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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街道上两旁的树上落满了灰白的雪，太阳从乌云之中探出头头，四射的活力重回大地。
“啪。”
“啪。”
“啪。”
解衾薏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欣喜的表情显露出来，大部分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希望这条街道可以再长一点。
他背着黑色的书包把她胳膊上的东西接过来，就听见她语带笑意地答谢，“谢谢谢谢，不过这些本来就是给你的。”
落寞的雪白和其他颜色之间，红色占据了他的眼球，她穿的喜庆，帽子底下是两个小啾啾，用红色的飘带挤着。
她满脸笑意地拍了拍手掌，拍了三下。
解衾薏愣了一下，第一秒还没懂是什么意思，看见她带喜的眉梢陡然想起来了——生气就是要让对方知道。
没有过多思考，他低眉顺眼地说：“抱歉。”
这么顺溜的说出来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也许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所谓的傲气就没了。
洛九玉本来也气消了，但是她还是需要他知道。
“如果你也生气的话也要拍拍手。”她说。
解衾薏手上还拿着大包小包，实在是腾不出手来拍手，但是无所谓了。他抿唇一笑，非常小的弧度，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不生气。”可能更多的是嫉妒吧。
“真的吗？”洛九玉狐疑地看着他。
他点点头，“嗯。”
他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两条街后就是高档小区。
洛九玉哈着手把自己缩起来，没几秒就问他，“冷吗冷吗？袋子里有手套，我自己织的，不过不太好看。”
他摇摇头，其实手上已经没有知觉了，也就感觉不到冷了。
但是他对洛九玉自己织的手套还是很感兴趣的。
白天街道上很多店门都关了，但是路上嘈杂声不断，这样惬意的时光，明明声音就在耳边，可是全部都被屏蔽了。
好像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声音。
到了小区门口，远远看见一个女孩子出来拿快递，她看见解衾薏就扬起手挥了挥，然后跑过来打招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跟在身旁的洛九玉眼皮不受控制地一颤，身边的人根本就没说话，径直绕过那个女生。
洛九玉：“……”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刚穿过来的时候，解衾薏也是这副狗样子，几乎是话不说也不正眼看人。
她默默地跟着解衾薏走，女生急忙拦住她，“等等！你是谁啊，怎么跟在他后面，不会是解衾薏的追求者吧？”
女生上下扫了她两眼，嫌弃的表情就差刻在她的脸上了。
“……不是，是他同学。”看到她的样子，洛九玉就有些好笑，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前面的解衾薏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把人落下了，赶快转身，旁若无人自然亲昵的给她戴上帽子，一手按着她的头往前走。
大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视线，洛九玉只看到一双腿从眼前跑过。
“解衾薏！她是你女朋友？”那个女生气势汹汹地叉腰问。
洛九玉撩开帽子的一角觑着解衾薏的神色，以她的了解，那个茫然的表情显然就是不认识这人的样子。
解衾薏懒得回答，但是这个陌生人一直拦着他不让走，秉承着良好的家教，他终于开口了，“暂时还不是。”
“……”
她去看那个女生的表情，如遭雷击，大概就是心上人被人抢了的表情，双眼含泪一跺脚就抱着快递跑了。
解衾薏家在三层，不高，考虑到坐电梯洛九玉脑袋会发晕，所以他们是走上去的。
他家的单调洛九玉早就感受过，只是没想到这间房子还要更加苍白一些。清冷到仿佛没人住一样，黑白灰的色调让她忍不住皱眉。
一开门解衾薏就先是把空调开起来。
“啧，你家看着好吓人啊。”洛九玉忍不住吐槽一句，她坐在沙发上瞄了一眼手机，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没有元旦的气息，但是可以制造出温暖的感觉。
问过他的意见后，两个人跑到楼下的超市去买东西。
小区里有许多超市，他们直奔最大的那家，先拿了个小推车，然后一路走一路选。
超市里是真的热闹，她听见有售卖员甜美的声音，有老太太的笑声，有小孩子的哭声……车轱辘的声音环绕每一个地方，洛九玉拿起货架上的东西，转头问：“这个喜欢吗？”
他总是默默点头，然后又拿起两个放进推车里。
里面攘攘的人群摩肩接踵，没走一会儿洛九玉就感觉出汗了。
他们跑遍了所有楼层，买了漂亮的小灯笼和精美的饰品，几乎都是绚烂到眼睛疼的颜色，但是解衾薏乐此不彼。
“你看，这个杯子太可爱了吧，是圣诞老人的，和我像不像？还有两个鹿角！”她晃了晃自己头上的小啾啾，笑嘻嘻地说。
“袜！这个眼镜框你戴着太好看了吧，呜呜呜太帅了……”
“新年限定，这个红色的魔方当然也要来一个啦！”
“这个玩偶和你好像，来来来你拿着这个，”洛九玉激动地把冷酷的玩偶塞给他，顺便把玩偶的刘海撩起来，拿出手机对他说，“你也把刘海撩起来。”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还是照做，露出他光洁的额头。
“咔嚓”一声，洛九玉开了声音，她喜欢这种声音，“啊啊啊梦幻联动简直了，又帅又萌啊！”
她又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然后把玩偶放进推车里。
路过文具区，解衾薏主动走过去，拿了好几本画画本和手帐本，上面的图案和洛九玉今天的装扮略有相似。
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了，两个人都累瘫在沙发上。
但是洛九玉还是跳起来，亮晶晶地说：“快点快点，把东西都摆上，然后就可以拆礼物啦！”
她说的礼物是早上带过来的东西。
于是解衾薏和洛九玉两个人从客厅布置到卧室，从卫生间到厨房，本来黑白灰的房间里放置了许多的小物件，不大，但是足够活力。
午饭时解衾薏做的，洛九玉本来以为冰箱里没有东西，因为她一直以为解衾薏是点外卖的，可是一打开冰箱她就惊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这里满满当当。
厨房的各种柜子里也摆满了食材，淀粉什么的，看样子是都用过了。
洛九玉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她小心翼翼求证，看着他柔和的面庞，一瞬间失神。
摇摇头眨着大大的眼睛，“解衾薏？”
“嗯。”
“你还会做小零食？”那些食材一看就是做的一些甜点，零食之类的。
“嗯。”
“之前给我的零食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
即使心里是这样猜测的，可是乍然听到这个回答她还是被惊到了，张大了嘴巴，“袜！你太厉害了吧，为什么你什么都会啊。”
他哼笑了一下，不说话。
“要不要我帮忙？”
“不。”他手上沾了水，用胳膊肘顶了顶她的背，“去看电视。”
洛九玉立刻拒绝，“不要！”
“……”怔愣了几秒，他打开热水，把洗菜的工作交给洛九玉。
中午简单的吃了个糖错里脊和可乐鸡翅，还有炒卷心菜。解衾薏还做了几个甜点给她吃。
洗碗这件事也是解衾薏做的，他的说法就是女孩子冬天不要碰冷水。
等到一点多两个人开始拆礼物。
洛九玉双手合十先声明，“大部分都是我手工做的，可能不是很贵重，但是都是我自己存的钱。做的不好看不要和我说，偷偷扔掉就好了呜呜呜。”
她这个样子逗笑了解衾薏，他伸手抓住了她头上的两个小啾啾，一手一个，神情严肃的就像在进行什么盛大活动一样，“不会的。”
“……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放开。”
没有一起的几个星期里，她都会去南城小巷里找一些学做手工的店，一学就是一整天，然后把成品小心地带回家。
先就是手套和围巾，织东西这个事情洛九玉从来不熟，不过洛母熟悉。于是花了几个晚上她好歹是做出了个样子。
解衾薏举起手套，线头多的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注意到她幽幽的眼神，解衾薏努力的打着圆场，“可爱的。”
上面的图案是洛九玉事先画好的图，然后照着缝上去的，是解衾薏的Q版图，冷酷的背着书包，手上拿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然后是围巾，围巾她是找洛母帮忙的，不过上面的花纹和图案都是她自己缝的，图案是刚睡醒的他，睡眼惺忪呆萌的样子。
“还有这个，我做了好几次才成功的。”如果有尾巴，这个时候她的尾巴一定翘起来了，洛九玉忍不住邀功。
她小心地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个陶制杯子。
她的绘画天赋在这个小小的杯子上战线的淋漓尽致，精细繁复又带着可爱俏皮，杯盖底部刻了个小小的“解”字。
勺子是她自己买的，敲一下杯壁就会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他一脚坐在屁股底下靠着沙发，一脚踩在地上非常惬意的模样，解衾薏久久地看着洛九玉，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是那种张扬的笑意。
“你看这个苹果……”洛九玉拿出苹果，一抬头就发现他笑得特别开心，是那种眉眼弯弯的开心，弄的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别笑了别笑了，还有好多东西。”
这个苹果是她想平安夜送出去的，但是那天有事就忘记了。
她挑挑眉，骄傲地拍拍胸，“我可厉害了！这个滴胶苹果是我看着视频做出来的，第一次就成功了！而且还没有气泡！”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解衾薏，她的表情让解衾薏想到了一张表情包。
【蛙蛙求夸.JPG】
解衾薏立刻拍了拍手，笑着说：“太棒了。”
“谢谢谢谢，我也这样觉得。”洛九玉高兴了，眉飞色舞地道谢，表示不用这样夸赞我。
她还画了十八张明信片，每一张都是小小的两个人，“送给十八岁的你，虽然还没有到十八岁，但是你成年的那天我会送你一个更大的惊喜。”
洛九玉说着，用手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圆圈。
袋子里还有一件五彩斑斓的衬衫，她买了白T然后自己画的，本来以为画在衣服上和画在纸上是一样的，可是真的画起来才知道有多难，好在她还是把想画的画了上去。
是一个黑色的太阳和一个发光的解衾薏。
“看！自己发光，自给自足！”她给自己的创意鼓掌，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解衾薏注意到外面又下起了雪，想起了那天的心跳，为什么他会突然那么暴躁。
大概是因为，第一次的情窦初开和无数次的疯狂心动都给了同一个人，从始至终。
他那么孤僻，那么黑暗，始终不敢相信有一个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进他的生活。
现在，她说：“你也是一个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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