘉得意洋洋得说道 ：“你知道她聊天的时候给人说什么吗？她说这个学校的男孩子没一个配得上她的，她可是统统看不起。她以后上高中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抢别人的男朋友，别人的东西最好。她还亲口说的，不谈个百十个绝对不会定心，我就在她后面听得清清楚楚的。而且我们班的孟南之前喜欢过她，听说后来莫名其妙的就不追她了，连话都不和她说了。我猜啊......“李嘉说道着这里就停了下来，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
　　女孩子们急急的说道：”快说啊，怎么了怎么了？”
　　“说啊，别停一半就不说了啊。”
　　人越围越多，女孩子们听到有八卦可听都赶忙凑过来。
　　“这有什么猜不到的，我猜啊，孟南和她可能都那什么了，要不孟南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没追她了呢？说不定啊.....人家是不是第一次都不好说呢，孟南肯定就是因为这个才突然没和她继续了的，她不是放话出去要谈百十个吗？这样的女的能是什么好玩意？这人啊，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另一个和李嘉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女孩子大声说道。
　　她完全不避讳身边人来人往，只要是在卫生间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李嘉看看众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火上浇油道：“我给你们说，我当时就在她旁边，我听得清清楚楚的，一句话没乱说，你们看程晚平时那个样子，一副谁也看不起的样子，还觉得自己是什么仙女不成？都不知道是几手货了。哪个正常女孩子莫名其妙说这种话？无风不起浪，我就看不惯她这种自以为是装清纯的样子 ！”李嘉恶狠狠的说。
　　“真的啊？真没看出来啊，看她平时老老实实的，没想到她私底下这么开放啊？”
　　“我就说嘛，这种长得本来就妖艳的女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们看她平时走路的姿势没有？那个屁股左摆右摆的，我看着就恶心，真骚。”
　　“怪不得孟南以前还和程晚一起去吃过饭，后来他们连话都没说过了。原来他们是上了床他发现程晚不是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用着恶毒的话语讨论着她们身边的同学，甚至没有人询问这件事是不是另有隐情，没有人在乎。
　　流言蜚语比尖刀还伤人，也没有人在乎。
　　......
　　......
　　待李嘉和众人凑着骂得差不多快上课后她才慢慢磨蹭进了教室，她成绩不算好，坐在程晚后面两排。
　　她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到程晚，她用毒蛇般恶狠狠的目光看着程晚的背影。
　　她讨厌她，在小学时她只是知道程晚这个人，并不熟悉。后来初一的时候她也只是不喜欢她，可是越到后来她越讨厌她 ，原因无外乎其他，因为关里喜欢程晚。
　　没错，关里喜欢她，谁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他的一切举动都是会在你眼里的。她坐在程晚的后面，自然也在关里的后面，她经常偷偷看着关里，可是她发现，关里却偷偷看着另一个女孩。
　　她从小就暗恋关里，关里一直这么耀眼，她看着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她的心里关里是最完美的，运动，智商，情商都能拿得出手，甚至长相也算学校的前几个。
　　可是程晚凭什么就能得到他的喜欢？偏偏她还对此毫无所知。
　　她不止一次地看到关里在她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 ，眼神是她从未看到过的温柔。
　　关里和她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面无表情的。
　　甚至程晚当时都准备接受孟南了，她也看到了他们两一起去吃饭。她还以为自己可算有机会了，没想到关里竟然这么执着，愣是直接把这事儿捅给了班主任！
　　她的眼神从来都是绕着关里的。那天晚上放学后，关里半天没走，人都走完了他还在教室。她跟一起的同学说自己东西拿掉了要回去拿，把人甩了后偷溜了回去，她悄悄在门口躲着，本来准备假装制造一场偶遇，两人趁机一起回去，结果她看到了什么？
　　等她来到教室时，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关里竟然在程晚的课桌上，从她的书桌里翻出了一封信，她看着他低头把信撕成了碎片，脸色是她从没有见过的阴鸷。
　　第二天程晚就被叫到办公室了，从那以后程晚和孟南就再也没说过话。这件事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关里做的！
　　她都想要接受别人了他竟然还在挽回着。
　　不惜像个小偷一样，就算偷偷摸摸翻她的课桌也还是要挽回她的心！
　　她到底哪里好？自己哪里又不好？
　　她嫉妒得要死。
　　关里不知道她的心意，本来她觉得，等自己再长大一点，那时候她应该也会更漂亮，那时她才有资格对关里说自己从小就喜欢他，只要再等两年她们上高中就好了。
　　现在的关里需要好好学习，她不能影响他。
　　可是这一切幻想都被程晚打破了。原来关里根本就不需要安心去学习，他根本心里就有了别人！
　　程晚学习不好没关系，理科老师还是一样地喜欢她，甚至课上回答问题从来都没答上来过老师也一样喜欢她，这甚至是全班都感觉到的事情，就算什么都不会，下一次抽问仍然是提问着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程晚！
　　文科老师更不用说了，语文老师竟然直接就给她说过课后单独给她辅导。
　　化学老师也不止一次地在课堂上慈爱的敲着程晚的头让她好好学习，没有一点责备。
　　后来她更是知道了，程晚家庭是多么书香门第。
　　爷爷是教育系统的前辈，现在更是进了机关系统。
　　奶奶也是一名老教师，姑姑在机关单位，父母都在当地的企业，全家就她一个女儿 ，真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娇养着。
　　更要命的是，程晚的相貌越来越出众，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五官越发精致，她甚至有一次自习课上，抬头就看到了关里的眼神，近乎迷恋地看着她。
　　那时候的程晚和她的好朋友周思君低头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笑吟吟的，眉目舒展。关里借着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偷偷看着她，看着她的目光越发不加掩饰，眷恋不已，简直就是心往神驰！
　　那幅画面简直刺痛了她的眼，更刺中了她嫉恨的心。
　　你不是喜欢她吗？那我就毁了她。
　　我得不到幸福，你凭什么不陪我一起痛苦？
　　这次她到要看看，关里还会不会继续喜欢着这个水性杨花，生活放荡的程晚！

　　到第二天中午，程晚和周思君吃完午饭从外面走进教室，回教室的路上，有很多以前算是认识的同学看到了她也并没有没打招呼，反而一看到她转身就走了。她还看到有些同学看到她立马低下头来低声讨论着。
　　程晚感到莫名其妙。
　　她回到教室后，发现班里很多同学都在悄悄看她，和平时男孩子看她的目光不同，这样的眼神更多的带着一点审视，打量，甚至是不屑。
　　程晚即使是再神经大条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很想拉着那些人问清楚，但是她如果直接和那些人目光对上时，那人便迅速低头假装没看到程晚疑惑的眼神。
　　程晚感到越发奇怪了。
　　她和周思君坐下，周思君拉拉她的衣袖，低声对她说：“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你没发现同学都在看你吗？”
　　“我也发现了，我不知道啊，我最近什么也没做，我上初中就没打过架，我也没谈恋爱，最近也没被老师骂呀？”程晚一脸莫名。
　　“我去打听打听。”
　　周思君说完就一溜烟跑到后面几排女孩子那里套话去了。
　　孟南转过头来上下审视了程晚一眼，面露探究，这下正好被程晚逮到了。
　　程晚也不甘示弱的抬起头和他对视上，孟南看着她，皱了皱眉，再次看了她一眼后什么也没说就转过头去了，和同桌低声说着什么。
　　程晚回想起最近自己做过的事情，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最近做了什么大事，以至于整个班的人都在悄悄谈论她，这种感觉真是让人不舒服。
　　程晚把手臂搭在桌前，脑袋靠在手背上，看着左手转着的笔发呆。
　　不一会周思君就回来了，她火急火燎的，坐下后马上凑到程晚耳边对她说：“不得了了！不知道是哪个狗东西乱说你，上次你说的那番话被他们到处传，现在好多人都在外面乱说你，说什么你看不起咱们学校的男孩子，准备以后上高中至少交几十男朋友，好多人说得可难听了我简直都不想说出口！这叫什么事儿？听说连隔壁班都知道了，到处都在讨论你，这些人真是有病竟然这样到处传你！晚晚你别搭理她们，我这就去把乱说话那些人逮出来！晚晚你听到没？”周思君着急地说。
　　程晚心里一惊，怪不得，怪不得大家都是那个眼神，她感觉自己一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心脏剧烈跳动，脑子一片空白。
　　小说里被孤立被校园暴力这种剧情也轮到自己了吗？
　　十几岁的女孩并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此刻觉得这件事情就是自己有生以来最最惊慌最委屈的事情了，她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在小说里看到的校园霸凌的文章，越想心里越是慌张。
　　她语音轻颤的对周思君说：“我没有说什么呀，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们凭什么这么说我？”
　　程晚这时脸色都有些泛白，她可不愿意这样，不愿意在哪里都像个怪物一样被大家讨论，去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她没有办法承受这些异样的目光，承受这些对她恶意的讨论。
　　“程晚你别急，我再去问问，我倒要看看是谁传出来的这些话，你学你的习，你别搭理她们！”
　　周思君一脸的义愤填膺，一掌拍向桌子，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又跑到后面那几排讨说法去了。
　　程晚现在思绪纷乱，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
　　一会是同学们异样的眼神，一会又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在低声讨论自己，她听到了别人说到自己的名字。
　　她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事，她此刻感到有些孤立无援，这样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现在的程晚不是小学那个一上来就敢和男孩子打架的程晚了，女孩变成了少女，性格和以前相比更加内敛含蓄。
　　以前不服上来就干的她此刻竟然不敢转头过去，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消化着刚刚听到的那些传言，她拿着笔假装自己在认真学习，其实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她不敢站起来直接质问那些人为什么谈论她，也不敢像小时候那样，抡着凳子就冲上去叫她们闭上眼睛不许看她，闭上嘴不许谈论她。
　　她感到自己很无力，她感觉自己很没胆很怂，可是她毫无办法。
　　“叮玲玲……”
　　上课铃响了。
　　周思君回到了座位，正想说什么，班主任已经进来了，班主任的课上没有同学敢走神，周思君刚张开嘴想说出来的话咽了下来。
　　她拿起笔在纸上开始写字。
　　写完后递给了程晚。
　　程晚悄悄接过纸条，她抬眼一看，心里更是如坠冰窖。
　　“我刚刚去后面问她们是谁说的，结果问来问去谁也不知道是谁说的，本来我还想着知道是谁说的拎出来让他澄清，结果隔壁班的同学竟然都在说这个事，那天你说话本来班级里那些人坐得也远，没听太清楚，就听到了你最后说的那几句。
　　我刚刚给她们说清楚了你那天说的原话并不是这样，他们答应我不再乱说了。晚晚你别担心，我下课再继续给其他女孩子们说说，把实话说出来解释一下。”
　　程晚看完纸条，心里虽然还是很委屈难受，但是看着周思君焦虑的目光她心里也安心了不少。
　　如果周思君没有在班级里，她一想到自己干什么都被人孤立，被人嫌弃，去哪里都被指着鼻子讨论她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还好，自己并不是孤立无援的，还好周思君陪着她。
　　她安慰性地对周思君笑笑，摇摇头看了眼班主任示意她让她先听课。
　　周思君看了眼班主任，班主任没注意到这里。她面色焦急的看着程晚，生怕她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其实她除了去给那些女孩子说明原因，警告一下那些女孩子以外，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相反，那些人听了她的解释反而讲得更起劲了，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程晚年纪小小品德败坏的，平时看不出来心里竟然这么浪荡的; 有说就程晚那副嘴脸还看不起学校男生简直就是癞蛤蟆的; 简直一句比一句难听。
　　她不敢把这点原原本本的告诉程晚，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肯定都是堵得慌，她不知道那些人平时都是正常的同学，怎么突然就这样咄咄逼人，越解释她们越是觉得程晚人品恶劣，她感觉自己真是无力了。
　　程晚看着她焦急得听不进课的样子，心里感到一阵温暖，这样的时刻有这样的朋友陪着是一件幸事。
　　程晚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她看着讲台假装认真听课，其实心绪早就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
　　怎么可能没事呢？俗话都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现在正是大家学习紧张的时候，这样的八卦就像炸弹一样投了进来，大家可不会管你真假，他们只想过过嘴瘾，在学习氛围压抑之际有一个可以随意讨论的话题，谁管你真假，谁管你什么心情。
　　再有就是，这个懵懂的年纪，大家对恋爱这样的话题本就是十分敏感，程晚突然捅破了这层墙纸，让大家都感到了一丝隐隐的悸动。
　　恐怕是只有到毕业的时候大家才会不提这件事了，实在不行，以后就别出去了就在座位上老实呆着吧，正好好好学习了遂了班主任的意，程晚心想。
　　一堂课下来，程晚心里已经没有了刚刚得知这件事时的惊恐，只是她依旧很郁闷，她一点也不想成为话题中心，平时神采奕奕的眼耷拉着，心里乱成一团，脑子也乱糟糟的像一团浆糊，她甚是窝火。
　　程晚低着头，下课了也没有出去，周思君在旁边不停的安慰着程晚。

　　关里站起身，朝身后看了一眼，那个平时张扬不羁的姑娘头埋在桌子底下强作镇定，看起来显得格外没精神。
　　他心里略微一思索，想起了今天听到的八卦，还有那些很不好听的评论，男孩子们说话大都是不经大脑，在他们的嘴里越传越难听起来。
　　他低眉敛目，抬脚走出了教室。
　　这节课本来是体育课，被班主任抢走了，她想拿这节课来给同学们自习答疑。
　　关里在班主任办公室对班主任说，：“老师，上次您不是说有套试卷很好吗，要不今天就直接考了吧，上次物理老师说明天有个随堂测试，同学们今天作业也不多，今天直接考了明天好复习物理。”
　　班主任一听，这样倒是也可以，她没说什么就直接把一摞试卷递给了关里，对他说：“行，那这节课考试吧，你先发下去，我打个电话，一会过来。”
　　“好的老师。”关里抱着试卷，快步走进了教室。
　　他走上了讲台，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还在低声交谈着的同学们大声说道：“大家安静下来，班主任说这堂课考试，把东西都收一下。另外，最近还有很多考试，大家多复习一下，要是考得不好班主任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一个个谈话。还有，有些人私底下到处传同学的八卦，老师也是知道的，自己的成绩还没提上去就有心思乱说乱听，是不是觉得自己考太好了？”
　　关里顿了顿，眼神凌厉起来，一字一句说道：“觉得自己考得好的大可继续说，再让我听到有人瞎说瞎传，她就去班主任那里说吧，別影响班里学习氛围。或者来我这里说。”
　　程晚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瞳孔微缩，凝视着讲台上的少年。
　　少年一脸严肃，眼神略微凌厉，平时对人就略有些不苟言笑的他现在看起来更加深沉了。
　　他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眼整个班级，刚刚还低声讨论的一些人此刻都住了嘴，看看关里又看看程晚，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关里这人，平时深得校领导还有各位老师的喜欢就算了，偏偏他在校外的朋友们干什么的都有，混混朋友也有很多，经常放了学会看到一些混混来找他，他平时在班里也跟男孩们称兄道弟，只对女孩子略有些严肃，不过他并不欺负人，大家也就没什么，谁知道这次直接站在讲台上发火了。
　　现在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程晚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面露惊异。
　　少年也注视着她。
　　命运的双手再一次伸出，将两人头上的隐藏的细线再一次牵连起来，交错在一起，弯曲，纠缠，拉紧，缠绵着绕过了谁的心头，剩下略微颤动的轻痒触感。

　　程晚眼底闪过轻微的讶色，她并不认为她和关里是好朋友，经过上次帮助她在物理考试上作弊后，程晚顶多是觉得关里这人够兄弟，现在看来……
　　他也太够意思了吧！
　　靠谱！
　　程晚抿着嘴，对着关里感激一笑。
　　关里挑眉看了眼程晚，随后他低头抱起试卷走向每排的第一位同学，把试卷发了下去。
　　班主任走进了教室，关里走向座位，看向那个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的姑娘，轻扯嘴角。
　　考试开始。
　　程晚左顾右盼，所有同学都停止了讨论，低头看着试卷，看来这次的题目非常难，大多都是皱着眉头思索着。
　　程晚抬眼看了一眼前面少年的背影，阳光倾泻而下，给少年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感觉略微温暖，程晚怎么也没想到，关里会这样维护她。
　　她心里安稳下来，开始低头看起试卷。
　　一时静谧，周遭都是低头笔尖书写在纸张上的轻微沙沙声。
　　下课后，程晚交卷站起来走出班级，她站在走廊上，悄悄注意身旁的动静，同学们都在高声抱怨着今天测试的题目非常难，基本上都是在互相校对答案，偶尔有人用探究的目光看她一眼又看关里一眼，不过并没有听到再悄悄谈论自己那件事了。
　　程晚轻轻吐出一口气。
　　周思君凑过来对程晚说：“程晚，他竟然替你说话诶，今天的关里真是帅啊，万万没想到他这么讲理，这下看那些人还敢说什么！再废话关老哥找两个兄弟揍死他们！还有那个孟南，居然一句话都没替你说，还敢说喜欢你，读书比不过关里，连打架都打不过人家！你不答应他这事儿做得对！”
　　周思君喋喋不休一脸的打抱不平。
　　经此一事周思君算是成了关里的隐藏粉丝，她站在走廊从窗外看着关里的侧脸，面露崇拜。
　　程晚看周思君一眼，眉目一动：“你喜欢他我可以帮你传情书啊。”
　　“开什么玩笑？我是崇拜他，我可不敢喜欢关大班长，他对女孩子就没有个好脸色，我是多想给自己找不自在去喜欢他。”
　　周思君不以为意，看了眼程晚继续说道：“况且我觉得他是对你有点意思的，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是我就是感觉他对你有点那个意思。”
　　“你可真是小说看多了，班长保护班级弱小同学而已，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事儿了。”
　　“你就嘴硬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心里留意着吧。”
　　周思君笃定地说，对于自己发现的这个秘密沾沾自喜。
　　程晚不理会她，走了进去。

　　下课后，大家大都去吃饭了，关里一向出去得晚，她也磨磨蹭蹭到最后才准备出去吃饭。
　　待人都走差不多了时，她站起来，路过关里身边时她停下了脚步，看着坐在座位上做习题的少年，对他轻轻说了声：“谢谢。”
　　关里停下笔，抬头仰视着她。
　　他并没有说什么，这是第一次，他对着程晚不是以往疾言厉色的样子，而是露出了他温柔的笑容，抚慰性的浅浅一笑。眼里投射出细碎的光芒。他面容俊郎，轮廓分明。
　　程晚看得有点呆了，关里这家伙，还挺帅…
　　程晚回报他以莞尔一笑，笑着走出了教室。
　　关里看着女孩子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刚刚的表情有多么温柔。
　　关里想到今天上午班里的一些男孩子在门外聊天，他本来没什么兴趣去听，刚想进教室时突然听到了她的名字。
　　他停下来，那个男孩子还没说完的话被他打断。
　　“都是些没影的事，没什么可说的，以后不要再说了。”
　　“班长，不是啊，这事儿有鼻子有眼的，听说她和孟南那个了，也不知道孟南怎么想的看上她，真是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内心其实……”
　　“行了！”
　　他直接斥住了男生还未开口的话，猛的拽住了男孩的衣领。
　　他咬牙切齿道：“我说，以后不用再传了，听不懂吗？你今天放学不想回家了是吧？”
　　男孩被吓到了，关里虽然跟校外的人很熟，但是平时在学校对谁都是称兄道弟，从来不会欺负谁，也从没有这样疾言厉色过。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
　　他硬着头皮赶紧说道：“班长我刚刚，刚刚什么也没说，程晚同学人这么好不知道是哪个东西乱传，真该打！”
　　其他男孩子见状连忙上前拉住关里，纷纷劝解着。
　　“以后你们听到有其他人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们看着点，谁嘴巴总不干净或者不听话的就告诉我，我去处理。”
　　男孩子们赶紧称是 ，等到关里走进教室后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了。
　　关里走进教室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孟南。
　　后来的孟南感觉每次关里看他的眼神似乎都非常厌恶。

　　后来的几天里，程晚去教室的路上其他班仍有一些人在悄悄看她，不过当她走进教室时，基本没有这么多的人关注她了，大都是看她一眼就继续自己的事情。
　　程晚感到非常满意，心里再一次感觉关里这人真是十分靠谱。

　　李嘉的家里。
　　回到家后，她已经从最开始的勃然大怒变成面无表情了。
　　她最近也没怎么吃饭，她根本就吃不下。她万万没想到，关里竟然这么不顾自己的声誉，非要和她扯上关系，直接就在全班人的面前威胁起人来。
　　他难道没有想过，班主任抓早恋抓得这么严，他这样维护她，传出去对他有什么影响吗？为了那个程晚，他连那些人都叫出来了，学校推荐直接保送重点一中的名额 他也不要了吗？
　　想到这里，她又自嘲自己，关里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一定是知道的，只是为了程晚他不在乎罢了。
　　关里不只是在讲台上警告了众人一番，甚至私底下他让和他关系最好的吴肖挨个班的去敲打了一番各个班比较闹腾的人，禁止有人再提起这个事情。
　　这件事传得其实很广，在她的有心推波助澜下，校外一些女孩子也知道了。
　　本来那些人就是早早退学，成了小太妹，一天闲得什么事都没有，看谁不顺眼就去踩一脚。她是听到过消息的，有几个女孩子还准备来会会这个所谓的程晚。
　　关里愣是叫人把她们堵在网吧警告了一番。
　　那几个女孩子连网吧都没能走出去就被关里堵回来了。
　　这个圈子里的人算事不敢动程晚了。
　　她是知道关里校外那些朋友的，那都是真正的混混，打架动手都是家常便饭，现在据说跟着一些大哥，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那些人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因为这个事情她才停止了传播这个八卦。
　　她无比嫉恨，心里的怒火前所未有的炙热，快要烧灭她所有的理智。
　　没关系，马上就毕业了，量她程晚也考不上一中，到时候她到要看看关里怎么护住她。
　　她面目扭曲，眼神像浸毒的毒蛇。

　　所有人都在为初三冗重的学业努力着，学习好的同学期望着更上一层楼能考进重点高中，学习差的同学即使是抓耳挠腮一知半解也在这样的氛围下强迫自己学习起来。
　　程晚的班级是重点班，本来就比一般的班级要求高，最近班主任甚至隐隐的要求同学们就连下课也不能出去玩了。
　　除了去卫生间，程晚的班级门口见不到一个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程晚的英语成绩提升飞快，甚至跟沈苹不相上下。虽然理科仍然一塌糊涂，但是靠着文科的飞快提升，相信也能拉一点分数上去。
　　程晚心里很明白，自己所有的理科都糟糕透了，根本是考不上重点高中的，顶多靠家里关系去略差一点的另一所中学，到了中学以后分科就好了。
　　她心里都已经很淡定了。
　　越到后来她反而越明白自己的定位，拿出了所有的时间学习文科类。
　　不管怎么说，多一点是一点吧，也不能让家里老爷子去找关系的时候太为难。
　　周思君现在也没空看小说了，她跟程晚一样，一口咬定是要学文科的。
　　两人甚至约定了一起上一样的高中，高中还要做同桌。
　　沈苹眼睛度数好像越来越高了，她对理科很感兴趣，特别是物理，每天程晚都听得到她在拿着物理书低声背诵。
　　程晚从来都听不懂她在背的东西，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这个班级的同学。
　　每次理科类考试程晚和周思君两人都是一样的答题模式：这一列答题卡我想涂成c，那另一列涂成b好了，看哪个选项顺眼填哪个，剩下的大题全部空着，到点就跑，分数什么的就听天由命好了。

　　时间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悄然流逝，流逝得如此之快，追也追不到。
　　有的时候，程晚从早晨起床到夜晚睡觉躺在床上时，她甚至觉得自己在做一场梦，这场梦匆匆而过，这一梦就偷走了她的三年时光。
　　到底是谁偷走了时间，还是我们自己赶跑了？谁也不会知道。
　　转眼之间，就到了中考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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