疚念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飘零,林间一道白色的身影穿行,脚步沉重地压着落叶,声声脆响像极死神假意的哀号.

　　男子双手扶着嶙峋的树干,无力地推开,缓慢前行,清秀细致的脸与秋意相融,眼神不知望向何处,没有波澜,毫无生意.

　　林中多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一个黑衣人挡住男子.

　　男子看着眼前的人,空气中充斥着肃杀的气息,凛冽,骇然,似乎下一刻就有剑光逼出,抹向男子的皙白颈部.

　　黑衣男子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双眼,握住手中一柄寒剑的手微微收紧,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出,剑影林中闪耀,白衣男子身边划过一阵风,骤然一声裂帛.

　　白衣男子纤细的手抚上自己的手臂,血开始往外渗.

　　黑衣男子露出一丝戏谑笑意,寒气逼人,玩味地看着白衣男子,为接下来一剑剑不至死的折磨感到兴奋.

　　血染上了剑刃,意味着杀戮的开始,剑再次向白衣男子逼近,白衣男子不躲不避,薄唇微张,目光呆滞,等着自己的绝望接受判处.

　　只是剑气拂过耳边时一声惊鸣,化作尖锐余响在耳边缭绕,身后不断传来兵刃相触的声响,最后黑影从身旁一闪即逝,黑衣男子喉间发出一声闷哼,纵身一跃,在林中消失了身影.

　　寒意沁入了心脾,却只有寒,没有清.

　　身后的人重重沉了口气,倒向满地的落叶,风撩动长袖纱衣向上,女孩放开手中的剑,眼神与男子一样,绝望,无波澜,枯黄的落液随风飘零,化蝶般缀在女子的衣裳上细碎的破口,凌乱不堪.

　　白衣男子转身,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女孩,她的身上,满是蹂躏的痕迹,裙脚几点干透的血渍有些发黑,刚才的过招更是磨光了她的体力.

　　白衣男子猛然回过神,跑到女孩身边,伸出的手止在半空,不知该落向何处.

　　"姑娘......"

　　女孩望着苍穹出神,久久没有回应.

　　"我救了公子."女子终于开口,声音里满是疲倦.

　　"嗯."

　　"可否求公子一事?"

　　"姑娘请说."

　　"用这把剑杀了我."

　　白衣男子微微一怔,看着眼前女子苍白的容颜,与自己同样绝望的眼神.

　　她跟自己一样,对于自己,死才是解脱.

　　"姑娘还有什么要说吗."

　　"公子叫什么名字?"声音越发虚弱无力.

　　"叶季霜."

　　"叶季霜."

　　女孩轻轻闭上眼睛.

　　"请公子动手."

　　"姑娘是否考虑清楚."

　　"我救了公子,就当是.....报答."

　　叶季霜没有再犹豫,因为自己和女孩一样,渴望结束,结束生不如死.

　　拿起剑,风带着剑瑟瑟发抖,叶季霜有些拿不稳.

　　"这柄剑唤'续',我赠与公子."

　　叶季霜的手不住发抖,却果决,双手握住剑柄,剑刃流线般向下.女孩双目猛然圆睁,尔后再次慢慢闭上,叶季霜跪在女孩身侧,垂着头,紧握着剑柄手僵着不动.

　　"不......"惊叫声响彻林间.

　　叶季霜知道,就算自己不动手,不久也会了结的,倒省下了力气,只是遗憾自己可能没法死在这把剑上.

　　一股力量向自己推来,脆弱的身体受到撞击震及肺腑,一时有些晕眩.

　　一双有力的手掐住叶季霜的脖子将他撞在树身,手指的力度使指甲几乎陷进脖颈.

　　叶季霜微微睁开眼,目光越过眼前的人的肩膀,看到女孩被另一个人拥在怀中.

　　男子搂着怀里的人,眉眼间是迷茫,无助,悲痛欲绝,失去女孩的痛让他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知觉,连愤怒,嘶吼都忘了.

　　叶季霜只觉颈间的手加重了力道,梗痛越来越强烈,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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