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指挥官披上歌姬马甲[星际]

　　星剑觉得陆寻很上道，不枉跟了自己这么多年。

　　西恩科是被军队“客气”地打发走的。看着西恩科离开时候那副表情，星剑就知道自己回去肯定会被严厉批评，还要被拉去研究AI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前往空间隧道的路上，星剑走在陆寻身后，引得无数工作人员和驻守士兵侧目。

　　星剑思衬着应该用不了一周花边新闻就会满天飞，题目他都替他们想好了。

　　“震惊！联邦军队上校与虚拟歌姬共乘战舰。”
　　“陆寻与星剑，方默与米莱，揭秘军队干部与娱乐圈那些不可言说的密事。”

　　想当初，他每次作战回来，米莱都要挤到人群最前面等他，手里捧着慰问品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他就很纳闷，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的艺人，是怎么成为当今顶流的？就因为长得好看？被吹捧成“天使吻过的嗓音”在他听来也只是及格线往上而已，音乐这种东西，不是只会飚高音就算唱得好了。

　　他们进入空间隧道前往商道行星组，这一路上陆寻没有和星剑说话，星剑也没有再主动挑起话题。

　　星剑能够感觉到陆寻在压抑情绪——陆寻信了他的话，但还没有完全相信。这时候自己再多做解释没有用，反而会引起陆寻怀疑。

　　百艘战舰齐聚起航台，星剑站在高高的站台上，看着战舰按次序起航，飞向漆黑的夜空。

　　他的心脏砰跳，曾经熟悉的画面和场景如今看来竟是如此地难得。

　　“走了。”

　　他们的面前飞停下来一艘多引擎亚光速战舰，陆寻率先迈上战舰，紧接着星剑也跟了上去。

　　战舰有控制室、配件舱和武器库三个舱室，他们路过配件舱的时候，舱内有一位二十岁左右年纪的女生在修机甲，星剑认出了那个人——联邦军主星军区的二星级机甲师莱茵。

　　莱茵穿着一身褐色的工作服，腿上沾着机油，年轻的手指因为常年使用机械的缘故长了老茧。她有着和莱茵河一样美丽的蓝色眼瞳，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不爱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让你磨磨蹭蹭的。”莱茵抬头看着陆寻，同时扫了一眼陆寻身边的星剑，“没想到是带了个拖后腿儿的。”

　　语气非常不善。

　　星剑心道自己还挺出名，看来在葬礼上唱歌出道这件事，触及了不少同僚的雷区。

　　陆寻没时间和莱茵拌嘴，抓紧问了一下战舰情况，就急忙往控制室赶。

　　“喂。”莱茵喊住他。
　　“怎么？”

　　“这家伙也要进去？”莱茵拿着扳手指向星剑，她皱皱眉。
　　“嗯，我回头跟你解释。”陆寻说。

　　莱茵不可置否，在战舰上舰长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她不能在这种时候挑战陆寻的权威。

　　控制室舱门合上的前一刻，星剑回头瞥见莱茵还站在原地看向他们，那双蓝色眼瞳中除了审视，还带着一丝好奇。

　　“咔嚓”。
　　舱室门完全闭合了。

　　控制室又分为外室和主控室，由一个简单的玻璃扇门做隔离。外室有五个座位，分别是战舰的方向控制、武器控制以及通讯控制，其中武器控制有一名主武和两名辅武，必要时会由机甲师代替一名辅武。

　　主武是一名上尉，他率先起立带着大家朝陆寻行军礼。陆寻伸出机械手挥了挥让大家坐好，然后脚下生风地迈进主控室。

　　星剑跟了进去，同时察觉到整个舱室的人都在盯着他看。

　　“有两个我看着面生，这控制室里你确定都是你的人吧？”星剑站在内室一角问着。这是他们来到商道区域后说的第一句话。

　　陆寻瞥了星剑一眼。

　　星剑摊开手笑道：“没别的意思，你带我上战舰，我怕回头有人拿这件事儿找你麻烦。”

　　“不用你费心。”陆寻干巴巴地回应一句，按下主控室的按钮。

　　“全体出击！”

　　电子音响彻整个战舰的同时，所有封闭的战舰墙壁齐齐换成了实时投影。他们可以借此观测战舰外的环境。

　　这条商道临近恒星系，耀眼的金色光芒从侧面映射而来，被宇宙粒子遮挡散开，形成五彩斑斓的散射光线。光铺洒在数百艘战舰的金属弧面上，像是上帝的手涂抹色彩，将整片区域映得炫目辉煌。

　　“报告上校，距此五千公里的位置发现海盗团踪迹以及云团留痕，从侦察兵的回传数据中可以得出，海盗团.派出的是他们的第二主力部队。”

　　陆寻“哦”了一声，“看来他们对这条商道势在必得。我想想，上一个气势汹汹来的人是什么下场来着？”

　　“头角还挂在小提琴上。”星剑补了一句。

　　“这群崽子，不给他们点苦头尝尝就是不长记性。”陆寻舔了舔上唇，“成楔形进攻队列！”

　　阵型指令通过通讯设备迅速传向全体战舰，训练有素的队伍立刻开始回应指挥。

　　混合着微光的战舰队列移动，它们像是悬挂在黑幕上的星子，尾翼划过的痕迹在空间中形成片片云团。它们以极快的速度靠近战事区，仅仅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星剑就看到了激光束和等离子炮的攻击轨道。

　　“汇报现在的情况。”陆寻说着。
　　“是，上校。商道区域的守军处于被动劣势，目前被海盗团包围，正在寻机突破。”

　　“我们从侧面迎过去，准备和守军里应外合。”陆寻按下了几个控制按钮。

　　星剑盯着控制室内的战场大屏幕，绿色友方和红色敌方的战舰标识缠绕在一起，他看着海盗团的阵型，缓缓皱起眉头。

　　“陆寻。”星剑轻轻喊了一声。
　　陆寻没有理他。

　　星剑于是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从以前开始我就在反思，我们的进攻策略是不是存在着方向上的错误。”

　　陆寻偏头看了他一眼。

　　星剑凝视着屏幕，“宇宙是一片海，我们都是出航的舵手。以往我们总是喜欢用空军战术和阵列来迎敌，你看这次海盗团的布阵，珠链阵列，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我们必须改变打法，要采用海军的战术。”

　　正说着，主控室内的警报声突然大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通讯线路再次接通。

　　“陆寻上校！阵列右翼遭受突袭，敌方有援军！埋伏在商道右侧的小行星上！右翼一纵队重伤！二……二纵队正在遭受猛攻，对方意在拆散我们的队形！”

　　“变阵。”星剑果断说，“中路和右翼队列打交叉，转成T型，形成两方包围圈。同时派出五十艘小型战机做重点位置突破，主战舰为他们掩护。”

　　“……上校？”通讯中心听见别人的声音，有些懵。
　　陆寻缓了片刻，开口道：“是我的指令，就这么办。”

　　“是！”通讯中断了。

　　绿色和红色在屏幕上不停闪耀着，像是夜空中炸起的烟火。陆寻抿了抿唇，突然拎起主控室墙上挂着的头盔戴好，转身就要走出去。

　　“陆寻？”星剑有些吃惊，他喊住了陆寻，“你去哪？”

　　“不是要派战机做突破？”陆寻的声音干涩，没什么感情，“以往突击队都是我牵头，这次也不例外。”

　　星剑摇头，“可你现在是总指挥，你不能走。”

　　陆寻把头盔戴好，微微一顿，偏头道：“你在这儿就行了。”
　　说完，陆寻推开玻璃扇门，一路走出了控制室。

　　小型战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战舰，如蝴蝶振翅撒下的磷粉一般飘散入宇宙。星剑注视着陆寻的战机，它带领了一队纵列划出优美的C形弧线，继而飞快加速，像是一把尖刀插入了敌人的心脏。

　　战争沙盘悄悄地发生变化，大包围圈吞噬着小包围圈，继而又被撕裂开来的豁口反吞。温水煮青蛙一般，缓慢地蚕食。

　　大约四十分钟后，红色阵列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它们蜥蜴断尾一样舍弃了一小部分队伍，紧接着快速地朝着北方外围退去。

　　突然，一道直径五十米的等离子光束从商道守军的方向发出，将海盗团的撤退部队整个从中间撕裂，蔓延开来的火光和衍生爆炸波冲散了他们逃跑的阵型。

　　与此同时，电磁波转换成的音频讯息响彻整个空间。
　　“犯我者，必加倍偿还——”

　　单调而张扬的宣言，映衬出战场的空寂冷漠。随着远处的光束渐渐湮灭，战斗结束，接下来的战场清扫工作，就交给商道守军一方来处理了。

　　“咔嚓”。
　　控制室的门解除锁定，有人跑了进来，带着零零碎碎的金属摩擦声。

　　“陆寻，你听见那个‘加倍偿还’的战争宣言了吗？那是指挥官常用的……”莱茵的声音急切地传了过来。

　　星剑走出主控室，和莱茵撞了个对脸。
　　莱茵先是一怔，紧接着退后几步，偏头朝主控室内看了看。

　　“陆寻不在，不过很快就会回来。”星剑说。

　　“莱茵姐。”室内其他的士兵依次离开，他们向莱茵打招呼。

　　莱茵边说着“辛苦了”边和大家挥手，直到整个控制室只剩下莱茵和星剑。

　　“……”莱茵转身面对着星剑，眉头微微蹙起。

　　这时，室外通道处传来一阵军靴踩在金属地板上的摩擦声。两人朝着来者的方向看去——

　　陆寻把头盔抱在怀里，一步步走得很慢。虽然刚刚打完一场胜仗，但他表情非常平静，看不出高兴的模样。他朝莱茵点点头，随即在星剑面前站定。

　　陆寻垂眸，单膝跪了下去。

　　星剑听见身侧莱茵吸了口冷气。

　　陆寻上校的背脊弯下，如同削平的山脉。他说：“陆寻不辱使命。”
　　星剑弯起嘴角，“嗯，干得漂亮。”

　　控制室里只余下莱茵无法平息的呼吸声。她的目光在星剑和陆寻之间反复流转，最终停在星剑身上。

　　“你……你到底是……”莱茵不知该说些什么。

　　星剑看向莱茵，眼眸中蕴藏着笑意。

　　“还没来得及正式介绍。我名为星剑，如你所知，是一名虚拟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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