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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洛九玉隐约记得解衾薏好像出生在富贵家庭。
只是他平时过于低调，吃穿都看不出他的家境，洛九玉把他带到家里来也没生出什么自卑的心理。
她推开家门，大喊了一声，“妈，我同学来家里了。”
洛母还在得得得切菜，听到声音探出头，“同学来了？洛洛快招呼人家坐下，冰箱里还有牛奶去给人家拿。”
她没看见身后跟着的是个男生。
解衾薏非常有礼貌地从洛九玉身后出来，脸上还带着一抹潮红，他垂着头低声道：“阿姨好。”
“诶？嗯……好好好，快坐。”洛母没想到她口中的同学是个男生，愣了一下，尴尬地开口。
等她炒菜的时候猛然想起什么。
这不是刚才车站的男生吗？
洛母急急忙忙把洛九玉给叫进来，她还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解衾薏拘谨地坐着，眼皮搭在眼珠上，只能看见他一半的眼珠。
“干嘛？”洛九玉趿拉着拖鞋进来，她靠在门框上看着锅里滋滋冒油。
洛母一把把她拉过来，凑到她旁边小声问到：“你是不是搞对象了？就外面那个男孩子。”
“？”洛九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洛母怎么会这样问，她看着烧起的油自己上手把姜蒜放下去，“什么呀，我同学给我送资料，我写作业没看到。这不是天晚了，先让人家吃个饭再给他送回家。”
她把旁边的玉米倒进锅里，锅里立即就响起一阵滋滋的声音，洛九玉面不改色继续说：“妈你可别乱说，我现在好好学习呢。”
“好好好。”洛母把她赶到一边去，自己炒菜，看着洛九玉站在原地就推了她一把，“去，给人家拿点水果。”
解衾薏在客厅里，乖乖的把作业拿出来写。
洛九玉眯着眼看了下作业的封面，是高三订购的一套试卷，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
白炽灯下的解衾薏脸色格外的苍白，脸颊上的绯红有些不正常，黑发如墨。她呆呆地看着他，幻想会不会等会儿他就瞪着血红的珠子，张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像个吸血鬼一样。
听到动静，解衾薏抬起头来看着她，“过来，把这道题做一下。”
“……”
她抓耳挠腮写到一半洛母端着菜出来了，洛九玉赶紧跳起来帮忙拿碗拿筷子。
吃饭的时候洛母一直在观察解衾薏，虽然小心翼翼的，但是解衾薏还是察觉到了。
饭后解衾薏帮忙一起收拾碗筷，但是被洛母制止住了，“不用不用，洛洛快送同学回去，这都快九点了。”
说着就从角落里拿出一把伞递给洛九玉，推着她出门。
外面细密的下雨已经哒哒哒下了起来，落在身上都会有一种被什么砸到的感觉。
一开门外面一阵冷风朔朔吹来，迎面的洛九玉脸上被洒了一脸的雨水。解衾薏弯下腰从她手中拿过雨伞开起来。
小花伞不大，两个人的一边胳膊都是露在外面任凭风吹雨打。
洛九玉拍拍胳膊上的雨水，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冷寂且尴尬，她无数次吸气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吐出长长的叹息。
到了站台，解衾薏把伞还给她。
想起屋里还没看过的信息，洛九玉好奇地问：“你下午给我发的什么信息啊。”
解衾薏垂着眼没回答，他将黑色的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张纸，上面稀稀拉拉的写了一些字，“这是我们的检讨。”
“？”洛九玉疑惑地接过了这张纸，两眼快速瞟过上面的内容，这是早上他念的检讨书。稀稀拉拉的几个字，难怪他念的那么快。
“下次不要喝冰可乐了，不然下次又要吃外卖。”他的话说的非常没有逻辑，让洛九玉非常迷惑。
她喝冰可乐和吃外卖有什么必然的关系吗？
可是还没有等她回答，就见雨帘之中缓缓驶来一辆车停在站台边。
解衾薏冲进雨里，上了车。
而她还在奇怪到底有什么关系！
晚上她翻开自己的草稿本，心不在焉的在上面涂涂画画。余光瞥到桌上的手机，她打开来翻看下午的消息。
解衾薏发来的消息还真是令人好奇，洛九玉心说这人平时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居然还有主动给人发消息的时候？
打开聊天框，就看见他发来了好几张图片。
看到这些图片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的拍照技术也太差了点吧！
第一张是她今天中午坐在小卖部外面的长椅上，一边喝着冰可乐一边吃着泡面，辣的两颊红通通的。他抓拍的是她扬起脑袋眯着眼灌下可乐的时候。
第二张是她从小卖部跑回到打水处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瓶冰可乐。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拍的！
剩下的几张照片里都不约而同的出现了同样的东西——冰可乐。
然后解衾薏发了一条文字消息，“不要喝冰可乐。”
配图是一箱罐装可乐放在他座位底下。
“……”洛九玉觉得自己好像隐约摸到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喝冰的肚子会受凉，生理期痛的更厉害，就没有力气和同学抢食堂？
所以才要点外卖？
淦！
可是……解衾薏到底也没说今天会等她啊。
真是奇怪，洛九玉瘪着嘴想。
第二天上学，她早早的起床拿上了桌上的钱就坐公交去学校。
她总是赶不上第一班公交车，因为起得太晚了只能摸到一个车屁股。昨天失眠所以她醒的早，就早早的到站台上等车。
第一班公交车上是人挤人，空气污浊，各种早饭的味道漂在车厢里让她有点反胃。不光有蓝白校服的学生，还有一堆说方言的老头老太太在车厢里大声聊天。
司机大声说着“再进去一点，再往里面走！”洛九玉戴着口罩弯腰从各种缝隙里穿过走到后门。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他好像没睡醒似的，把书包抱在胸前，眼皮耷拉着快要闭上了，脑袋也点着空气然后被惊醒，这样的解衾薏像个乖乖的小孩一样。
看见洛九玉，他脑袋还有些发懵，抱着书包起身。
这时司机一个刹车，惯性作用他一下没站稳又坐下了，眼睛里终于有了点神采。
停车期间他起身把位置让给洛九玉，然后自己站在她身边，本来就比她高出一截，现在洛九玉更是要仰着头看他了。
闷热嘈杂的车厢里，洛九玉的声音却像是一份独特的琴谱，在人群之中淹没又慢慢浮出，他的耳朵总是不自觉捕捉她的声音，周遭的一切都屏蔽了。
“没想到你还会坐公交车，放学的时候我都看见每天有人来接你。”洛九玉靠在椅背上，仰着头说。
解衾薏没说话，但是洛九玉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聊天，所以他只要静静地听着就好了，鲜少有开口的时候。
“你昨天发给我的消息……真的是！怎么还偷拍我啊！不对……你手机哪里来的？偷偷带手机还随身带着，你胆子忒大了吧！不过你说的对，不喝冰可乐了，下次喝酸奶。”她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两颗尖尖的虎牙有些可爱。
“……对了，前两天我打听到许橙运动会报了一千五的项目，到时候我们……”
她前两天打听到的消息，想起自己也是身怀重任，叽叽喳喳的说起来，还没说话却被解衾薏打断了。
他眼里少许的光亮暗沉下去，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状态，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昨天给你圈的题目写完了吗？”他的嗓音嘶哑，好像几个锅碗瓢盆随便打出来的声音，一下子惊到了洛九玉。
“咦——你嗓子怎么了？是不是昨天感冒了？”
联想到昨天晚上冷风瑟瑟，估计是生病了，“感冒就休息一天好了，一天时间耽误不了你多少学习的。”
解衾薏吸着鼻子轻轻地“嗯”了一声，没说其他话，只是伸出宽大的手掌摊开在洛九玉面前，四指还向上抬了抬，意思是说试卷。
洛九玉：“……你也太敬业了吧。”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嘿嘿一笑，上手合十恳求道：“再给我一天时间！太难了，我真的写不出来呜呜呜……”
“这题目是我能做出来的吗？！”
解衾薏看着她缓缓挑了挑眉，显然是不信她的说辞。
第一班车到学校时，离早自习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她第一次赶上一中的清晨，晨珠落在巨大的叶子上，滴滴落下。
从天穹破云而出的熹微晨光尽数洒落，稀薄的雾气模糊了视线，校园里还能听见声声蝉鸣，微弱嬉笑。路过操场还能看见有学生手里拿着书大声背诵。
他们前后进了校门，解衾薏走的快，洛九玉跟不上就落后了。
从背后看，他的身躯弯曲着，虽然这样还是很高，但是看着还是有些不好看。
洛九玉背着书包一甩一甩地跑上前去，“啪”一声拍在解衾薏的肩胛骨上，“把背挺起来。”
被打了一下的解衾薏也不生气，他转头看了洛九玉一眼。
洛九玉：“快点！”
于是他只能慢慢挺起身，变得更高了，如同一个生机勃勃的白杨，挡住了她头顶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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