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有泪

　　听见下人说王爷过来了，蓝玉烟连忙调整好表情，恢复了萧沧明常见的那副柔弱的模样。等到萧沧明问完他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之后，他便开始装模作样掩面而泣道：“看见王爷因为我如此操劳，我只恨自己无知无能，不但不能为王爷分忧，反而给王爷添麻烦。自从我毒发之后，王爷每天都为我担忧，如今还要费心去南海找那无人得见的鲛人。若知有今日之事，还不如当初未曾见过王爷，王爷若没认识过我，也不至于为我担心操劳了”

　　萧沧明被他的话感动得不行：“烟儿，你不必为此愧疚，这是本王心甘情愿的。本王也无需你来为我分忧。你只消乖乖听话，每天按照秦先生的药方按时吃药。其余的事情本王自会处理好。”

　　他将蓝玉烟揽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道：“只要你快快好起来，就是对本王最大的帮助了。”

　　两人正在你侬我侬之时，杜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沈先生来了，正在前厅。”

　　萧沧明让蓝玉烟躺下，为他盖好被子，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烟儿先好好休息，本王去见过沈先生便回来陪你。”

　　“王爷不必担心我。”蓝玉烟轻咳了一下，笑着说：“去见沈先生吧。”

　　萧沧明见他的确没什么大碍，握了一下他的手，转身出去跟着杜成去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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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殿下。”沈情看见萧沧明走进来，起身行礼。“殿下找臣来，可是想好让臣怎么还臣欠的这个人情了？”

　　沈情这个人情是因为自己的妹妹欠下的。他妹妹之前是后宫里的女官。因为观星阁有人想要扳倒沈情，但是又找不到沈情的把柄，于是找人诱他妹妹犯了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罪。他妹妹被贵妃责打的时候正巧萧沧明进宫看他母后。因为萧沧明和沈情私交还不错，所以出面从贵妃手里保下了他妹妹。沈情的妹妹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对自己这个妹妹极为珍视。知道萧沧明保下自己的妹妹后，沈情给了他一块玉佩，对他说只要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就可以拿着玉佩来观星阁找自己。只要萧沧明的要求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他都会为萧沧明做。但是这么多年来萧沧明一直没什么事需要他，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玉佩去找沈情。

　　“本王确实有事相求。”萧沧明道，“本王想请沈先生去一趟南海。”

　　“南海？”沈情一怔，“去南海是？”

　　“为了给烟儿解毒。本王找到了一个能解烟儿的毒的人，他说解药中需得有鲛人的血鲛珠。”

　　“可是鲛人……”沈情迟疑了一下，说：“鲛人上一次出现，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就是殿下小时候放走的南海进贡的那条鲛人。自那之后就再没有鲛人出现过。”

　　“你们都说本王小时候放走了一条鲛人。可本王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萧沧明叹了一口气，“若是本王知道那鲛人如今能有如此用处，本王当年断不会放走那鲛人。”

　　“殿下当年生了那场病之后就忘记了以前的人和事，不记得也是正常。不过殿下放心，鲛人虽十几年未出现过，但应该还存在。臣一会儿回观星阁打点好，之后便可出发前往南海。但仅凭臣一人，恐怕无法捉到鲛人，还请王爷为臣派几名会闭塞听觉且熟悉水性的青壮男子。”

　　“沈先生无需担心，本王找来给烟儿解毒的先生告诉过本王此事。本王已经派赵祝去寻青壮男子，等赵祝回来，便请沈先生带着他们一同出发。”

　　“好，那臣便先回观星阁了。”沈情施了一礼，转身走出前厅。

　　等沈情走出去，萧沧明站了一会儿也走出前厅，再次去了玉烟阁。

　　因为萧沧明的财大气粗，短短几天，赵祝就找到了六个青壮男子。见赵祝带人回来，萧沧明急忙再派人去观星阁找沈情。一周后，沈情随便找了个借口和观星阁阁主说自己要出去几个月。沈情以前时不时的就会出去几个月，阁主也没当回事，放他出去了。得到阁主准许后，他便带着这些人一同去了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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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沧明等了四个多月，从春末一直等到秋初，却没有收到来自沈情的任何消息。虽然知道沈情在南海上，想要给他传消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萧沧明还是忍不住往坏的方向想。眼看着半年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萧沧明越来越急。终于，在第五个月中旬传来了沈情消息：臣已找到鲛人，再有半月便可到达京城。

　　看着那短短的一行字，萧沧明激动得仿佛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他“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由于起来得太快导致一瞬的眩晕。他踉跄了一下，被旁边的杜成扶稳后便冲去玉烟阁找蓝玉烟。

　　蓝玉烟知道这个消息激动得开始咳嗽起来，咳得本来苍白的脸都有些泛红。吓得萧沧明以为他体内的毒发作了，赶紧派人叫来秦辋川来给他看看。在秦辋川看过说没事，只是太激动导致的咳嗽之后，萧沧明才放下心来。秦辋川知道鲛人找到后也激动不已。他激动倒不是因为能治好蓝玉烟，而是因为自己的魂灯马上就能有长明烛了。

　　等了半月有余，萧沧明终于等来了沈情和传说中的鲛人。

　　那天是一个暴雨天，雨从凌晨便开始下。等到沈情带着鲛人来到王府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

　　萧沧明不想自己得到鲛人的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于是开了王府的后门，悄悄地放了沈情的马车进来，让杜成带着马车去了王府东院。萧沧明最终决定把鲛人放在东院自己住的明瑾阁空着的西阁里，他觉得鲛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他最放心。

　　沈情掀开帘子从马车里出来，抬头便看见站在马车前的萧沧明以及白卫和赵祝。他叫赵祝过去上了马车，和杜成一起把鲛人搬下来。

　　鲛人是装在一个占了马车一大半空间浴桶里的。杜成和赵祝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这个浴桶弄下马车搬进西阁里。

　　鲛人的头一直埋在手臂里，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所有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柔顺的黑发以及泛着流光的银色鱼尾，还有那让人难以忽视的耳鳍。

　　看着那条银色的鱼尾，萧沧明突然觉得头有些晕，眩晕的感觉过去之后，紧接着的就是一阵一阵的疼痛。他抱住头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被站在一旁眼疾手快的白卫扶住。

　　萧沧明被白卫扶着坐在椅子上。浴桶里听到动静的鲛人缓缓地抬起了头。站在浴桶旁还没来得及走开的杜成和赵祝在看清了鲛人的长相之后倒吸了一口气。纵使他们跟在萧沧明身边见过不少美人，但是从未见过比鲛人还好看的人。就是京城第一美女和京城四公子那种天仙一般的人物，同鲛人比起来也差远了。

　　这头的白卫抬头，看见鲛人的长相之后也十分震惊，扶着萧沧明尚未放开的手僵在了原地，怔怔地盯着鲛人的脸。萧沧明也抬头朝鲛人看去，在看清鲛人的脸之后，他先是一怔，然后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痛，不过那种痛觉消失的很快，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沈情看着他们的反应，没忍住勾了勾唇角。他那天看到鲛人的第一眼时和他们的反应是一样的，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脸，好看到不似凡间能存在的一般。

　　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头痛过去了之后，萧沧明起身走到鲛人旁边看向他。鲛人那双黑色的眸子也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那双眸子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让萧沧明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几分钟后过来看鲛人的秦辋川弄出的动静才让他回过神来。

　　秦辋川听见鲛人回来的消息就急忙赶过来，刚到门口就看见那个浴桶以及浴桶里的鲛人，他激动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浴桶旁边。看着鲛人的耳鳍和鱼尾，秦辋川露出了自从门派覆灭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见秦辋川来了，萧沧明转头问：“秦先生，如今这鲛人也有了，这血鲛珠该如何取得？”

　　“只要王爷能让鲛人泣血，自然就得到了血鲛珠。”秦辋川答道。

　　“让鲛人泣血……”萧沧明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问秦辋川：“秦先生可有什么法子能让鲛人泣血？”

　　“让鲛人泣血的法子在下倒没有，不过之前倒是听说过严酷的刑罚会使一些犯人在受刑的时候泣血。在下也不清楚这些对鲛人是否奏效。”

　　听着秦辋川的话，杜成、白卫和赵祝齐刷刷地打了个寒颤，怜悯的看向鲛人。要是让他们对鲛人动刑，他们肯定下不去手。而且在他们三人眼里，这人身鱼尾的鲛人和人差了双腿和耳朵之外，没有什么区别，他们觉得对鲛人动刑就和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动刑一样。白卫同其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再看向秦辋川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一般。

　　一旁的鲛人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来自秦辋川眼神里的恶意。而且他听懂了“鲛人”和“血”，所以他隐隐约约的猜到，这些人可能要用自己的血做什么。

　　鲛人也没想到自己能再一次被人类捉住。小时候虽然被捉住，但是幸运的是他遇到了一个人类小孩，陪他玩还给他带好吃的，最后还放走了他。他天真的想着，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次碰到那个人类小孩。如果能再一次碰到他，说不定他还能把自己放走，或者像他们约定的那样和自己一起回南海呢。

　　鲛人来到梁王府的第二天，萧沧明悄悄派了两个人去京郊找那位已经致仕的酷吏去学他的一些施刑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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