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基因改了

　　穆阳自认为自己主动献血是发挥了大无畏的奉献精神，但当季衡没有否掉他的提议并眼睁睁看着顾辉抽了自己那么多血时自己还是有那么点作小孩心态。

　　丫就那么看着，眉都不皱一下。

　　无情！

　　手机电才充了一点，穆阳打算等充够百分之二十的时候再回医院。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就旁听季衡他们一边盯着平板一边讨论。

　　“你说他在这里徘徊了得两三个小时了吧，今天还能动手么？”顾辉看着平板上一个红色的原点。

　　“初哥说就他自己一人儿，势单力薄的，估计在等时机。”柯东说。

　　季衡没说话的意思。

　　穆阳撑着脑袋，看一眼平板，看一会儿季衡，第三次看过去的时候，季衡后撤靠在了沙发上，他们为了放便看资料都跪坐在地毯上，他这么一靠，腿一伸，屈着的膝盖就压在了穆阳的脚上。

　　穆阳登时看向他，众目睽睽之下的小动作让他有种奇异的感觉，紧张、心不在焉又有点享受的感觉。

　　季衡手在桌上无聊地揪着打印纸，问穆阳：“你的钱是不是还在关睿那？”

　　穆阳点点头，“估计亏的没剩多少了吧。”说到这个他就有些郁闷，出师不利也就算了，之后又出了这么档子事，都没机会找关睿把所剩不多的钱要回来，毕竟他也是很穷的，苍蝇腿也是肉啊。

　　“买的什么？给我说说我避免一下。”顾辉笑着问。

　　柯东也很有兴趣地看向他。

　　穆阳有点无语，“你们这样扎人心窝子好么？”他叹了口气，“具体买什么他没给我细说，就说买的医药股，之前不是偷看绑架他那人炒股么，寻思着有小道消息，没想到一入即血亏。”

　　顾辉和柯东不厚道地笑出来声，特别是顾辉，“医药股这段时间涨的还是挺好的，配置医药的基金都一路飘红，你这做到血亏还挺难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辉哥，我错了。”穆阳趴在桌上双手合十，指了指季衡，“电梯里真不能怪我，季衡让我这么干的，你那嘴刀子往那扎哈。”

　　季衡笑着啧了声，“当我面出卖我？”

　　穆阳咧嘴笑了笑，“实不相瞒，我电梯里就把你出卖了，不是我心智不坚，就你这事忒不地道，怎么能威胁我们辉哥呢，是不是，哥！”

　　顾辉指了指他俩，“我都记着呢，你俩一个也别跑，现在看见你俩都烦！”

　　“这么烦你还非拉着我来。”柯东很不给面子的拆乐顾辉的台。

　　柯东一直以来给穆阳的印象就是挺内向的，也不爱说话，头一次听他拆台还挺可乐，季衡都被逗笑了，笑完了季衡对穆阳说：“我给你支个招吧。”

　　“什么招？”穆阳笑着问。

　　季衡拿起他的手机在记事本上打了两个公司名儿，“你给关睿说，让他买这两个，基本上没人知道这两个公司背后的实际掌控人是廖卡，小道消息，应该很快这两个公司会和机构合作大量买入他们本公司的股票，借此拉高股价，LK会先买入，机构接盘，再高点抛售。”

　　“LK？”

　　“嗯，廖卡的公司，做股权投资，他布局了几家医药公司，如果一旦拉菲病毒的消息传出来，这两家公司会漏一些消息出来，加上机构助推，这两个公司市值也会水涨船高，LK套利成功，他就会有大把的钱用在医药公司投资上，到时候再传出抗体研究成功，就会赚的盆满钵满，你们现在买入还算低点，不管哪个高点卖出，本儿赚回来肯定不成问题。”

　　穆阳有些惊讶季衡还了解这方面的东西，而且听这语气也不比关睿懂得少，反正至少比他这个门外汉懂，“你还研究这个？”

　　“不研究，就是了解一点皮毛。”季衡说：“我也是最近才注意到这两家公司和廖卡的关系，跟别人打听了下，发现这次他来这里跟几家券商和私募机构走的挺近，才有了这个猜测。”

　　穆阳哦了声，“你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应该还是比较靠谱的，但是，利用这个事儿是不是不太好啊。”

　　“欸，”顾辉食指扣了扣桌面，“你一个韭菜思想觉悟还挺高啊，你没听懂小衡的意思，他刚不是说了这两个公司会和机构合作买他们公司的股票吗？也就是说你现在买入，就坐等机构来收你的股票就行，等于说你赚的是庄家的钱。”

　　“那我给关睿说声。”他拿起手机打了几个字又停下了，“算了，我感觉现在找他不太好，他的病还没好利索呢，我还是抽空找他把剩余的钱要回来自己买吧。”

　　“没事儿，让他弄吧，他比你有经验。”季衡拿过旁边的水喝了口，“而且你太低估关睿的挣钱欲了，他对挣钱的执念比你想象的要深的多，被绑架都没忘挣钱呢，你透给他消息，他赚了钱能借此修补一下你们的关系，也能让他以后多教教你，不比你出去打工挣得轻快些么。”

　　穆阳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没张口，嗯了声，给关睿发了消息，怕他追问原因，也没说的太肯定，就让他买这两个试试。发完消息他看了下手机的电量，已经百分之十七了，他随口问了句，“这种消息应该都很隐秘，你找谁打听的？”

　　“……查尔斯提供了一部分。”季衡看了他一眼。

　　穆阳笑了笑，“哦，他还跟你说这个呢。”

　　“逼问的。”季衡说，又看了穆阳一眼，但穆阳低着头没看他，按亮了手机随意扒拉着，脸上没什么不高兴的表情，淡淡的和平时没区别，但也没了刚才说笑的痕迹，好像一瞬间把自己和周围一切隔绝开来了，就像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给他的感觉一样。他有些吃不准穆阳是不是介意了，于是坐直了身体趴在桌上，有意引起他的注意，“欸，你知道廖卡为什么这么做么？”

　　穆阳想了想，摇头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我不是很懂这里面的事儿。”

　　季衡正要开口的时候柯东插了句，“因为地位吧，我听说他现在看着年轻有为风光无两的，其实小时候挺惨的，搁古代就是皇家的皇子之争，他因为他妈妈的原因被家里排挤，老爸又是鼓动孩子之间竞争的那种，养的孩子各个不择手段。”

　　穆阳被柯东吸引了注意力，转而面向他，“他妈怎么了？”

　　顾辉看了眼季衡，正好和季衡目光对上，忍不住撇了下嘴角，怕太明显，又伸手挡了下。

　　季衡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指在耳廓上摸着。

　　柯东趴在桌上凑了过来，继续给穆阳解释，“他妈妈是这个，”柯东比了个ok的手势，“但是原配地位太强悍没能被瓦解，一个女人带孩子毕竟不容易，所以他很小的时候被他妈送回了他爸那，他年龄最小，原配最小的孩子都比他大，心眼儿哪个不比他一个小奶娃子多多了，所以日子也可想而知，而且这些他爸都不会管，在他爸那样的人看来，你挨打受欺负就是因为你不够强不够优秀，不够强就不配引起他的注意。”

　　“那他这么丧心病狂的敛钱是为了给他爸证明他很会赚钱不是废物？”穆阳问。

　　柯东正要继续说，顾辉把水杯给柯东放到了面前，“喝点水。”

　　“啊？”柯东有一瞬没有反应过来，“哦，谢谢哥。”

　　“他这么丧心病狂的敛钱除了证明，还因为廖卡的父亲给儿子们打了个赌。”季衡接着穆阳的提问回答，“他们是家族企业，他爸年龄大了就想着要退居二线，从儿子们里选一个接班人，就说谁在老头子退休前身价居第一，就让这个儿子成为家族企业的接班人。”

　　“哦。”穆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季衡嗯了声，“之前我们还猜测他研究个体会不会用在政治上，现在看来他想追求的应该只是金融帝国。”

　　顾辉喝了口水，看了看时间，“我得走了，韩明现在不在，我得看着点韩淑雅，柯东你今天就留这儿吧，初哥要是有消息也好有个照应。”

　　“嗯，行。”柯东随顾辉站了起来。

　　“我也得走了。”穆阳把手机拔了下来，也起了身，看电量已经破了二十了，“辉哥你是不是开车呢，捎我一段行么，我去医院。”

　　顾辉看了眼季衡，“我是没问题啊。”

　　季衡叹了口气，“我送你们。”

　　四个人出了门，三个人上了车，穆阳以为季衡说的送是送到家门口，不过看这架势好像是要送到医院门口。

　　“你干嘛去？送到医院门口再打车回来么？”穆阳看着跟着上来的季衡。

　　“嗯。”季衡坐在后面。

　　穆阳没再说什么，因为没想到季衡要送他到医院，所以他上车时就直接上了副驾，这会儿也不能刻意再坐后头去，顾辉那也不大好看。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目光在镜子里和季衡撞上，季衡的眼神像是两道强光灯，自己的情绪变化大概都被一览无余了，他有些难受的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到了医院门口，顾辉没去停车场，直接把他俩在路边放下了。

　　俩人在路边站了会儿，等车开远了穆阳拿出手机帮季衡重新叫车，“我帮你叫个车。”

　　季衡把手机从他手上抽走，按灭了放回他口袋里，歪了下头去看他，顿了顿，问：“因为查尔斯生气了？”

　　穆阳愣了下，“我跟他生什……我没生气。”

　　“还没有？”季衡在他下巴上捏了下，“你的情绪都写脸上呢，我提到查尔斯你就不对了。”

　　穆阳没说话，回忆了下自己情绪低下去的时候季衡都说了什么。

　　季衡询问地嗯了声。

　　“真不是，你又对他没好感我生什么气。”穆阳把他的手拽下来握在手里，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我就是有点难受。”

　　季衡往他身边靠近了些，摸着他的脸，轻声问：“为什么难受？”

　　穆阳被他的轻言细语勾的有些嗓子发堵，他伸手抱住季衡，长长地出了口气，“我有点害怕……我怕你走，怕你出什么意外，你说让关睿教我炒股，你连我以后怎么赚钱都给我安排好了，是不是……”

　　他吸了吸鼻子，埋在季衡的肩上，鼻子忽然窜出来地酸楚让他没能再说下去。

　　季衡忙拍了拍他的背，“不是不是，我就随口一说，你之前不是说要赚钱么？我给你你又不要……你怎么会那么想呢？……别怕……别怕。”

　　除了别怕，他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敢保证，不敢承诺，这让他很愧疚，这份意料之外的感情里，他能明显感到穆阳对他的感情是多大的份量，他想要给他自己能给的，但又怕让他希望落空。

　　穆阳没出声，过了会儿季衡感觉感觉自己脖子一侧有点温暖的湿润，他有些慌地想要拉开距离看看穆阳的脸，但没能成功，只好亲了亲穆阳的耳朵尖儿，“我不走，我不是说了么，要相信爱情的力量，怎么了？我们的爱情没了么？”

　　“……滚啊。”穆阳鼻音很重地回了句，又吸了吸鼻子，“我就是不踏实，它再伟大我也不踏实，任何事在尘埃落定的那一刻之前都充满了变数，我运气也向来不好，所以我不踏实，不踏实你懂不懂！”

　　“懂，我懂。”季衡继续轻轻拍着他，“我懂。”

　　医院门口这个点儿还有有人走来走去的，虽然他们旁边有树能挡一些，但抱的时间长了也总有那么一两个路过的撞见，还会被不经意吓一跳，莫名其妙的看他们一眼，走出去很远还回头再看一眼。

　　穆阳松开季衡后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的痕迹，就是眼睛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不是红了。

　　“我有点饿了。”他摸了下胃，“你陪我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季衡笑着嗯了声，“想吃什么？”

　　穆阳转头看了一圈，这才八点多很多小饭馆都关门了，赚钱的心跟关睿一比简直不值一提，开着的他也没想吃的欲望，三百六十度扫了一圈，他指了指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那个吧。”

　　季衡看到店就皱了下眉，不过没发表意见，在他后腰上轻轻拍了拍，“走。”

　　穆阳有些好笑，但也确实没找到别的合适的店，可以给他点个豆浆牛奶什么的，一边走他一边往路两边扫了一圈，“如果研究所的人发现你在这儿会把你强制再带回去么？”

　　“没事。”过人行道的时候季衡往两边看了看，“我注意着呢，发现了就再跑。”

　　“那你住你那没关系么？要不你去我奶奶家住吧，住我那屋。”穆阳说。

　　季衡笑了笑，“院长不知道我住哪，就我妈和顾辉知道，现在加个柯东，他们肯定不会说的。”

　　那穆阳就放心了。简单吃完饭之后俩人在医院门口分了手，穆阳给季衡叫了车，看着他上车后自己才往楼上去。

　　奶奶见着他第一句就是，“我说什么来着，他来了吧，让你给他发个消息你不发。”

　　“怎么了？”穆阳把床侧尿袋里的尿液倒了，“不想我来了啊。”

　　小姑在旁边坐着剥橘子，“你奶奶让我给你发消息让你别来了，我说这个点儿估计不会来了就没发，正埋怨我呢。”

　　穆阳笑了笑，“今天有点儿事，奶奶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步？”

　　奶奶接过小姑递给她的一瓣橘子，“有，今天都下地走了，人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转普通病房，普通病房待几天就能回家了。”

　　穆阳看向小姑，“医生这么说的？”

　　小姑点点头，“嗯，这回老太太没假传圣旨，医生说恢复的还可以，其实能早点回家修养也挺好的，在这儿休息不好，每天还要扎手指测血糖测心率，你奶奶都快哭了。”

　　奶奶吃了橘子，大概有点酸，直皱眉，“谁哭了，我那是烦的，一晚上断断续续的睡，好不容易凌晨正睡得香呢，就把人摇醒了扎针。”

　　穆阳笑起来，“再忍两天就好了，老太太——坚强！”

　　奶奶被穆阳握拳加油的姿势给逗笑了，正笑着偏头欸了声，抬手指了指门上的玻璃，“那是不是你爸？”

　　穆阳往外看了眼，老穆正好转头要走。

　　“嘿，这人来了就跑。”小姑站起来，“我去把他逮进来，今天非得让他守夜不行。”

　　奶奶推了推穆阳，“你快去，别让他俩吵起来了。”

　　穆阳不想去，“不能，他俩一吵护士就会过来把他们一人训一顿。”

　　“这次不一样。”

　　奶奶坚持，穆阳没办法，只好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里除了护士没看到老穆和小姑，安全通道也没有，他拿出手机，边找小姑的电话边往升降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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