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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香其阁
“砰!”
“啊——”
“#¥%@&*#*%¥@&……”
天啊,我还活着吧?
我无力地横躺在不知名物体上,脑子里好像正遭受着彗星撞地球的冲击,四周喧嚣之极,似乎正尖叫的尖叫,呼喝的呼喝,吵闹的吵闹,跳脚的跳脚,翻凳子的,倒桌子的,摔盘子的,碎杯子的……我痛苦地蹙起眉,努力睁开眼,眼中焦距涣散,所有的东西都模糊扭曲成梵高的油画,耳朵里也像是被塞进了上千只饥饿的青蛙,唔——救命!
万幸的是,这种濒死状态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我用力张合了几次眼皮,视野总算清楚了些。首先入眼的是长长的不断折射金光的流苏,再来便是深红浅红的大片红色,再来便是怒放待放的各色花朵,再来……再来……瞪着突然占据我整个视野的大脸,还昏着的脑袋无法让我做出适当的反应,我只得傻傻的和超大比例的某双眼睛“深情对视”。
“小家伙儿,你还好么?”血红的嘴唇极近距离的一开一合,难言的惊悚效果成功的让我极快地清醒过来,我几乎一蹦而起,可惜只是几乎,瘫软成泥的四肢让我丝毫动弹不得。
“你……”赶紧离我远些!动了动嘴巴,却实在说不出话,我瞪着凑得更近的黑乎乎的眼睛,郁闷得想吐血。
“唔,看来情况堪忧啊……”
我还没死好伐!
“可怜的小家伙儿,还是让……”
“烟火啊,祖宗啊,尼没事哒?额滴亲娘尼,咋凭空天上就掉下个人来唻,苦得额滴心肝肝哎,这大个人正正砸下来,可是把尼砸坏了哇?!快快教阿姆瞧瞧,这大喜的日子@#¥%&*¥#@&*……”在我还震撼于世上竟有如此难听的破锣嗓时,又是一身大红蹿到眼前,然后——“啪嗒!”——我很不幸地被熊掌一把薅了出去,从软硬适中的某物上滚落到了地上。
咬牙承受住身体二度伤害,无语地抬头望天,今儿到底什么破日子?!
周遭乱哄哄一团吵,我暗自叹了口气,看来是别指望世界充满爱了。试着动弹了下,好痛,头痛脚痛全身痛,好在力气总算恢复了些。忍住痛,我绷着脸上的肌肉艰难地撑起身子,脑袋还有些晕,头上的发带不知道掉哪里去了,长长的发散了满头满脸,形容估计是狼狈已极。
我忍不住再次叹息,抬起还微微颤抖的手胡乱扒开遮住脸的发。草草环顾了一下周围情况,嗯,挺惨,跟台风过境似的,想必损失也不会小——虽然我掉下来只砸到了一亩三分地,但引起的蝴蝶效应惊人,人们跟受了惊的马似的,场景混乱可想而知——罪魁祸首自然是我——我要不要趁乱“畏罪潜逃”呢……
“降福!”
万里晴空一霹雳!
我吓得一抖,转脸一看,耶?怎会是他?我将近四年未见的大舅子!右相苏家的苏明月!
除了挽挽,其实我对苏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先不说从没照过面的老丈人苏君潜,想男人想疯了而暗害挽挽的苏家二女,就这个苏家大公子苏明月,那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就讨打得很,我现在都还记得当年逼婚时他总拿鼻孔瞧我的藐视状。
来京城之前,我也曾想过是否该拜会下这门亲戚,若是再次见面,我那不可一世的大舅子会否还是不用眼睛看人,会否还是把我视作占了他家大便宜的登徒子,但再怎么设想,都不包括眼前的景况。
我摔下来的地方是方铺了织金牡丹艳红薄毯的露天圆台,台子高约一米余,台下四周本来摆得齐整的桌椅大多翻倒,到处是碎杯破盏,果品糕点狼藉满地。而此时的苏明月,正端坐在台下中间最前的位置,本来闲逸的姿势因见了我而不自觉地僵硬,他目瞪口呆地盯着我,全不顾自己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
虽然吃惊不小,我倒还没像彼人一样傻过去。上上下下打量起苏明月,这厮小模样保养得不错,几年不见,少了些当年的稚气和形于外的骄气,看着更加俊美逼人。大堂中的人大多抱头鼠窜,退避至安全地带,只这厮一身锦衣华裘,丝毫未乱,他怀中甚至还搂抱着一个妖娆艳丽的美人。
嗯,美人?
就见那美人斜躺在苏明月怀里,身上披着件藕色的绫罗,好像是皮肤太滑,柔软的衣料在美人仰起修长的脖子时滑下了肩膀,顿时,那片可比白雪的肌肤尽露人前,真正是肤如凝脂,细腻如玉。只不过……嗯……只不过,我没看错的话……那能跑马的胸膛……那虽小却仍有的喉结……这美人依稀仿佛貌似是个雄性吧?!
意识到此点,我蓦地瞪大眼睛,这回换我张口结舌了。
苏明月见我表情不对,猛醒了过来,顺着我的视线转向怀里,怀里美人正仰起妖艳的脸预备送上香吻一枚!苏明月一哆嗦,脸色丕变,平时分外享受的艳福这会儿跟洪水猛兽似的,想也不想忙不迭的一把甩开了美人。美人猝不及防,一骨碌给滚下地来,突来的惊痛让美人轻呼出声,妖娆地躺在地上,美人抬头,楚楚可怜地仰望座上的男人,那神情,只要是个男人,估计都会奔过去轻怜蜜爱一番。
可惜这时的苏家大公子已经顾不上当男人了。
“降福,你怎么在这里?!”苏大公子几步跨上台子,气势逼人地狠狠质问半躺在台上的某人。
翻了翻白眼,我有气无力地指指头上破损的屋檐,哑声道:“摔下来的。”这不明摆的事实么?
“摔下来的?”苏明月尾音高扬后又急转直下,咕哝道:“你这倒摔的巧,一跤能摔到温香阁来……”
“温香阁?”耳朵恢复正常,刚好捕捉到关键性字眼,“听名字都这么暧昧,果然是妓院,嗯——”环视一周人群,好死不死撞上血口妖人——就是那个倒霉的用身体“接”住我应该叫烟火的——一个大大的烟熏妆媚眼,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勉强抑制住呕吐的欲望,我干笑,“嗯——也许该叫鸭店——或者是小倌馆吧?”
苏明月一听,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刷地暗下来,阵白阵红阵青,颜色变换之快,直教人忍不住抚掌感叹啊。
我向后仰了仰头,不是很喜欢别人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不过看起来这人似乎并不准备扶我一把,所以我笑眯眯地随后追加一句:“想不到风流倜傥的苏大公子喜好这种美人啊!”说到美人时我还故意瞥了眼台下还躺在地上的男人。本来还想看看“烟熏妆”,考虑到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于是作罢。
果然,苏公子一听完我的话,脸彻底黑了,眼中光芒连闪,若非顾及到此地是公众场所,想必苏公子的双手不是紧握成拳,而是掐上我的脖子了。
我笑笑,不再看他,感觉身体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慢悠悠地拄起身子准备站起来。挽挽去了,我与苏家的关系也就没了,对于这个大舅子,我们基本上就是擦肩而过的路人,本来毫不相干,谁叫他刚巧自己撞到我枪口上,我郁闷的心情总算找到了个出气口。
这叫迁怒,我知道,我很惭愧,我会反省的,等我回家好好睡上一觉,我一定会反省的!
“妹婿,瞧你这模样,跟乌龟翻壳似的。来,我来帮你!”深吸几口气,苏明月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弯腰作势欲扶起我。
我一惊,什么扶我,根本是想整我!想躲,但身体还软着,哪里能躲得过?!心底道一声苦也,正待认命,居然从天而降一救星——秦紫弦!
“小公子!”秦紫弦一眼便看见地上半坐而起的小公子,再一眼看见欲挨近小公子的气息不善的男人,想也不想,闪身一把捞过小公子。
一靠进秦哥怀里,我大大地舒了口气,娘啊,好险,差点就被恼羞成怒的某人暗害了!
“小公子,你怎样了?”秦紫弦显然被春年同化了,翻来覆去把我从头检查到尾。
“呃,还行。”至少没缺胳膊断腿儿。“秦哥,你不是追人去了?人呢?还有江渐远呢?”
“啊?”秦紫弦僵硬了,化石了,脸红了?!
我惊讶地看着向来是酷哥型男一枚的秦哥一点点涨红脸,看来是追丢了,这次的打击肯定不小,我同情地想。
“这位是?”突然从旁斜插进来一道阴阴的声音,嗯,原来是被遗忘了的苏明月。
秦紫弦抬眼细看,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也不放开我,微一点头,淡道:“原来是苏家大公子,幸会,在下秦紫弦。”
“秦紫弦?莫非是人称‘紫电’的秦大侠?”苏明月拱手,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把扇子,“唰”的一声展开,轻摇慢扇作潇洒状。
有意思了,一向风流自诩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公子居然知道某个江湖草莽的名号?
“不敢,江湖朋友高抬而已。”秦紫弦回完礼后再次扶住我,不再看苏明月,只皱眉道,“小公子,你是从上面摔下来的吧?那么高!咱们赶紧回去,还得叫赵静好好瞧瞧。”
我没有异议,这个犯罪现场越早开溜越好。
“站住!”
正待跑路,可惜动作不够快,一道破锣嗓生生把我们定在了原地。
转头,眼角抽搐中。
只见某只身披大红羽毛的火鸡一扭一扭地朝我们扭来,并不像电视剧里总是超重的老鸨,这个疑似男人的女人摆动着她粗壮的“蛮腰”,“轻”移着沉重的“莲步”,咯咯笑着就过来了。
“哟,这小公子当真是好看,我绿嬷嬷一辈子见了这许多的俏公子,还真没见过像小公子这样的……这样的……呃——怎么讲啊?就是教人移不开眼,真想让人看一辈子呢。”“火鸡”拿了把扑萤小圆扇努力遮住她盘子般的脸,还拼命矮下腰身试图对我摆出少女崇拜仰望的姿势,不过很遗憾,这属高难度动作,注定无法完成。
我似笑非笑地仰头看着“火鸡”,嗯,原来会正常说话啊,怎么,以为把我和小倌儿相提并论我就会生气么?
不过出人意料的,该生气的人无动静,不相干的某人却怒了。“绿嬷嬷,你老糊涂了么?降小公子可是你任意说得的?还不掌嘴?!”
“呵呵,是嬷嬷我糊涂,苏公子大人大量,可别与奴家置气啊。”“火鸡”脸一白,之所以能看到脸色,这得归功于她自打嘴巴时簌簌直往下掉的脂粉。
“不过呢,绿嬷嬷虽糊涂,这满堂坏了的东西可不糊涂。这位降小公子,奴家也是小本生意,家里这许多张丁口,可全指望小店养活啊,您看这……”
我一笑,点头:“确是在下的过失,不能累了嬷嬷和众位——呃——公子,秦哥……”
秦紫弦一扬手,一锭足金的黄金稳稳放进“火鸡”向我摊开的手心。
“火鸡”瞟了眼手里黄澄澄的金锭,眯眼一笑,眼角纹路顿时像菊花一样盛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公子慢走,欢迎再来温香阁,一定再来呐……”
垂眼勾唇,温香阁么?也许真会再来也说不得呢……
“苏公子也要走了么?”我挑眉看尾随我们往外走的苏明月。
“怎么?难道留下来吃夜宵?”苏明月狠狠瞪我一眼,一甩袖子大步而去,走没几步,像是又想起什么,也不转身,只瓮声道:“又不是孩子了,还到处乱窜。京城没什么好玩儿,赶紧回家带孩子去!”话音一落,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扬长而去。
嗯?什么意思?
“降公子,降小公子——”哑哑的还挺有点磁性的声音从后传来,我好奇回头——我千百次地后悔回了那次头。“奴儿名唤烟火,今次奴儿的初夜拍卖宴教小公子给破了,定是您与奴儿命中情定,下次拍卖日奴儿必会告知公子,小公子定要前来相会啊!”
像被人打了两拳的眼睛拼命向我抛着媚眼,血红的嘴巴笑出高难度的弧度,里面一排雪白的牙齿闪出几道刺眼的寒光……
呕——秦哥,扶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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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抽了么?这两天为什么要反复登陆再登陆啊?害我的回风有话说全都没了T^T
再次号召,本人看文现在早已养成良好习惯,绝不沉默,各位环肥燕瘦的亲们,觉醒吧,冒泡吧,潜水太久也会很痛苦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