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路过社恐帝王

　　“这是不对的。”

　　布加拉提神经严肃，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也不可能会有人用这种事情开玩笑吧。也就是说布加拉提是真心认为乔鲁诺的这种想法是不正确的——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中，布加拉提认为热情行为是不正确的一样。

　　而他面对不正确的事情，使得选择只有一种，就是倾尽全力也要纠正错误。

　　即使在最荒谬的梦境里，乔鲁诺恐怕也不会想到，布加拉提会针对他想要背叛迪亚波罗这件事对他表达这样的观点。此时的乔鲁诺尚未意识到布加拉提这种态度的改变最根本的原因。

　　难道说现在布加拉提还不是那个会因为热情在迪亚波罗的统治下向未成年人售卖毒/品、而毅然决然冒着生命危险决定反抗boss的、令乔鲁诺敬佩的勇敢者吗？

　　不可能，布加拉提的黄金精神并不会因为年龄小而从他身上消失。那么难道是因为布加拉提担心年幼的乔鲁诺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导致迪亚波罗对她下手，这才决定否定乔鲁诺想要反抗迪亚波罗的意愿吗？

　　可是这与乔鲁诺的替身「黄金体验」都表现出对迪亚波罗非同寻常的信任这一点事实而我自相矛盾。

　　不论如何，这是在暗杀组的地盘上，而不管暗杀组的成员们对迪亚波罗是否具有绝对的忠诚。至少绝不可能背叛迪亚波罗的多比欧还在这里，这并不是适合争论这个话题，或者说试图弄明白布加拉提真正想法的地点。

　　不过乔鲁诺自然也没有轻易点头，如果有机会争取到布加拉提的支持，他得让布加拉提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孩子才行。

　　于是，乔鲁诺。就发现布加拉提露出一种十分熟练的，近乎无奈的表情来，显然他对乔鲁诺这种看似顺从地被他的话所说服，但其实暗中充满了叛逆精神的表情十分熟悉。

　　但乔鲁诺现在没有时间思考布加拉提为何有如此反常的反应。里苏特与多比欧的交流看起来告一段落，其他暗杀小组的成员也已经将视线放在乔鲁诺身上很久。

　　乔鲁诺发现这些人大多数是他在上一个世界见过的，属于热情的替身使者。

　　在这些人中，乔鲁诺发现只有一个彻底的生面孔，他没有见过那个金发蓝眼的男人。在暗杀小组中，那个男人看起来像是个因为过于正常而显得格格不入的上班族。

　　这个人究竟是谁？是在乔鲁诺接管热情之前就已经死亡的、暗杀小组的成员吗？不，如果真正具有强大的替身能力，其实在意大利是很难遇到致命的危险的。尤其是在迪亚波罗彻底执掌热情的现在，他们根本就不可能遇到足以致命的敌人。

　　难道说这是迪亚波罗招揽来的、与乔鲁诺曾经世界中完全不同的小组成员吗？乔鲁诺立刻将摸清这个人的替身能力提上了日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与迪亚波罗非常相似，眼前有他无法掌控的情报，足以令他感到十分担忧。

　　而且吉良吉影虽然看起来是个普通人，却总是给人以一种存在感不高却十分危险的感觉。乔鲁诺从不会轻视自己的直觉——况且吉良既然在这里、而且看起来已经被暗杀组的众人所接受，就已经说明他绝不是个人畜无害的普通男人。

　　而同时吉良吉影也注意到了乔鲁诺的目光。作为极度厌恶他人过分关注的、已经习惯于试图隐藏自己身份的连环杀手，吉良对他人的事件非，自然也立刻就意识到了乔鲁诺对他的关注已经超过寻常的限度，似乎比前者放在其他成员乃至于队长里苏特身上的都要多。

　　为什么虽然乔鲁诺看起来只是个孩子，但吉良吉影并不是会因为一个人的年龄就轻视对方的人。而且乔鲁诺是boss的养子，这次前来，似乎还是来领取属于他的第一个任务的，这就注定对方绝不是什么寻常孩子。

　　被这种人关注实在是不妙。即便在黑手党之中吉良吉影奉行的似乎还是不引人注目的，他已经早已习惯了的生存准则。请让他永远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过植物一样平静的生活吧，吉良吉影总是这样想的。

　　于是在双方都隐隐有所察觉的情况下，他们已经默默关注起了对方。

　　里苏特自然察觉到了乔鲁诺的疏远，他虽与后者算不上太过熟悉，却也远算不上陌生。不管是在迪亚波罗创建热情之前，还是之后。里苏特很长一段时间都负担了，在乔鲁诺出行时保护对方的职责。而不管乔鲁诺本身是个怎么样过分成熟的孩子，他都懂得表现得十分礼貌，会在每一次见到李斯特的时候，都称后者为里苏特先生，并表示适当的亲近。

　　可这一次，乔鲁诺的目光划过里苏特，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这就足以让李苏特意识到乔鲁诺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件——可与乔鲁诺交接任务是boss的命令，里苏特。相信boss不会感觉不到乔鲁诺身上出现了什么差池，于是并没有当场作出反应，而是决定在之后的报告中提起这一点异常。

　　是他哪里露出了破绽吗？乔鲁诺感受到了里苏特在他身上停留的过长时间的目光。可是他实在是毫无另一个自己如何与暗杀组成员们相处的记忆，因此即便是伪装技巧高超，也没有施展的余地。

　　而且迪亚波罗早已知道他不是原来那个乔鲁诺了，现在伪装几乎毫无意义。还不如扮演好一个并不擅长撒谎、容易被人看穿的异世界来客的形象，以此减轻迪亚波罗的戒心。

　　不过乔鲁诺实在好奇于迪亚波罗会交给他什么样的任务。本应由暗杀组负责，却可以随意交给一个外人的。难道说这个世界的迪亚波罗确实与曾经他所认识的完全不同吗？不然无法解释为何迪亚波罗会对他抱有如此之高的信任。

　　最终将这份文件交给他的还是布加拉提。乔鲁诺军队这种交接任务的流程十分熟悉——虽然他经常都是发布任务的那一个——自然也一目十行的看清了纸上的字。

　　「市内冒犯禁令的货品仓库据点」，文件的抬头上写道。执行这份任务的人，需要先在市内多个不同的地点中排查出真正有叛徒隐藏的地方，然后带人捣毁这些据点。

　　同时要求处理的人永远有勇有谋，不止能够清楚，准确地分辨出货仓的位置，而且还不能在这途中打草惊蛇，导致对方转移。最后还要带领替身使者亲自上阵，将这些叛徒一一处理干净。是一个过分困难，确实必须交给暗杀组处理的任务。

　　这么粗略一看，纸上所写的地点就有二十多处，但根据推测其中真实的恐怕不过三四个。工作量确实过分庞大。

　　乔鲁诺从不是会逃避工作的人，也并不害怕困难。只是他现在看着布加拉提刚刚交给他的文件，陷入了沉思。为什么纸上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连到一起他就不太明白了呢？迪亚波罗希望他帮忙推行禁止热情销售毒品的禁令，禁止什么？

　　难道说这就是布加拉提和波鲁那雷夫都没有表露出一定想要推翻热情的决心的原因吗？

　　——因为在迪亚波罗掌控下的热情不仅没有因为盈利不择手段而做出一些败坏道德的事，反而在主动禁止这获利巨大到可以支撑一整个组织运转的的行业？

　　为了他的梦想，乔鲁诺曾经也实行过这一计划，所以自然知道这在地下世界中犹如逆水行舟一般的行为有多艰难。最难以掌控的，是人心的欲望与贪婪。而这道禁令，简直就是让所有已经沉入黑暗多年、底线模糊不清的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转而为虚无缥缈的道德而束缚自己。在他眼中一向并不具有足以支撑这种行为的道德标准的迪亚波罗，怎么会走上这样的路。

　　这难道是试探吗？但是毫无意义。乔鲁诺不知道自己是否将迪亚波罗想的太过可怕，可或许后者就是因为知道了乔鲁诺内心从未熄灭过的梦想，才会将这个任务交给他。

　　不管他是否真的有背叛迪亚波罗的心思，也不管他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至少对于这个任务来说，乔鲁诺是最好的人选：乔鲁诺会执行这项任务，并且努力做到最好。

　　曾经的迪亚波罗，有这样知人善用吗？

　　布加拉提看着乔鲁诺收起那份说明任务的文件，并看见后者眼中划过他逐渐开始熟悉起来的、在算计什么时才会有的凝重神情，心中无奈的感觉渐渐加重。乔鲁诺确实是个好孩子，只是似乎被boss的教育方式养得有点儿歪。布加拉提知道乔鲁诺心中并非没有对boss的感激之情，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爱着他的养父的。

　　只是乔鲁诺完全没学会情感的正确表达方式，并且还认为即使是篡位夺权这种事也是应该被允许的。Boss好像也是一个过于奇怪的人——布加拉提想道——他对乔鲁诺过于纵容，纵容到即便后者有明确的想要篡夺权力的想法，也能被容忍，但其实完全不明白应该如何教导一个正常的孩子。

　　布加拉提并不希望看到乔鲁诺的童年就这样过去，尤其是在他几乎能够确切地预见到乔鲁诺如果再这样下去，就难以避免与boss之间产生一场养父子相争的惨剧时——

　　不行，他必须要再找到一些机会，让乔鲁诺真正明白如果他感激她的养父，就绝不应该将争权夺利的心思当做寻常，更不应当觉得这种权力倾轧是正常的。

　　“喂，布加拉提。”梅洛尼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用他惯常的轻快语调说道，“怎么还盯着小少爷？觉得他完不成任务？——不过那可是老大的任务，就这样交给一个小孩，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是boss看他的养子不顺眼，故意——”

　　如果忽略掉他变态的本质，梅洛尼总体上来说，还能算是个能与人相处愉快的同事和下属，只是有时候说话太无遮拦。。

　　“梅洛尼！”这是布加拉提的阻止，不只是为了阻止梅洛尼说出一些过分僭越的话，还因为他不觉得boss会做出让自己的养子去送死这种事。

　　“有假期你还不满意吗？”马西莫终于从瘫在沙发上的咸鱼状态中勉强清醒了过来，同样回道，“总归办不完还有老大和多比欧干部。”

　　说的也是，只要不是安排给他们的工作怎么都好。梅洛尼调整好了心态，不再说话了。

　　冷眼旁观他们互动的吉良吉影忽然觉得哪怕是意大利的黑手党，在这个方面也与他曾经在龟友百货的同事们相差不大。可能是因为全世界的社畜都有同样的烦恼吧。

　　···

　　乔鲁诺跟着多比欧，后者坐在驾驶座上，但这已经是他在五分钟之内第三次侧头打量乔鲁诺的神情了。

　　如果在这样再这样下去，乔鲁诺很难想出一个合理的方式开口询问多比欧是不是有什么事想问他。

　　好在在他需要纠结这个问题之前——

　　“嘟噜噜噜噜噜噜。”

　　多比欧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从表情上看，他似乎对自己正在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一无所觉，反而左右探看，试图找清这声音的源头，就好像他听到的声音并不是从他自己嘴里传出来的那样。

　　最后他一眼就看见了车内悬挂着的装饰娃娃，于是一把将那个娃娃扯下来，放在耳边。直到完成这个动作，他口中奇怪的、类似电话铃声的声音才停下来。

　　“Boss。”多比欧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很兴奋于他能接到这个“电话”，“您找我是有什么事？”

　　乔鲁诺自然听不见电话另一头的任何动静，事实上那个娃娃里面当然不会传来任何其他人能听到的声音。这只是作为主人格的多比欧，因为无法知晓副人格迪亚波罗的存在、而构造出来的自我保护机制。

　　看着这种时候的多比欧，乔鲁诺很难不感到有些感慨。他显然是将迪亚波罗当成了像信仰一样的存在，以至于只是听到——哪怕只是在臆想中听到他的boss的声音——也会露出过分幸福的微笑来。

　　不过多比欧逐渐收敛了笑意，转而十分严肃地点头应答，并侧过头来看向乔鲁诺，显然，他与迪亚波罗之间，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的对话已经逐渐转向了与工作有关的、更严肃的方向。乔鲁诺一瞬间还以为多比欧会将手中的电话递给他，一时间开始担心他要怎么猜出迪亚波罗的意思。

　　但是多比欧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他显然与迪亚波罗完成了一次对话，不过显然始终掌控着对话节奏的是迪亚波罗多，多比欧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点头应答，并保持沉默——他在一段时间之后才转向乔鲁诺。

　　“在开始执行任务以前，Boss希望你能知道这条消息，”多比欧转述道，“你可以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只要确认你能承受相应的代价。”

　　任何人，这个范围不仅包括热情下属的替身使者，还有DIO所有部下。甚至包括现在还未离开的波鲁那雷夫，还有所有可能潜伏到意大利的SPW财团的调查员。

　　任何其他势力，只要乔鲁诺想，就有机会去接触。迪亚波罗是否给了他太多的自由，或者说对他太过放心了呢？

　　他们出门时还是一片晴空，但是现在却开始淅淅沥沥落下雨点来，云层之上有涌动的雷声。乔鲁诺看着车窗上雨刮器带起的水珠流淌下来时蜿蜒的痕迹。

　　乔鲁诺再次确认了他的猜测：他完全看不透这个世界的迪亚波罗，并且就像之前他去见波鲁那雷夫所闹出的事件一样，如果再用之前的固有印象去看待这个一手创立的的热情的男人，他恐怕会吃上不小的亏。

　　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已经与，已经与他了解中完全不同了，因此他也不能将知道或许会完全不同的未来这件事当做他的优势。有些情报吃之毫厘，差之千里，这种不自觉的高傲有可能会摧毁他的全盘计划。

　　他要重新去了解这个世界的迪亚波罗，重新寻找对方可能会有的——一定会有的——弱点，并且加以利用。

　　···

　　昨日深夜。

　　「乔鲁诺·乔巴拿，本DIO的儿子——迪亚波罗，另一个世界的你就是输在他手中。」

　　在迪亚波罗推开门的一刻，他就察觉到时间在片刻之前被暂停了。因为他的位置在自己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就发生了改变，现在他靠在红酒柜冰冷的柜门上，雕花的金属把手抵在他的肩胛。

　　吸血鬼冰冷有力的手按在他胸口，似乎在感受他的心跳，但是又好像只是很想把他胸膛中跳动的那颗温热的心脏掏出来。迪亚波罗握住对方的手腕，力道大到能听到吸血鬼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DIO却完全不以为意。吸血鬼对疼痛的感知并非比常人迟钝，可是DIO似乎热爱一切能让迪亚波罗感到不适的姿势和动作，以至于对这种小事已经不甚在意。

　　「本DIO以为你会立刻杀了他。」

　　「那你是认为我会再次失败？」

　　此刻，DIO看到了迪亚波罗眼中的冷光。这种锋利的冰冷之下，似乎隐藏着无尽的恐惧。迪亚波罗将恐惧当做武器，令恐惧成为他残酷无情的最根本的缘由。

　　不，DIO想。这是罕见的、他看不清其结局的剧目，因此对他来说也格外有趣。

《中二病不许谈恋爱[反套路]》
基友的原创文，反苏反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