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斯内普]双面

　　那天之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平静。卡丽妲的来信在第二天到来，信中兴奋地讲述了她刺激的逃婚和在艾博家的生活。

　　在卡丽妲的讲述中，艾特显然是个千依百顺的男友，像一只大狗一样可爱；艾博先生则是个幽默好脾气的中年人；只有艾博夫人和汉娜有些冷淡。考虑到她是一个斯莱特林，又来自一个复杂的食死徒家庭，她们显然不会对这样一个儿媳或嫂子感到满意。

　　但卡丽妲依旧自信满满，“我会证明她们是错的，奥莉。我会赢的。”当然，她望着窗外安慰似地告诉自己，卡丽妲总是会赢的，过去是，未来也是。

　　格林格拉斯一家在那场混乱开始之前就离开了英格兰，得以规避即将到来的战乱。但贝拉、甚至黑魔王，一定已经知道了他们无声的反抗。

　　她不知道这给黑魔王的震怒又浇了多少油，因为不论是教授还是她，都在这场浩劫中失去了所有面见黑魔王的权利。

　　某种程度上，她甚至为此而窃喜。她喜欢这些把教授不再需要到黑魔王跟前、而可以一直和她在蜘蛛尾巷的日子，像偷来的时光一般，她希望不断地拉长、拉长，最好永远也不会有终点。

　　在反复考虑过后，她最终还是决定把格林格拉斯夫人贿赂她的一万金加隆封存起来，等战争平息之后再还回去。怀揣着这样一笔巨款却不能花的滋味简直让她浑身难受，恨不得尖叫来发泄。

　　“你知道，我现在就像古灵阁的妖精管理员一样。”她瘫在沙发上，对教授长叹一口气说，“千金手中过，半点不留身啊。”

　　教授的回应是一声低到仿佛不存在的笑声。在发现她真真切切在为此沮丧之后，下一秒——他站了起来，在走向厨房前把不知什么东西放在了茶几上。

　　金属与桌面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嗒地一声。她抬起头，发现是一把钥匙——古灵阁的钥匙。

　　“351号。”教授的声音从厨房内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和笑意“如果这能让你从巨额损失中稍微高兴起来的话。好好享用，斯内普夫人。”

　　斯内普夫人。她的耳朵因为听到的话而感到一阵濒临融化的发麻。如果不是她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然而这是事实，那天之后她和教授就进入了这样一种没有说破、却近似于恋人的关系。

　　教授对于她的长发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痴迷，她不知道用这个词是不是合适。在那些漫长的盛夏的下午，当她蜷在沙发上，写着那被遗忘已久的作业时，长发就会被他绕在手指上，一圈又一圈。

　　他像一只玩毛线团的猫一样沉迷于这个游戏，甚至对于她的洗发剂展现出了明显的偏好。甜香味的那一瓶，他不喜欢，在每一次她没注意的时候，他都试图把它亳不留情地丢进垃圾桶。

　　她想象过教授的吻会是什么样的，冰凉的，薄唇上或许还带着苦艾草的气息。但她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七月的最后一天，她从书本中抬头，看见教授正绕着她的头发，一圈，两圈。当时阳光的碎片正打在他们的侧脸上，她看见教授轻轻吻了吻她的发尾。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教授怔了一秒，然后像猫的尾巴打在沙发上一样，啪地一下把头发松开，最后假装无事发生地展开报纸读了起来。

　　她还是不知道教授的吻是什么味道的。

　　黑魔王的震怒席卷了大半个夏季，受到波及的教授不再被委派任何任务。在奔波了大半个夏天之后，霍格沃兹的魔药课教授终于开始赋闲在家，过起了所谓的，咳，暑假。

　　难得的悠闲似乎让这个老男人有些不适应，他把大部分消磨在训练她的猫，以及和她的猫头鹰作对。

　　长年与魔药为伴似乎让他对猫的教育方式有某种误解，尤其是当他对布丁念起长过三页的魔药注意事项——里面详细规定了它不得在任何在任意一个坩埚或材料存放点上掉毛，不得在餐具也打喷嚏，凡此种种……

　　布丁对此的反应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小哈欠，然后蜷进她的怀里打盹，无视了教授的长篇大论。

　　“很好，男孩。”斯内普对着她的猫冷嘲热讽道，把羊皮纸往桌上一砸，“如果自甘堕落和好吃懒做就是你最后的选择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布丁依旧半睡半醒，似乎被这个巫师没完没了的缠得烦了，最后翻开了它毛绒绒的小肚皮邀请他来挠，不理解人类为何总是如此不上道。

　　奥莉维娅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不是——在笑你——哈哈哈。”奥莉维娅咳了咳，克制住自己的表情，“教授，我觉得你可以读一点魔药有关的书籍。”

　　“真的。”她真诚地看着教授愠恼的脸，表示自己是认真的，“我想听。”

　　他的声音低沉有质感，即使是那些艰涩的学术单词，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斯内普在她反复的劝说下终于妥协了，在暮色降临的时候，这个她渴望已久的声音为她读起了《中世纪魔药起源》，一本撰写于十七世纪的艰涩书目。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读到这些理论的时候他的眼睛都变得专注入神，不再搭理外物。这让她感到一丝微妙的不公，因为梅林知道，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脑海里只有他要命的声音。

　　像是为了报复，她抱着布丁屏住呼吸躺在了他的大腿上。然而这个举动用不了一秒就让她感到后悔——

　　属于斯内普的某种类似于陈年魔药的气息包围了她，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黑袍下真真切切包裹着人的血肉，属于一个成年男性。尽管瘦削，但依旧可以感受到下面鼓动的、生命的力量，带来某种战栗的感觉。

　　她如愿地听到一秒之后——他的声音顿住了，发烫的呼吸交错着让空气升温。他的黑眼睛越过翻了一半的书页看向她，像时间短暂地停滞。

　　“你……”，他的话在说出第一个字之后卡壳了，余音掩埋在了傍晚无尽的蝉鸣里。

　　教授的吻是苦艾草味的。

　　做梦一般的日子。她时常怀疑这样的日子是不是真实的。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在这蜜糖一般的日子中迷醉，她怀疑自己是否已失去了引以为豪的思考能力。

　　她变成一个在迷情剂中昏头转向的女巫了，是吗？恐怕是的。

　　夏日的傍晚，她极力劝说他和她一起出去逛逛。随便哪里都好，她只知道她想带着他，去桥上，去伦敦的大街，去看日落，留下他们在一起的印记。

　　“我们可以喝复方汤剂，”她极力想让他看到她眼里的渴望，“作为艾米莉和吉尔伯特。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

　　“我仍然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他微微叹口气，合上了报纸——她的眼睛惊喜地亮起，因为她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妥协，“但如果你坚持。”

　　夏日的晚风带来难得的清爽感觉，将白天的闷热一扫而光。她挽着教授的手，漫步在伦敦的桥上和大街上——出于某种原因，教授认为在这种局势下还以麻瓜的身份出入对角巷，是非常危险的。

　　而很不幸，艾米莉和吉尔伯特正是两个麻瓜。

　　不过麻瓜的大桥和街道已经足以让她喜悦，那些雄伟壮观的建筑，大桥上呼啸而过的摩托车，还有奇怪又火辣的服装。

　　她从未如此感激过麻瓜的创造。几个世纪以来，他们就在没有魔法的世界里，一代又一代，带着斧头与汗水，筑成这个美妙的没有战争的世界。

　　她挫败地发现，某种程度上，魔法并没能最终让他们优越多少——尤其是在热裤这样天才的发明上。

　　然而教授对此却是不假掩饰的憎恶，他拒绝让她购买任何一条短裤——即使是她最爱的、会让她的身材看起来异常火辣的那条。对这种想象的抗拒几乎让他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无视了她的种种哀求。

　　“求你了教授，不要像一个保守的老父亲一样。而且——”她在他的耳边轻轻补了一句，“我只会在家穿的。”

　　说完之后她的耳朵红得能滴出血，几乎就要冒出烟来。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句暗示了。有一瞬间教授整个人像大理石一般凝固了，他的喉结滚了滚，像是在动摇。

　　“不……”

　　——下一秒，在他的理智战胜感性之前，她从他手里抢下付下了账单。

　　一路上教授都像一只被惹恼的猫一样，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和自己生着闷气，拒绝她的种种顺毛。直到他们路过那一家店，伴随着她唯一一个不让他生气的提议——

　　“噢，教授，只是艾米莉和吉尔伯特，拍上那么一张照片没什么的。”

　　于是他们走进了那家小小的、积灰的婚纱摄影店。

　　店主人是个有着稻草色头发的年轻人，他们进门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打盹，旁边的留声机播放着七十年代的音乐。当他们把他叫醒时，他似乎相信会是任何东西——催债的房东、狂吠的邻居之类的——除了客人。

　　当听到他们想要拍婚纱照时，年轻人简直不能更惊讶，也不能更惊喜，“你知道，我是说，只是太久没有客人了——确切地说，自从我从我父亲手里继承了这家店以来。”

　　她在那个名叫杰米的店主人的指挥下穿上了婚纱，白色的，梦幻般的颜色。教授也被要求穿上了衬衫和西服，这出人意料地适合他。确切地说，他适合一切有一排扣子的禁止女人幻象的衣服。

　　教授拒绝让她吻吉尔伯特的脸，也拒绝对艾米莉作出任何超过挽手的动作，尽管他知道这该死的是她。

　　“好吧。至少看着我，好吧？”她一手搭在他的胸口，在他的怀里半是劝说半是笑地说，“透过我肤浅又陌生的□□看到我同样肤浅的灵魂吧，至少这是你熟悉的。”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戳中了他，她看到他的黑眼睛里闪过笑意，以前所未有的轻盈和明亮，某种笼罩在西弗勒斯·斯内普身上的沉重被短暂地一扫而光，“是啊，我熟悉的——”

　　“奥莉维娅。”，她听见她的名字从他嘴里轻声念出，像携带着风信子的气息般扰乱你的所有。

　　“漂亮的一对。”，杰米吹着口哨夸赞道，“我能把你们的照片挂到店门口吗？如果等它冲出来我的店还没倒闭的话。”

　　她在怔了一秒之后点了头，就连一贯一丝不苟的教授都没有再说什么。

　　也许他们都被压抑得太久，在这场战争下，人的血肉被困在冰冷理智的面具下，渴望一丝喘息，渴望说出他们内心真正的希冀已久的话——却从来不宣于口：西弗勒斯·斯内普，一个普通的中年巫师，爱着他的妻子。

　　哪怕只是在他人的皮囊下。

　　他们会永恒，作为艾米莉和吉尔伯特。

　　人们会看到他们的照片挂在橱窗上，以一动不动的麻瓜相片的形式。尽管没有人会知道，在这对陌生的面孔下，相拥对视的会是西弗勒斯和奥莉维娅。

　　他们是漂亮的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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