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CP:征陆智己/宜野座伸元[父子亲情向/宜野座中心]
《Psycho-pass》原作背景

在我身上你或许会看见秋天。当黄叶,或尽脱,或只三三两两。
挂在瑟缩的枯枝上索索抖颤——
荒废的歌坛,那里百鸟曾合唱。
——威廉·莎士比亚
内容标签: 正剧
 
主角 视角
宜野座伸元
征陆智己


一句话简介: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819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5 文章积分:1,143,81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衍生-纯爱-幻想未来-东方衍生
  • 作品视角: 主受
  • 所属系列: Knight
    之 荒园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801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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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征宜]梦の果实

作者:流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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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の果实


      梦の果实

      1)
      巫女系统支配下的世界,情人节这种旧时代盛行的风俗没有多少人还会惦记了。也许只剩下在热恋中的情侣,还会为了寻找情调而去学着过去书中所记述的那样,在某个日子临近之际一人早早准备,一人早早期待,最终默契地完成这个仪式。又在整整一个月后的那天,角色交换,回复仪式。
      像不再百花齐放的娱乐界,不再各异思想碰撞的文学界,不再具备批判性质的传媒,……,凡此类推,新世界背景之下,旧格局的去向早被隔绝。怀疑系统的结果无非是造成色相的逐渐浑浊。就像现在的他一样。宜野座伸元从监视官降职到了执行官。曾经为了维护色相清澈而敬而远之的“猎犬”——为了继续追寻正义,他不可能向暗无天日的监/禁命运低头——到头来他自己成了他口中“非人”的存在。
      情人节的典故,像宜野座伸元这样活得刻板而不自由的人,是绝不可能了解的。可因为曾经有过一个名叫佐佐山光留的下属的缘故,莫名地就和这个节日产生了牵连。
      而现在,这个节日就要再一次降临。
      “常守监视官,请问待会儿能陪我一会儿么?”执行官若没有监视官的陪同则无法单独行动,那被视为具有叛离之心。虽然很不好意思为了件小事麻烦常守一趟,宜野座还是开口了。在下班之前,他替仙人掌在相隔近一个月后浇了些微的清水。仙人掌的生命力顽强,摄入过多养分的话就会像是人类的溺爱,一把滚烫至极的火,会将它伤得体无完肤。
      常守朱抱了两把折伞过来,递给宜野座其中一把:“给,外头在下雨。”
      “谢谢。”宜野座礼貌道谢,放下手中拎着的浇水壶,接过伞。
      今日轮到值班的是六合冢及霜月。唐之杜坐在旋转椅上漫不经心地旋过了身,冲常守恋恋不舍道别:“拜拜~”
      雨天阴霾,大团阴云当空,很容易影响心情。建筑物,信号灯,高架桥,车水马龙,整个世界都是笼罩在一片灰垩色中的。脚下皮鞋不断踩开乳白色的水花,黑色的伞面遮住大片灰天,银白的雨线在半空突然出现,密密匝匝连结起天与地。滋滋的水声清晰入耳,滴在紧绷的黑伞面上,再沿着钢筋伞骨的方向坠落。因为距离不大远,他们选择步行前往宜野座要去的那间店铺。他在包里准备了纸笔,纸上记录密麻,将所需的物品细致列了清单。
      常守朱好奇地瞥了一眼,问:“宜野座ちん是打算自己烹饪么?”
      宜野座态度坦然,没有任何隐瞒之意。比起从前,他已经学会坦诚了太多。
      宜野座将纸条上所记录的东西一一购入,在付完钱后他侧转过身,掌心里攥着的收拢的伞还在不住滴水,视线落在常守朱的脸孔上:
      “常守监视官知道‘情人节’么?”

      2)
      在公安局分配的执行官住所,那套曾经先后留下过佐佐山,狡啮生活痕迹的公寓,宜野座将购物袋松手放上茶几,自己则仰首躺进沙发里,长呼出口气。室内的空气里因为他从外及内的入侵而嵌入满满当当的潮湿气息,外套,里衬,乃至包裹得严密并未露出分毫的皮肤,每一寸都沾染了雨水咸湿的味道,他闭上眼睛,视野猝然变得黑暗,但又存在丝缕稀薄而微弱的光线,同影子相伴相生;他试图感受自身确切的存在,发觉每分每秒的吸纳与吐息都是粘稠的,湿漉漉的。
      他感到不适地吸了吸鼻子,随即撑开眼皮。房屋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公安局一科现在的人手都是异性,这个房间从他入住至今都未有一名客人莅临。窗玻璃上雨水声淅淅沥沥,缠绵不断,在空旷而空气逼仄的室内反复回荡。天空开了道口子,将那些酝酿积累的情绪撒豆般倾泻而下,落在人类头顶。而岁月在人类心上撕开的口子,很多时候却都无从宣泄。就像他现在只能采取的这样的方式。
      宜野座钻进厨房,手脚利落地给准备好工具,在水池下消毒后用温水洗净。很多年前他尝试过一次,那时候跟着烹饪书上一个步骤一个步骤进行,学得磕磕绊绊但总算成果还像模像样。敲开这栋大楼里某一套公寓的门,把巧克力二话不说塞在他手里,嘴里下意识地开始冒出解释之词。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是被佐佐山大大忽悠了一把。
      之前差不多都抛诸脑后的狼狈记忆,在那个人死后第一次浮现上来。
      说不清是别扭还是难以面对的情绪在,在心跳如雷的催促中眼前的门终于打开了,宜野座却没有勇气笔直投注视线过去,而是飞快地,装作不经意似地撇开了视线,越过面前的人直达屋里。他似乎在画画,画架就支在那里,框好的画布、废报纸、洗笔桶、各色型号的画笔,油画颜料依然是鲁本斯,这些熟悉的东西铺在视野里,近在咫尺的来自松节油和调色油的特殊气味也飘满了鼻腔。
      房间的主人困惑的,微含疑问的嗓音在耳旁响起:“——伸元?”
      他猝然睁大了眼,瞳孔一瞬间收缩。
      温热的水依然哗啦啦流着,淌过他的指缝落入水池底。那嗓音毕竟出自抓不住的记忆,不可能再次真实存在。真是荒谬可笑的错觉。宜野座小幅度地,自嘲地摇摇头,擦干手投入了巧克力的制作。
      年少时候堵着一口气死也不肯回头,一直到二十七八岁成了个大男人,终于懵懂地意识到出了差错,终于想停下来回头了,代价却是惨烈。巧克力在锅里文火煮着,散发出的热气裹着醇香,气味浓郁。他将废料,塑料包装袋聚拢在一道,扔进废纸篓里。在松手那一刻宜野座有瞬间的怔忪,思绪突然间就虚无缥缈地混乱起来,竟会莫名地联想到,那些被丢掷在废弃土地上的垃圾,经年累月,风吹雨打,在泥土里腐化。然后再经过时间的推移,废土被人开辟建造成庭院,装点华美,这片曾经荒芜的泥土上最后也开满了鲜花,露水饱满。所以……还是能有所期待的吧?满目疮痍的生活,终究还是在不经意间被注入了希望的养料,还是会变得好起来的。
      巧克力顺利出炉,一切都和宜野座构想的一样,耗费时间和成品效果。上一次他还送给了狡啮一份,被追根究底后遭对方憋着笑告知所谓“情人节”的真相。“给职场的同僚和下属送巧克力的日子。”——这个说法其实怎么着都和“情人”二字联系不起来,宜野座起初是不相信的,但他就是敌不过心头咬紧了牙根憋着的那口气。
      啊啊……真是……想想都,傻到透顶。
      臊到耳根都热了,宜野座腾出手来去摸了摸发烫的耳根,薄薄的脸皮微微扭曲了下。“我……到底都做过些什么呀……”他无力地喃喃道,哭笑不得。
      但也诚挚地感到庆幸。
      庆幸自己曾把耗费了心血做出来的东西,亲手交到过那个人的手上。

      3)
      巧克力的形状由模具赋予,也是最简单的那一款,全部都和几年前那一份相似吻合。宜野座没有想要吃掉它,这大抵只是个突发奇想的纪念,所以他只是将它放进冰箱里冷冻,然后取出了茶叶,清洗过电水壶后通上电,开始煮沸水。这类修身养性的东西自然不可能是狡啮那类肉食猎犬留下的。
      新的生活痕迹逐渐将旧有的覆盖,就像总有新生的喜悦会代替死亡的悲悯。
      宜野座在用过简单的晚餐后,用搁在茶几上储物盒里的纸笔记录了一下明日工作的几项注意点,又登陆系统确认了一遍没有突发任务,安心地接着做自己的事。执行官的这套公寓里,狡啮进行搏击锻炼的沙袋被他保留了下来,为了要成为执行官,而并非只能接受押解进行心理治疗的废物,他只能不断寻找更适合的方法,将自己如同锻造一柄利刃般,日复一如,磨砺得无懈可击。
      他也明白狡啮那一套凶猛性极高的方式并不适合相对体格较弱的自己,从前他是羡慕狡啮总能做到自己所做不到的,总是比自己强悍敏锐,拥有着野兽般的嗅觉和矫健。现在他所想的,仅仅是怎样从他身上学到些什么,进而摸索出属于自己该走的道路。
      使自己变得强大是如此,找到坚守正义的方式更是如此。
      最初进行这种尝试的时候,没过多久便浑身脱力,整个人都被汗水浇淋透了,像是灵肉遭到残忍的剥离,魂魄遗失。以为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再也站不起来的,结果还是坚持到了这里。
      您是不是也是如此的,在痛恨自己弱小之时竭尽了全力,恨不得将所有血肉俱凝作汗水挥洒,父亲?
      宜野座弓着身体手撑膝,垂头剧烈喘息着,分泌出的汗液覆在薄而结实的肌肉上,他赤/裸着上半身,躯体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然而像是会自行发光,油亮性感。额头上汗水淋漓,略长的黑色额发、鬓发在湿透了后粘腻地紧贴在脸孔皮肤。从隐蔽的角落里汗珠分泌并滑落,转过下颌,沿着脖颈线条淌了下去。
      他呼出口气,挺直了身躯,同时手伸上去,五指微张卡入湿发中,将它们朝上捋起,现出形状饱满的额头。手掌挪下来,大拇指揩过湿润的眼角。
      在浴室里飞快地冲了澡,宜野座披上浴袍走出来,搁置在茶几上的茶已经冷却。他举着杯子再喝了几口,索然无味。他将这归咎于自己方才对它的遗忘,导致错过了它最涩也最醇香的时候。
      宜野座伸元的生活极富规律,这点和狡啮截然相反。惯例地在二十三点准时躺上床。
      窗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磨磨唧唧仍在缠绵的雨势清晰入耳,潮湿的气息漂浮进来,惹得人心烦意乱。
      在这样嘈杂的扰乱下他也没一个烦躁起身去关窗,而是静静仰面躺着,努力去回想很多事情。那些他决绝转身过去的场合,是否还是诸多被忽略的,亦或是刻意无视的细节?他迫切地想要将那些碎片都拾回来,因为逝者留存给他的东西,除却同源的血脉,仅此而已了。
      然而就仿佛是外头断断续续的雨声一样,记忆的单色线并不连贯且模糊,从脑海中闪过去时忽隐忽现。
      宜野座伸元:“……”
      宜野座被这样不上不下的,电影胶片卡住一样的结果惹毛了,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被子里,头发整个弄得乱糟糟后他又探出头来,沉着吐气,说服着自己务必冷静,否则色相又该浑浊了。

      4)
      这个晚上宜野座不知是何时真正睡过去的,但他久违地做了梦。
      梦里有两幅景象。也许是因为潜意识里明白,醒来后的他也许并不会记得这些,因此旁观梦境的意识格外的警醒,生怕错漏一分一毫的片段。
      大约六、七岁的小宜野座乖乖接受了父亲抓着贝雷帽朝他头上按的,可以说毫无温情可言的动作。小胳膊双双抬起捧住摇摇欲坠的帽子,年幼的宜野座可不好糊弄,生气起来小脸蛋浮上憋出的红色,腮帮子傲娇地鼓了起来。
      征陆智己双手合十,算是向他赔罪,附赠闪着白牙的讨好的笑。
      宜野座见状得意地也笑了,小手一挥便代表了“不跟你计较”的讯号。
      他们出发离了家门,宜野座从自己的“专座”——父亲的脖颈上挣扎着爬下来,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他去抱起了并不符合他体格的行囊,走得一路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年轻的父亲在他背后将一切看在眼里,既欣慰又好笑,同时还有隐藏着的担忧——拥有这样好强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父子二人驾车去了植物园。征陆是去进行写生的,挑了个视野优良的角落定了位,取出速写画册,从笔筒中取出两支炭笔,将刀片与面包屑搁在一旁。
      雪白的纸面上渐渐多出了灰影,征陆打着结构,视线却全然被不安分的小宜野座吸引走了。
      对于植物,征陆是喜欢画出它们勃发生长的姿态,而宜野座却是最纯粹的喜欢。家里养了许多小盆栽,都是宜野座自己挑选了摆回家,每天一醒来就惦记着,从不忘悉心照料。
      喜欢捣鼓花花草草,这个孩子的秉性一定是温和的。
      但就像他所喜爱的仙人掌一样,一旦筑起坚固防垒,便很难再卸下了。
      征陆对自己的杞人忧天摇了摇头,笔下随性游走,眨眼一个花丛中嬉笑的小男孩儿的轮廓跃然纸上。他正画得入神,画面中央的小家伙却兀的找不着人影了,待意识过来时,自己的肩膀已被小家伙攀住。小家伙借力跳到了他背上,令征陆朝前一个踉跄,脖颈就这样被两条肉肉的小短胳膊环勾住了:“喂,伸元!”
      软软糯糯的嗓音洒进耳里,委屈的控诉道:“爸爸不陪我玩儿!”
      征陆哭笑不得,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依赖爸爸啊。他有些吃味地回想,他一个大活人走在儿子跟前,儿子却吝啬得一眼都不肯给他,一心扑在那颗长得普普通通的小仙人掌上,那场面真是……想起一次心碎一次。
      闹不过突然折腾起来的小宜野座,征陆自个儿也父爱泛滥,抛下画了一半的图搁笔,合上画册后就势站了起来,后颈上方传来小家伙一瞬间惊慌失措的叫声,征陆坏笑着抬手抓住他慌张中胡乱挥舞的手臂,灵巧地将他维持成骑在自己脖颈上的姿态。征陆微微抬头,见到的是小宜野座在褪去慌乱神色后,绽现的笑靥。他也跟着舒心地笑了,工作缘故,像这样享受父子天伦的机会难能可贵,忙碌的时候也会失落,并担忧地想到这小家伙会不会心里闹不开心还憋着不愿说。
      若是能像这样、一直笑着就好了。因为小家伙,可是神赐给自己独一无二的礼物啊。
      黄叶从枝梢掉落,飘落头顶,恰巧挂在了小家伙脸上。小宜野座撇下嘴忧郁脸将叶子从脸上扒拉下来,大概是觉得太没面子了,于是更搂紧了爸爸的脖颈闷声不响。征陆眼见他的有趣反应,在大笑之余忽然想到,做父母的就仿佛深秋挂在枝头的树叶。
      「在我身上你或许会看见秋天。当黄叶,或尽脱,或只三三两两。
      挂在瑟缩的枯枝上索索抖颤——」
      莎翁为十四行的诗脚标注了深刻的意义。
      「荒废的歌坛,那里百鸟曾合唱。」
      人生的辉煌已经过去,等待着的无非是日复一日之后的颓败。但想让子女看到的,当然还是自己最优秀的时期,想献给他们宝贵的礼物。为人处世,丰富阅历,经验之道。这样,等到来日黄叶颓落入泥,也拥有腐化成为养料,滋养新生命的价值。
      ……
      宜野座陷在黑甜的梦中迷迷糊糊地呓语,思绪颇为混乱。他迫切想睁开眼睛,却做不到,因为眼皮太沉重了,可更沉重的是,仿佛压迫在了他神经上的疑惑。这些根本不可能从他的视角了解到的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
      画面倏忽之间就转换了。和电影不同,没有背景音乐的渲染和剪辑效果的烘托,也看不清是如何切换的,总之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跳去了另一个时间段。
      一跃而过的时间线来到他还是监视官时的某个冬天。
      地上积雪挺厚,也许是新年将至的关系,是要将一整年的雪下够吧,总之雪屑慢吞吞飘着,时有时无,就是不愿彻底停止。今年的运气不错,撞上年末最忙碌的时期,发生的案件却不多,还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儿,譬如小型盗窃,又譬如某某旅馆诡异的闹鬼事件。滕的游戏还没通关,所以当宜野座叫上他出动的时候小屁孩儿不情愿得厉害,到了现场又发现案件一丁点都不扣人心弦,忍不住给差评——后面这句是宜野座凭借对滕秀星的了解单方面做出的判断,至于事实是什么,鬼才知道。
      磨不过滕的念叨,答应他就地解散,报告的事由自己来完成。滕开心之余给了他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勒得宜野座够呛。
      然后茕然孑立,剩下他一个人踩着路灯拉长的影子,步履陷在柔软而冰冷的雪地里。他把风衣领竖起来些,稍稍遮挡去一些千方百计试图从他脖颈钻入的寒风,凛冽的气息扑打上面颊,微微的刺痛,眉心蹙起,形成了些微的纹路。
      他回头,眉心上方过长的刘海被风吹得浮动,恰巧盖住了眉尾与眼梢,他虚起眼,澄黄的路灯在背后一连串照耀开去,黄光映照下的世界是冰白、纯净而静默的。街上没有什么人影,但雪地上深色的脚印无序,错杂交叠,酝酿出了属于人间的烟火气。一切的一切,都恍若是在醒着梦游时所见。
      宜野座不自觉地嘴角浮起一抹淡笑。他扭回头,朝那个他的归憩之所走去。然后就在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上,他见到了一只还在尽职尽责地巡查中的Chan Komissa。那是只太郎。宜野座眨眨眼,好心情地笑道:“还在工作呀,辛苦了。”
      太郎标志性的眼睛朝向他,电子音叫唤了两声:“宜野座监视官,宜野座监视官。”

      5)
      Chan Komissa这种机械电子的产物,也许难得的会是一个安静而耐心的倾诉对象。可以毫无顾忌的,没有后顾之忧地让自己变得坦白一些,释缓维持了太久的束缚。
      原本路边的花坛会是个好去处,只可惜现在上头都覆了白雪,雪水半溶,一定是冰凉彻骨。但是兴起一定要说些什么的念头突兀而强烈,一直在脑袋里作祟,宜野座没有办法将受了瘾蛊的思绪抑制回去,所以只好颇有闲情逸致地光顾了路边一家露天的咖啡座。
      偶尔有一次这样的体验也不赖。
      巨大的伞遮在头顶,光源从店铺和路灯斜斜切过来,让人一半陷在光明一半陷在阴影。浓缩黑咖啡,不加奶,不加糖,刚刚煮沸的氽烫,原汁原味的涩苦。
      人烟稀少,服务生退回了店铺里,不需要担心被不相干的谁听去。
      然后出现了这样的对话:
      “这一年就这样要完全度过了……佐佐山和狡啮的事情让psycho-pass变得浑浊了些。但还好,控制住了上涨速度。”
      “是因为愤怒?还是仇恨的心情呢?”太郎的机械音问道。
      “……大概是,被抛下的痛苦吧。”
      “被抛下?”
      “嗯。”宜野座轻声道,一度停顿下来的手将瓷杯凑近嘴唇,抿了口浓缩黑咖,“这不是第一次。大家的去向都是捉摸不透呢,眨眼的功夫,已经去了自己触碰不到的地方。佐佐山……”他念着这个名字,隐忍着不愿想起那几幅炼狱景象般的惨状,叹息声却不自觉地从口中溢出。那个莫名喜欢着,固执地偏要叫他“宜野座老师”的执行官,他从来摸不清他的脑回路。但这不代表他讨厌他。虽然一直告诫自己并恪守着“不要把这些当人看”,“离他们远点儿”的原则,佐佐山这个人也难以控制总是不听话,……,但这并不影响这个人带给他人的愉快和感染力。
      其实狡啮和他也是相类似的,活络地,坦诚地,做坏事儿也凑活在一块儿。
      只是宜野座没想到,那样优秀的狡啮慎也会就此一蹶不振地堕落。那他这些年来的憧憬,追逐都究竟算什么?!一个两个,都像自己的父亲那样不负责任!就此……就此只能,背道而驰。
      宜野座垂下脸孔微微喘息着,心绪变得激动而混乱,连他自己都理不清,到底是在怨怼什么。狡啮的堕落,还是隐藏已久的对那个男人的怨恨与执念。
      “那个人不是很看重狡啮么?不是觉得他什么都能做到,什么都比我强么?可狡啮还不是……还不是堕落了……还不是犯罪指数飙升了……?啧……”他急切想要证明什么的神色略显得狰狞,紧接着又兀的紧皱起眉头,默然无语地抬手按住额头,垂下脸。
      “真是可恶啊,我。”什么都无法阻止。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
      和具有着这种可悲想法的自己。
      他微微地仰起头,被风拐进来的雪屑堪堪掉在眼角。触及到人的体温的那一刹那,倏忽半溶,隐约有挂落的趋势,寒气嵌入了皮肤。从太郎的角度望去,就像在无言地哭泣一样。
      “这些人真讨厌啊。”“它”低头,默默地说。
      宜野座还未恢复素来的冷静,一时没有察觉到这只太郎并不似机械的谬误,只是应道:“对。”
      他笑了,这不自然扯开的弧度却比哭还难看。
      太郎在不知不觉中站了起来,并靠在他身边。宜野座错愕地抬头,机械没有温度的,巨大的手已然毫无预兆地按了下来。
      “你也这样认为的是……吗?”尾音消失在僵冷的空气里。他没有眨眼睛,眸中映照出雪的光辉,与按下来的大掌。这个视野角度,奇怪地竟有些似曾相识。
      就像……就像……出现在过梦境里面一样。
      可这不也是梦吗?漂浮不定的意识发表出困惑。
      没有施加压力,更像是近乎触碰到的腾空着,太郎的手就抚摸在他头顶,不经意地将发顶偶然沾上的几片雪屑撇去。宜野座惊诧地瞪大了眸子,他想起来了——
      这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映射向过去的梦境,唯一的共通点。

      6)
      惊醒的时刻天空微微发亮。攥紧了被角的手指尚且在止不住地痉挛,宜野座睁开眼呆望着空白的天花板,除了自己略略紊乱的呼吸声外,再听不到其他。
      微敞的窗依然维持着原样,原来雨在半夜的时候已经彻底停歇了。
      就这样发了一段时间的呆,闹钟在固定的点如约响起,宜野座微微抬起身,伸长了胳膊去将喋喋不休叫唤着的它按掉。费力睁了睁意外有些酸疼的眼睛,宜野座想去床头柜上捞来眼镜,却扑了空。倒是差点忘记了,征陆智己……父亲死去后,他就再也没有戴过眼镜。
      每天在盥洗室面对着镜子,都能看见那张和那个人年轻时颇为相似的脸孔,和曾经深恶痛绝的,充斥满了那个人影子的一对眉眼。
      水雾缭绕,沾附上镜子。宜野座看着模糊的自己,发现心境意外的平和。就和过去的这些成为执行官的日子一样。他整理了下衣领,和系好的领带,转过身离开时在餐厅的桌旁瞥到了一副相框。
      那是他从征陆智己的遗物里翻出来的,里面放着的照片,乍看到的时候有种恍惚的陌生感。
      年轻的父亲温暖而宽厚的大掌就按在年幼的儿子头上,儿子戴了顶造型小巧的贝雷帽,毫无忧愁地咧嘴笑着,和父亲一样,露出一口白牙。
      宜野座嘴角一抿,颇有些苦笑的意味。在数年前年末的雪夜,那只听见了我的发泄和诉求的太郎,就是……
      宜野座伸元在这张照片旁垂眸,静立着停滞了一会儿。
      随后径自越过,换了鞋离开公寓,开始了他执行官的工作时间。

      7)
      梦境结出了潜意识里渴望已久的果实。
      这么些年来一直被忽略着的真相,在这一刻变得分明、刻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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