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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
城西。
商铺林立,空气中溢之而出的茶香,马车缓缓而过,人声鼎沸之处犹如水塞一处不能通行。
“好热闹。”一身轻袍缓带的赵墨行眼见这一派繁华,眉宇间不自觉染上些欣慰,“真是许久未沾染尘世的俗气,都有些陌生了。”
终日困在宫中,忙着那些国家大事。许久未有像今日这般的闲散。
“公子出行,不可贪图便宜,定是要多带些人的。”
南宫变紫瞳中还是对此颇不放心,“虽说京师是天子脚下—”
“七君,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想当年,你、我、城康三人单枪匹马连敌营都敢闯,难道自家会比敌营更危险?”
“七君也是担忧公子安危。”陶璟虚一身白衣,眉目间淡淡的笑意,安抚着□□烦躁喘息的黑马,“…到了。”
精巧雅致的竹阁,墨褐色长方形扁上绿色字体昂然跃于堂前。墨云斋里往来不绝,透着隐隐的书卷香气。
“四公子,可是来取画的。”
老板一身布衣,不卑不亢地迎了上来。
“云老板,可还有空置的雅间?我这两位朋友可是慕名而来。”陶璟虚笑着轻指身后的两人,唇际薄薄的笑纹。
“四公子开口了自然是有了。三位公子这边请。”双眼不着痕迹地打量过眼生的两位,心地有了数。
“劳烦了。”
楼阁连接复廊,每隔一扇窗,幅幅字画挂于两侧,以供游者欣赏。微风过处此起彼伏,隐隐现出阁外的青葱苍翠,赵墨行和陶璟虚谈的正浓,这墨云斋真是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
南宫变眼中含笑,紫瞳中亦是多出一份温情。难得有如此闲暇惬意的日子,没有利益、没有顾虑,彼此的脸上都是纯白的温情。不知这样的日子一生能有几次?
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人生得意须尽欢,又何苦去想些有的没的。
突然,经过一雅间时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禁停步过耳听,“裱得不错,我很满意!”
轩辕城康!?
大煞风景的人还是出现了,南宫变脸色一沉,冷冷转过身欲走掉,却被屋内的人唤住,“七君,何不进来一叙?”
南宫变只差翻白眼,无奈之下只能转过身,只是表情依旧冷若冰霜,“大将军不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倒来这里吟风咏月?”
话中永远带着刺。
轩辕城康毫不介意地对身边目瞪口呆的侍者道,“你下去吧。有事我自会唤你。”
侍者走后,房间内的气氛倍加沉闷。
“不过来看看我吟的什么风咏的什么月吗?”
南宫变冷笑,“莫非大将军又偶来了兴致,让我来看看笑话。”
手中一紧,轩辕城康脸色一沉,“七君只对我冷嘲热讽吧。不过我轩辕城康决定的事情、想要的东西,任谁也阻拦不了!”
“…”南宫变暗中愤恨,强压下心头的不快走到画褊前,画上的是…
“是尚书郎的亲笔,你觉得如何?”轩辕城康瞧见他的脸色迅速沉下去,冷得发怵。
‘宋惟君?不可能!’
南宫变倏地看向轩辕城康,“卑鄙!”
这两个字重重击在轩辕城康心头,多年的不满情绪破茧而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卑鄙?若是真的卑鄙,便不会有今日的你!”
“大将军?”
不知何时,门口已立着一道长身玉立的白色身影,将房内正挣扎的两人吓了跳。宋惟君捧着一幅画目光落到了神色慌张的紫色少年身上,瞳孔骤然一缩。“你!”
“宋兄…”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轩辕城康也慌了手脚。“这位是—”
“在下南宫变,皇上近前侍读。”
没错过镇静下的惊慌,神色凝重的宋惟君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将加大他的不安,再看向盯着自己目光复杂的轩辕城康,只得淡淡一笑,“原来是南宫大人,久仰久仰…在下宋惟君。”
南宫变松了一口气,收起慌乱,心中尚有一丝不确定。眼前瘦弱的年轻男子就是传闻中的宋惟君?他和轩辕城康又有如何的交情?“尚书大人可是与大将军一道来的?”
“宋某应大将军之邀来取些东西。”宋惟君淡然一笑,走至桌案旁,赫然瞧见案上画中的紫衣少女,紫色的瞳眸,惊艳的容颜令人过目难忘,“不想遇上南宫大人…”
听着他的江南口音,那声“南宫大人”竟有些刺耳。南宫变神色莫定地看着眼前的玉面书生,却看不穿他真正的心思。
轩辕城康一怔,目光紧缩着平静如水的男子,他的反应是否过于平静?
“七君。”赵墨行的声音由远而近,南宫变刚平复下的心有悬了起来,急着去收桌案上只会招惹是非的画,一边应着,“公子,我在这里。”
“城康?今日真是来对了地方,竟遇上了你。”赵墨行惊喜地抱住轩辕城康,拍拍他厚实的背,却看到他身后的白衣公子,面如冠玉、俊逸超俗,恍若谪仙人,“这位是…”
“公子怎连他也不认得。日日殿上君臣相见竟不相识。”轩辕城康不禁失笑,“他可是名满京都的尚书郎。”
“怪不得如此眼熟。”赵墨行唇边扬起一抹笑,目光仍停留在清新绝尘的宋惟君身上, “不用行礼了,既然是微服在外,那些礼节便也省了吧…适才和陶先生聊得入迷了,竟把七君给忘了,想不到七君到这里凑热闹了。”
收了一半的画摊在案上,宋惟君不自觉挡在画前。
南宫变心下一松,“公子,先生呢?”
“找我吗?“陶璟虚笑着从外面进来,“七君脸色不太好,身体可有不适?”
“有吗?”南宫变勉强扯出一抹笑。
赵墨行这才注意到,又看了一眼轩辕城康,只见他神色冰冷,全没了刚才的笑容,心中哀叹一声。这两个人!“城康今日来这里可是有好作品?我也想瞧瞧。”
陶璟虚注意到轩辕城康身后的男子,明眸灿烂,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竟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好美的眼睛!刚欺进几步,便看见他身后桌案上半敞着的画幅一角,眼睛倏地一眯,怔怔的无法回过神,再想到南宫变的表情,便明了了。
瞥见陶璟虚目光落处,南宫变顿如惊弓之鸟。
轩辕城康看了看正一脸如临大敌的南宫变,心下有些挣扎,但是,若再这样耗下去,何年何月才是尽头,“公子,城康的确有幅佳作,还是尚书郎的亲笔。”
南宫变听见自己吊到嗓子眼的心跳,声声如鼓擂,震得三魂七魄都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大将军过誉了。宋某手中这幅只是初具轮廓,还未细加雕琢,怎能让公子见笑。”宋惟君淡淡一笑,轻抚手中的画轴,“不过宋某尚有几幅画品在云老板那里,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妨找个雅间,沏上香茗,让云老板送来,也好尽兴。”
“…”南宫变、轩辕城康齐齐一怔。
“相请不如偶遇。南厢房正由一壶上好的君山白毫等着诸位品茗。不知诸位意下如何?”陶璟虚对南宫变款款笑道。
南宫变一怔,略带感激地笑了,“自然好。”
赵墨行将南宫变情绪回温,不似先前紧绷,亦笑道,“先生说的极是。相请不如偶遇,难得的机会,可不能说什么伤和气的话,开怀畅饮品茶才是莫负好时光。”
见他开口,南宫变松了一口气,不禁瞥了瞥神色不定的轩辕城康,压下心中疾速盘旋而升的暴戾之气。
轩辕城康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才笑道,“公子如此好兴致,城康自当相陪…诸位请吧。”
赵墨行笑笑着看了一眼宋惟君才与轩辕城康走了出去。
南宫变看着两人的背影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谢谢两位!”
真是千钧一发,悬于一线!
经过宋惟君身前时不禁侧目,他就是宋惟君吗?那个名冠京师的户部尚书?尚且不论其他,只是这面皮也太过…
陶璟虚走至宋惟君身边,将半敞的画看清,想不到这画上的少女竟是日日可见的倔强少年,“你为何帮她?”
“那你呢?”宋惟君抬头看他,只见他一双温柔的双眸中竟有屡屡笑意,微微惊讶,低下头看画,“与人方便罢了。”
眉头微皱,陶璟虚听出他的淡漠,“尚书郎将七君画得传神,只是如此温柔的眼神似乎与本尊不符。”
宋惟君笑笑未语。
大概真是如此吧。虽只是一面,却足以感受到她对人对事的分明。这样也好,拥有太过纠结的感情必定会成为牵绊的石头。无爱才能无忧。
“走吧。要不然这好茶也成了凉茶。”
收好画,装进一旁放置的木匣里,陶璟虚笑着提醒神游太虚的宋惟君。
“陶公子,请。”
陶璟虚一怔,旋及笑着迈步走。
一场相遇,可曾想过相聚的浮萍里有相熟的身影。窗外风正紧,太阳的微光却依旧温暖,又有谁真正知晓这世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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