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最后的倔强

　　当我爱你不再等于你爱我的时候，1＋2却还是等于2＋1……
　　第三十六万九千七百八十二个夜晚，未到
　　阔别了五百多年，今天在乐器维修店里，我遇到了保罗，不，确切的说是，遇到了保罗一家人……
　　保罗又结婚了，跟一个相貌很普通的吸血鬼女人结婚了。
　　看着他们一起拉着的小不点，保罗告诉我说，这是他们的孩子。
　　当我很高兴得祝福保罗的时候，我问了另一个孩子的下落。
　　“我送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离开你们后不久。”
　　“为什么？”
　　“他不是我的孩子……”
　　“去你大爷的！”
　　我记得当时我很生气的离开了，我没有出手揍他，因为在我心里很无奈得觉得，或许，他是对的……
　　但我不明白，既然他选择了不要这个孩子，那当时为什么还要带走，为什么不把他留给他真正的父母？
　　我苦笑了一下，或许当时他的确想过要带那孩子一生，但后来他放弃了，我觉得虽然对保罗这小子很气愤，但我却很理解他，因为，当事实的情况发生了的时候，谁，能真的那么伟大？至少我觉得我不能……
　　夜晚，到了
　　完成了像机械般的程序，不过今晚我没有弹吉他，因为吉他还在乐器维修店。
　　我出门了……
　　掩藏在暗淡的转角过道，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缓缓地看到一条人影过来了，我越来越慎重，直到猎物走到我所要的范围之内，我猛得扑了出去……
　　等我的两颗尖锐的虎牙快要刺入她的细脖之前，我看清了这人的脸。
　　“忆儿！！”
　　是的，我看见了忆儿，至少我觉得是……
　　“吸血鬼？”
　　她很平静，或者说是冷漠……
　　我哭了，无声地哭了，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我只知道，忆儿，五百多年了，我等了你也找了你五百多年了……
　　在这刻我才明白忆儿的“我要爱你一万年”的真谛，或许，一万年，不够……
　　“忆儿……”
　　“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
　　我知道，或许这已经是好几辈子的你了，我没有完成你的在下辈子找到你的约定，因为这世界太大了……
　　但我还是找到你了，是的，忆儿，我找到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止住了眼泪，或许想起来了忆儿离开我时的痛苦，可是我不管了，在这一刻，我只想要跟她在一起……
　　“你就不觉得我太冷静了？你可是吸血鬼。”
　　“你本来就不怕吸血鬼。”
　　“我是教延的人。”
　　“你是忆儿。”
　　“不是。”
　　“好吧，你不是，起码现在不是。”
　　她就这么转身走了，很冷漠……
　　但你觉得我会就这么让她走了吗，不会，因为，我，等够了……
　　“你干吗跟着我？”
　　“我要你重新认识我。”
　　“我本来就不认识你。”
　　“所以我说重新认识。”
　　“对不起，我想，我办不到。”
　　“因为你是教延的人？“
　　“这虽然是答案，但不是重点。”
　　“那为什么？”
　　“我讨厌那些满嘴鲜血的男人……”
　　这个重点让我很无奈，因为我觉得我也很认同……
　　看着她渐渐远去，我又再次追了上去……
　　“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警告？难道你要报警，告诉警察说你被一只吸血鬼跟踪了？”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我本来就不是在讲笑话。”
　　“我到了，你可以走了。”
　　“我没有奢求过要进去。”
　　在她开门进入要关门的瞬间，我问了一句：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过，过去的过……”
　　“啪”
　　过去的过吗，对不起，我想，我不认同……
　　信仰，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我也不例外……
　　站在这架我跟忆儿垂暮时经常来看星星的木桥上，我将兜里的香烟往河里一扔，是的，我不再需要你了，因为，我找回我的信仰了……
　　第三十六万九千七百八十三个夜晚，未到
　　今天早上看报纸的时候，我看到了一条令我很震惊的消息，东贡，死人了……
　　如果说是单单死个人的话，也不至于让我震惊，让我震惊的是，那个死者的死因：干扁，身上没有了鲜血，脖子后面有两个血洞……
　　我知道，他是被我们吸血鬼吸干的……
　　但我不知道谁会这么做？
　　于是，下午的时候，我被请进了教延里喝茶，不，确切的说是，我们吸血鬼……
　　但是很快，我就被放出来了，原因是
　　“谢谢……”
　　“不用，我只是将我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而已。”
　　“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要谢谢你。”
　　“根据死者的情况，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的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而昨晚十点左右我在南贡见过你，所以，即使死者是十一点被害的，你也不可能用一个小时的时间从南贡到达东贡。所以你本来就是清白的，谢谢之类的话，我想，不必了。”
　　“忆……我可以叫你过儿吗？”
　　“随便你。”
　　看着忆……过儿离开的背影，我发觉我笑了……
　　夜晚，到了
　　我今天没有刷牙，也没有穿“爵”，因为她说过她讨厌满嘴鲜血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回来。”
　　“要是我不回来呢？”
　　“等到你回来为止。”
　　“为什么？”
　　“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信。”
　　“那然后呢？”
　　“请你让一下，我要开门。”
　　我虽然不想让开，但还是让开了……
　　等她开了门，我问道：
　　“怎样才能让你爱上我？”
　　她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说了一句话，就进门了
　　“滚……”
　　“啪”
　　门被重重的关上了，可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第三十六万九……好吧，第二天早上
　　又死人了，我觉得，事情似乎大条了……
　　“你竟然敢到教延这里来。”
　　“我为什么不敢？”
　　“难道你不知道，教延，已经生气了吗？”
　　“我知道，不过，关我什么事，至少我觉得凶手不是我。”
　　“但我们不知道……”
　　“那你认为呢？”
　　“别问我，我没权替教延判断问题……”
　　“下班了吗，不知道我这个吸血鬼能不能请你这位神职小姐吃顿午餐？”
　　“对不起吸血鬼先生，我有事在身。”
　　“那晚餐呢？”
　　“问我老板给不给我时间。”
　　“你觉得我敢去见教延大人吗？”
　　“看你今天敢来这里，我还以为你很勇敢呢。”
　　看着过儿离开了，我觉得我也该离开了，教延，我可惹不起……
　　夜晚，又到了
　　“你好，神职小姐。”
　　“不好，吸血鬼先生。”
　　“知道，所以，给，乘热吃了。”
　　“什么？”
　　“瘦肉粥。”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吃晚饭？”
　　“我问你老板了。”
　　“你真去问了！？喂，你是白痴吗，要是教延大人把气发泄在你身上，你会死的，你知道吗！”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过儿情绪这么激动……
　　“对不起，我骗你的”
　　“……”
　　“你生气了？”
　　“没有。”
　　“那这粥……”
　　“我不饿，你拿走吧……”
　　“你生气了……”
　　“是的，我生气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比较喜欢喝猪血粥。”
　　“拿着，我马上去买！”
　　当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过儿已经不在门口了，我以为她进门了，所以我想上去敲门，结果我在门上看见了一张纸条：
　　“谢谢你的关心，吸血鬼先生，作为回报，你手里的粥你自己吃吧，算我请你的。”
　　我上去撕下了纸条，在这静寂的夜里，我大声喊道：
　　“谢谢你的粥！”
　　我不等邻居将洗脚水倒到我头上，便马上向家跑去，是的，我要回家喝粥，她请我的……
　　一个星期就这么过去了
　　这个星期又死去了三个人，这令教延出动了八骑护教十二骑士……
　　所以这几天，夜晚的时候，都很安静，即使不是凶手的吸血鬼们也都没敢出门，除了我……
　　“你好，神职小姐。”
　　“你好，吸血鬼先生。”
　　“欣赏我的勇气吗？”
　　“是蛮佩服你不怕死的精神的……”
　　“那是不是说你对我产生了一些好感？”
　　“你说呢？”
　　“有。”
　　“不告诉你。”
　　现在我跟过儿正坐在屋顶上，我带她上去的，虽然我不会飞，但我跳得很高……
　　“那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我想听听你跟忆儿之间的事……”
　　于是我跟过儿讲起了我跟忆儿之间所发生的一切……
　　不知不觉，我不知道自己讲得太入迷了，到最后仿佛成了我自己在自言自语……
　　讲到最后一次我跟忆儿的对话，我发现我哭了，天也亮了。
　　本来我以为过儿已经睡着了，因为到了下半夜，她都已经将头完全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然而，她没有睡着，因为我发现在我哭的同时，她也哭了……
　　“很凄美……”
　　“恩……”
　　“你可以再问一次。”
　　“什么？”
　　“昨晚的问题。”
　　“呃……昨晚？恩……啊，你是说……”
　　“是的。”
　　“那你的答复是？”
　　“我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你可以很我交往吗？”
　　“不可以……”
　　“……”
　　“除非，你带我下去，我累了……”
　　我跟过儿交往了，是的，在我的努力下，我们终于交往了……
　　“过儿，我要吃冰淇淋……”
　　“那你刚才为什么只买一个？”
　　“我要吃你的……”
　　“可是我吃过了，你不觉得很不卫生吗？”
　　“不觉得……”
　　跟过儿在一起，我发现我的笑容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能这么开心，在这个让我们吸血鬼如此尴尬的局面，或许只有我才这么的潇洒吧，因为她在我身边……
　　“吸血鬼先生，为什么我们不去看喜剧片？”
　　“呃……神职小姐，你不觉得恐怖片很好看吗？”
　　“你已经很恐怖了。”
　　“你不是从没怕过吸血鬼。”
　　“我知道了，你想占我便宜。”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的手在干吗？”
　　“呃……那你为什么不躲？”
　　“因为我想让你占便宜。”
　　“……”
　　听过儿说她从小就在教延工作了，我不知道她所说的工作是个什么概念，但我知道能在教延工作，肯定不是那么的简单，最起码，规矩是不能破坏的……
　　我不止一次问过过儿，我跟她在一起，教延不会怎样吧？但她每次都是笑而不答，感觉让我怪怪的……
　　“吸血鬼先生，你今年有几岁了？”
　　“能不能不说？”
　　“不能。”
　　“也不是很大啊，才一千多岁而已……”
　　“老头……”
　　“……”
　　我老吗，可在吸血鬼中我还是而立之年啊……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不知不觉我跟过儿在一起也有一个多月了。
　　这些天，虽然有教延护教骑士团出动，死人也少了，但只是少了，并不是没有……
　　所以最近教延里很忙碌，我也只能在夜晚去接过儿下夜班的时候跟她说说话，白天我可不敢去教延，我真惹不起……
　　“吸血鬼先生，今天你就不用送我回家了，到那个路口就可以了。”
　　“为什么？”
　　“今天我爸妈从美国回来了……”
　　“我不介意让你爸妈看见我。”
　　“他们也是教延的人……”
　　“好吧……”
　　过儿很歉意的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就走了，把我一个人留在了路口……
　　看着过儿快要消失在我的视线的时候，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心悸让我后背开始出汗，浑身汗毛全都竖了起来，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就像，就像，对，就像忆儿差点出车祸那次！
　　我发誓我害怕了，浑身的细胞全都沸腾了，我大声地叫着过儿的名字，并且拼命地向她跑去，因为我觉得我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
　　看着过儿回头了，我也快跑到她身边了，我心头松了一口气，然而突然，我看到一条黑影从暗处扑向了过儿，速度快得过儿根本没反应过来……
　　当那条黑影的两颗尖锐的虎牙刺入过儿的脖子的时候，我发现我懵了，仿佛在我眼里我看见的是忆儿，看见了忆儿被车撞得倒在了血泊中，看见了忆儿浑身插满针管的躺在病床上，我哭了，不要，求你了，忆儿，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忆儿！！”
　　我猛得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打在了那条黑影的脸上，他飞出去了，在空中我似乎还看见了一连串可怕的鲜血……
　　但此刻的我已顾不得其他的了，我一把抱着过儿坐在了地上。
　　“忆儿，不要，不要再离开我了，你不可以再这么自私了，我发誓如果你现在离开了我的话，我就马上死在你身边，我不要再像上次那样独自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了，因为好累，真的好累，我受够了，我不要再失去你了，忆儿，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不能，绝对不能……”
　　我不知道我哭得是那么得撕心裂肺，那么得痛彻心扉……
　　直到我自己哭累了，哭歇了，过儿开口了：
　　“你可以放开我了，我没事。”
　　“不，我不要你再离开我了，我不要！”
　　“你勒得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放开了过儿，似乎，我该冷静冷静……
　　所以过儿开口了。
　　“我们分手吧……”
　　“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觉得我是用吼的在说话……
　　过儿看着我的眼睛，她哭了，但她还是对我说了：
　　“假如我不是忆儿的转世，我只是一个跟忆儿长得很像的陌生人，又或者假如我是忆儿的转世，但这么久了，我已经跟忆儿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了，好吧，我之所以说这些假如，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不是忆儿，你会怎么办？”
　　她，不是忆儿，我，会怎么办？我完全懵了，仿佛是下意识的，我低着头说了一句：
　　“我不知道……”
　　过儿看着我的表情，她止住了泪水，接着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道：
　　“或许连你自己都没发觉，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忆儿的影子，忆儿的替代品！你觉得你在跟我交往，但你知道我是怎么觉得的吗？”
　　“不知道……”
　　“我觉得你不是在跟我谈恋爱，你一直在跟一个已经死了五百多年，却一直活在你心里的人在谈恋爱！”
　　我呆滞了，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许，她说得是对的……
　　过儿离开了我的怀抱，站了起来，她又哭了
　　“明天，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说完，她头也没回的跑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街道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只知道，我拿着忆儿送我的吉他坐在摇椅上弹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
　　“我们分手吧……”
　　看着过儿跑远了，我发现我克制不住的，又哭了……
　　末：夜，来得这么的悄无声息
　　这是个庄严却又很普素的大厅，此刻，这大厅的最里面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位老人，而大厅的正中央，过儿就站在那里。
　　“知道为什么我要叫你来吗？”
　　“不知道……”
　　“听说，你在跟一只吸血鬼交往。”
　　“……”
　　“回答我。”
　　“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这么说，是有了？”
　　“恩……”
　　“好吧，你可以离开教延了。”
　　“不，教延大人，我愿意放弃一条手臂，留在教延……”
　　“我非常欣赏你对教延的忠诚，女士，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爱得不是我，是一个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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