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基因改了

　　季衡和穆阳对视了一眼，季衡说了马上后就挂了电话，上了车后他把手机塞到穆阳口袋，看着他。

　　“分头吧。”穆阳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去给关睿送，你去找柯东。”

　　穆阳将两盒抗体从背包里拿出一盒。

　　季衡接过了，想了想偏头压低声音说：“你去找柯东，如果有什么情况柯东能照应你，关睿他爸不好应付，我去关睿那边。”

　　“初哥还在那吧？”穆阳问。

　　季衡点头，手覆在他手背上，“在，别担心，他们未必打得过我。”

　　穆阳挑了他一眼，“满招损谦受益学过没，谨慎着点儿，你要跟一般人一样我也不担心。”

　　季衡笑笑，“知道，你——”

　　“嗯，我也是。”穆阳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煞有其事地用手掌在膝盖上搓了搓，“阳哥要重出江湖了！”

　　车到半路，季衡下了车，穆阳接着往柯东发的地址去。大概二十分钟后车停下了，下车的地点是个比较偏的‘城村结合处’，路况拥挤狭窄，街边的商铺有些杂乱无章，各种颜色的商标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浮躁混乱的感觉，很不舒服。

　　穆阳打开手机重新看了看导航，又抬头看了看四周，正想跟司机师傅再确认下地址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师傅已经拉着刚上车的乘客投入下一单业务了。

　　穆阳只好往前走，跟着导航走了大概二百来米，拐了两个弯，在导航都要转向的时候柯东给他打了电话。

　　“两点钟方向。”柯东应该是看到了他。

　　穆阳顺着指示看过去，接着往上，只见一排十八星级的私人旅店上面，一个广告架后伸出一只手冲他招了招，穆阳收了手机走过去。十八星级旅店只有两层，他踩着摞在地上的砖块借力一跳，抓住柯东伸下来的手爬了上去。

　　“东西呢？”柯东带他到广告架下藏好。

　　穆阳脱下背包将东西拿出来给他，忍不住往他头上扫了眼，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守了多少天，头发上都能打个油井了。

　　能在头上打油井的柯东将盒子打开，一边把安瓿瓶里的药剂吸到了针管里，一边低声说：“你在这儿呆着别动，附近有蹲守的便衣，待会儿要是意外情况，你就跑。”

　　柯东其实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季衡的叮嘱要照顾他才说这些话，总之穆阳听的有些别扭，他打架从不把小伙伴丢下自己跑，这不是他标榜自己有多好，出来混，底线还得有的。

　　“我一跑不更引人注意么？”他皱着眉往四周扫了眼，看不出来哪里隐藏有便衣，“你干你的，还有心操那么多呢。”

　　柯东笑了下，因为方便摆弄针管，还保持着单膝点地的动作，闻言看了他一眼，“行，那你就在这里躲好，有多余的口罩吗？”

　　“有。”穆阳摸出一个新口罩给他，对他勾出的那点笑有种想给他捋平的冲动。

　　看不起谁呢！

　　柯东撑着房沿往楼下跳的时候特别潇洒，在地上就势滚了一圈，沾了一身土，边走边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后背该拍掉的一点也没拍掉，还别说，就这样一身打扮走在街上和周围的环境很和谐地融合到了一起。

　　柯东去的方向是个外墙水泥灰的小楼房，电线有些凌乱的从一楼窗户上扯过去，看着特别颓败。这个点正是午饭的点儿，楼里不时传来嘶啦的下油锅的声音。

　　还有外卖员。

　　外卖员很急，把车子往边上一支拎着盒饭就跑进了楼道。

　　柯东随后，和外卖员进的是同一单元。

　　两分钟后，外卖员争分夺秒地从楼道里跑了出来，速度之着急连车子支架还没踢开就扔下车被迫跑路了。穆阳一直盯着那栋楼，心说这是被买家追着打了还是怎么的，念头刚起，就见一个影子飞速闪过。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跑到街上的时候影子冲他边挥手边撕着嗓子喊：“拦住他。”

　　“……”穆阳盯着往他这个方向来的外卖员，骂了句我操，忙跳下十八星级旅店，落地的同时他看到附近几个不起眼的路人跟一键激活似的开始对外卖员方向进行狂追，大概就是柯东说的便衣什么的。

　　外卖员带着防风围脖把眼睛往下遮个严实，而且很机警，眼看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一个风骚地跑位硬是从和穆阳迎面冲上来的角度躲开了，穆阳一个急刹立马调转方向追上去。

　　“站住！”后面便衣喊，不知道是让谁站住，不过谁也没有站住。

　　柯东很快追上来，俩人追到分岔路，柯东抓住他胳膊，气喘吁吁，“别追了，快，分头跑，别让带局子里，说，说不清。”

　　穆阳点点头，匀了口气往左边跑去，柯东往右边。

　　后面的便衣大概也分成了两队，穆阳抽空回看了眼，身后还有俩，他一阵无语问苍天，心说这场景怎么这么他妈的似曾相识，不同的是当时受困的就他自己，季衡来去自如，但这会儿他和柯东都自身难保。

　　接下去的路基本就是瞎转，不过穆阳也不敢往太偏的地方去，万一再钻进死胡同就是自投罗网，甚至在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拽下口罩的时候还奢望着能碰上个出租车，再跑下去，可能过个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季衡等不到他查看定位的时候会发现地点定在某某公安局。

　　那可就真戏剧性了。

　　出租车的念头一闪即逝，可当出租车真的出现在他旁边的马路牙边的时候他一秒都没犹豫，望了眼后面忽然加速的两个便衣，果断地拉开还没完全停下的出租坐了进去。

　　“快快快……快，师傅，快走。”穆阳扒着车窗往外看。

　　“没问题，坐好喽。”司机师傅倒是爽快，方向盘一打，油门一踩，轰地一声就窜出去了，穆阳受惯性贴在了椅背上，惯性解除后他往后看了眼，其中一个便衣在车屁股只够得着拍一下，懊恼地甩了下胳膊，撑着腰在原地呼呼地喘气儿。

　　“啊。”穆阳长松一口气儿，把背包揪出来摊在靠背上，“卧槽，跑死我了。”

　　司机笑了笑，“小伙儿跑得挺快啊。”

　　穆阳这会儿才顾得上注意别的，往司机那看了一眼，不过一眼之后他就愣了，“怎么又是你？”

　　这个司机就是从老张那出来，又在今天早上搭过他的老张的远房亲戚。

　　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穆阳条件反射地想跳车。

　　“啊，我刚在这儿拉了趟活，正好看着像你，就打算问你一下怎么跑这儿了，”司机看了他一眼，“这是在外面打架被混混追了吧？”

　　穆阳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但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碰到两个结过梁子的，你第一天出车跑的还挺远。”

　　司机笑笑，“是，拉客的时候没想到这么远，不过远有远的好处，能快些摸透地形，你去哪？我把你拉过去。”

　　“学校吧。”穆阳靠在椅背，半垂着眼皮看着前面的路。

　　到地方后穆阳问多少钱，司机往打表器上看了眼，有些抱歉，“忘记打表了，随便给点吧。”

　　穆阳扫了码，“十块？”

　　司机笑了笑，“行。”

　　穆阳挑了挑眉，“您这生意做的，这都不是友情价了，得是亲家价，要是遇到个真好意思的一天白干。”

　　司机笑笑，“新手业务生疏，多跑几趟就熟练了。”

　　穆阳大约估摸着价钱给付了，开门下了车。他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车跑到路口转弯不见才收回目光，然后掏出手机给柯东打了过去。

　　“跑掉了吗？”柯东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听语气很平缓，如果不是被控制了就是已经跑掉了。

　　“嗯，跑掉了，你呢？”穆阳问。

　　“甩开了。”柯东说：“你不要回来了，许建成跑了，我现在回研究所。”

　　“知道了。”穆阳挂了电话。

　　许建成跑了，预谋好的？故意叫了外卖员配合他演戏转移视线？可是外卖员为什么能转移他们的视线？穆阳想到这儿又给柯东打了过去。

　　“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要追那个外卖员？”

　　柯东没说话，听筒里一阵呲呲啦啦的声音，穆阳以为是信号出现了问题，拿下手机看了看，又放回耳边，“喂？能听到么？”

　　“能。”柯东的声音有些远，“稍等下，我扫个车。”

　　“……”穆阳有些无语，这么紧急的情况就不能打个车吗？还是被季衡传染了是怎么着，都如此热衷扫车，什么毛病。

　　“好了，你刚说什么？”柯东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穆阳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柯东说：“我见他鬼鬼祟祟的，还给许建成塞了纸条，许建成一见我立马紧张起来，看着就很奇怪。”

　　“他见你紧张才是正常的，换谁都紧张。”穆阳注意到他描述的动作先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抗体打了么？”

　　柯东说的还挺平静，“没，回去的时候许建成已经不见了。”

　　没打抗体，携带病毒的许建成还跑了，季衡交给他的任务完美搞砸。穆阳挂掉电话去了老张的保安室，翘着腿坐在椅子里，心里有点郁闷。

　　跟他们比起来，老张跟与世隔绝一般悠闲，正烧了水泡茶，玻璃壶里砖红色茶汤澄亮，他倒了两杯，分给穆阳一杯，“平时上课都难见着，这一放假反倒天天见。”

　　“闲的呗。”穆阳捏着茶杯喝了口，“这茶味道挺香的，比你之前那个好喝。”

　　老张对穆阳夸茶味道好很高兴，不急不慢地笑着喝了茶才说：“别人送的，这不天一天天冷了，天冷喝点红茶好。”

　　穆阳也笑笑，把剩下半杯喝尽了，“你那远房亲戚送你的吧？国庆节来找你玩啊？”

　　“嗯？哦。”老张笑笑，“是，放假了就过来玩几天。”

　　老张的表情掩饰的很好，要不是穆阳问他之前特地留意他的表情，大概也不会注意他眼中一闪即逝的不自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因为一点点奇怪的感觉就对这个司机及老张有了猜测，老张和研究所有关系，说不定那个司机也有，和研究所扯上关系的不奇怪才奇怪。

　　穆阳没来得及多问，因为季衡给他打来了电话，他起身走出了保安室。

　　柯东应该已经解释过刚才的事了，所以穆阳在刚说了一句后就被季衡打断了，“你有没有伤着？”

　　“没，我跑的比较快，半路还搭了辆出租车，甩掉了。”穆阳有些过意不去，“那现在怎么办？许建成跑了，他现在可是病毒传播体。”

　　“顺其自然。”季衡叹了口气，“拦不住的，之前他因为绑架怕被查活动范围小，还算可控，也没有被传染的案例，但明显有人想让事情变得不可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嗯。”穆阳一时也没什么思绪想法，嗯完了后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有个事，就是门卫的老张，张叔，你了解他么？”

　　“基本了解吧，怎么了？”季衡问。

　　穆阳往门卫那看了眼，“可能是我想多了，见面说吧，你在哪？”

　　“回家路上。”季衡说，“你在学校？家里见吧。”

　　“好。”穆阳挂了电话，往路两边看了眼，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共享车跟前，串串店的香味不远百步地飘过来，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响了声，骑车吧，骑车注意力就在车上，就能忽略此时此刻恨不能吃下一头牛地空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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