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指挥官披上歌姬马甲[星际]

　　葬礼事故后，星剑的名气一跃而起，冲上了国民讨论度的最高峰。

　　除却他身为歌姬业务能力优秀，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事故当时的临场反应，从容不迫地指挥大家离场。环星集团将其解释为新型AI系统的超强计算能力，在最糟糕的状态下，计算得出了最优解。

　　谁会拒绝这样的一个偶像呢？
　　美丽、聪慧而且精于业务。

　　更重要的是，与其他的虚拟歌姬不同，这名歌姬给大家一种别样的感觉——好像那副壳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真正的人。

　　当然了，爆红往往同时跟随了质疑和黑料。

　　作为一名虚拟歌姬，星剑不会被当做独立的个体，而是与自己身后的环星集团捆绑在一起。一些与集团交恶的势力批评他们在指挥官的葬礼上表演节目的这种行为，更是将星剑的出道和“吃人血馒头”划为等号。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说的没错。
　　只可惜，星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走纯情小白花的人设。

　　艺人米莱在采访中公开表示了对星剑的不满，他吐露了一些葬礼当天的“内情”，事故发生后，由于休息室距离爆炸点近，米莱受了些伤，大腿被倒塌的墙壁压住动弹不得，而星剑路过他身边，居然视而不见，也没有替他喊人帮忙，导致后来他住了很长时间院。

　　这则采访报道播出的时候，星剑正在电子图书馆翻阅最新的军事杂志，挑眉瞥了一眼屏幕，只觉得可笑。他以前真没发现米莱那么强，居然说谎都不带脸红的。

　　当时的情境并不像米莱说的那样——

　　星剑注意到了爆炸点附近的情况，也去休息室查看过。被墙壁和重物弄伤的人不止米莱一个，星剑第一时间通过网络系统联系了救援队赶来。他看到米莱红着眼睛扶着伤腿叫喊，不由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哭得丑死了。”星剑说，“当个花瓶都不配。”
　　大概就是这句话，刺痛了米莱，让他彻底恨上了自己。

　　星剑的这次爆红让环星集团看到了商机，他们迅速为星剑制定了专属发展方案，把发布首张专辑提上了日程。

　　而这位在外人眼中具有AI系统的虚拟歌姬，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星剑在一次通话中，向自己的负责团队表达了参与专辑设计的意向，这让主创非常吃惊——要知道，虚拟歌姬和洋娃娃一样，都是等待人为他们梳妆打扮的模特，他们想给它捏成这么样子，它就会是什么样子。而星剑这个“模特”，想要自己动。

　　“那这样吧，我们做几个方案，你根据你的兴趣，利用大数据评估一下效果和成功率，选择其中一个，怎么样？”主创西恩科说。

　　星剑思考片刻，觉得不错。以往在联邦军里面，他也是总是和自己的参谋队一起商量，他们会为他提供诸多方案让他选择。

　　不到一周，专辑的主题和曲目列表就准备好了。
　　星剑接收了资料，在虚拟屏幕上一一展开。他的目光从那些专辑名和曲目名上面扫过，最终落在四个字上。
　　——星辰大海。

　　他微微扬起唇角，用手指在屏幕上虚圈了一下，选中了这个专辑名。

　　“能解释一下你选择它的理由吗？”主创西恩科和他沟通。

　　“因为参加指挥官葬礼，人们经常把我和军队一并提起，我们不如往这个方向再推一推。”星剑说，“联邦军现在正在筹备对抗海盗军团的战舰队伍，我们的专辑主题就设定成为军队助力。”

　　“唔……”西恩科有些犹豫。

　　星剑瞧着他的眼神，隐约猜出了他的顾虑——现在环星集团和军队交恶，集团名下的虚拟歌姬和军队做捆绑真的合适吗？

　　“再听听我的想法怎么样？”星剑问。
　　西恩科点点头。

　　“专辑的主打歌我想好了名字，就叫《宇宙海》。环星集团虽然和军队有摩擦，但是总体来讲，我们是一致对外的。星际联邦在外不仅有虫族虎视眈眈，还有海盗团不时侵袭。我们在借助娱乐吸引民众目光的同时，不妨也让他们关注一下当今的局势和危机。”

　　“《宇宙海》……”西恩科咀嚼着这个名字。

　　片刻后，星剑注意到这位资深主创的眼中闪现出光亮来。“这主意不错。”西恩科说，“说实在话，我真没有想到你的AI系统能完备到这个地步，分析地太到位了。”

　　星剑微笑着，用手指在虚拟屏幕上划写下一串字。
　　“宇宙是一片海，我们都是划船航行的舵手。”

　　“你会是最好的舵手，未来这一切都会成为你的海。星剑，你要有信心，我们有整个集团最棒的团队给你做支撑。”西恩科收集完资料，朝星剑挥了挥手，离开了会议室。

　　星剑看着西恩科离开的背影，将双手摊开。

　　挥手并不是告别常用的方式，但他也只能接受这一种，因为他没有实在的身体，做不到和别人双手相握，也感受不到切实的温度。

　　那么，这样的一双手，该怎样才能重新拿起枪和剑呢？
　　星剑沉默着，目光凝聚在屏幕中尚未褪去的“宇宙海”三字上。

　　他攥紧了拳头。

　　专辑的筹备非常顺利，星剑的第一支曲子在两周后顺利完成。

　　“效果非常好！”这支曲子最终的成品得到了西恩科的高度赞赏。

　　星剑站在西恩科旁边仰头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应援视频，视频中作为虚拟歌姬的“星剑”带着淡淡的笑容，舞步轻快优美，举手投足间诱人心弦。

　　“下一步我们要安排你和军队干部见面。”西恩科抱着一个平板电脑，晃着手中的触屏笔。

　　星剑露出略显意外的表情。

　　“啊，我知道你不想见那些趾高气扬的军人，但是没办法，为了宣传嘛。”西恩科耸耸肩膀，同情地看着星剑，“你上次的提议我们汇报给总裁，他非常认可甚至亲自出面联系。没事，你不想理就不理，反正只是AI系统他们军队也不会责怪。只要我们拍一些照片，录一些视频作为宣传素材就可以。”

　　听到这些话，星剑立刻明白西恩科误会了。集团和军队关系差，所以西恩科自然而然地认为这项任务星剑是抗拒的。

　　恰恰相反，星剑怎么会抗拒？他巴不得赶紧和军队有所联系，这个提议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当然，我会服从安排。”星剑语气淡淡地说，“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那位干部可难约的很。”提起这件事儿，西恩科皱着眉头抚了一下刘海，“他是那位已故指挥官的下属，跟了指挥官五六年，最近正是他最忙的时候，我们正在等通知排期。”

　　说完西恩科还暗骂了一句：“军队那帮人，真够拿架子的。”

　　星剑只觉得自己身体的热度在升高，他的心跳有些快。
　　下属，会是谁？

　　*

　　见面的时间定在一周后的周四，那天惯例是军队休假整顿的日子。

　　明明可以通过网络直接抵达军区现身的星剑，却跟着集团的车飞了一路，引得半路上人们议论纷纷，被跟踪拍摄了不少照片。

　　“真是大张旗鼓。”星剑说。

　　“既然准备做戏，干脆就做全套一点。”西恩科匆匆应了一句，看见军队的人出来，赶紧换上笑脸迎了上去，“辛苦大家了。”

　　他们来的这片区域属于联邦首都主星的军区，一共有三栋银色大楼，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主楼最高。

　　“上校在里面等，安检通过后就进去吧。”迎接的士兵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星剑身上略微多停留了几秒。

　　这已经是很高程度的赞赏。星剑非常清楚军队里面的风气，他们对娱乐明星和偶像，不屑一顾极了。

　　星剑跟着西恩科走进主楼，这里的每级台阶他都熟悉，甚至闭着眼睛都知道什么时候该迈腿，什么时候该停步。他此刻很感激主创团队给这幅虚拟身体设计了感官系统，他闻到主楼常用的熏香味道，深呼吸两口气。

　　顺利通过安检系统后，他们进入一条长长的透明走廊，这是一段失重空间，用于突袭等特殊情况的缓冲。西恩科拉着走廊边上的扶手前进，星剑则是直接在走廊中央浮行——他本来就没有重量，失重空间对于他而言和平时走在路上没有区别。

　　“嘀——”

　　领路的士兵刷开了闸门，星剑走在西恩科前面进入门内，这前面通往的位置是战事模拟区的舰仓部分。

　　星剑已经大概猜出了等待他们的人是谁。

　　舰仓中光线昏暗，重金属反射出的点点幽光映亮光滑的墙壁，形成层层渐变光晕。一名男子站在舰仓中央圆台上，倚着防护栏站立。他的右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左臂弯曲透出金属光泽，大咧咧地伸在前面——那是一条制作精密的机械臂。

　　士兵站定敬礼：“报告陆寻上校，人已带到。”

　　被称作“陆寻上校”的男子潇洒一笑，挥手让士兵离开，迈步朝着星剑他们走过来。
　　星剑定定地看着他。

　　陆寻吸了口烟，眯着眼睛呼出来，烟气正好喷到星剑脸上。

　　他懒洋洋地开口：“就是你——在我们指挥官葬礼上唱歌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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