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基因改了

　　“你这是在撒娇吗？”季衡挑了挑眉。

　　穆阳有些不好意思，抱着他推到桌边倚靠着，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不是撒娇，是请求，请求懂吗？”

　　季衡笑起来，“你跟我刚认识穆阳同学的时候可太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穆阳撩起他的衣摆，“是不是更帅了？”

　　“嗳。”季衡猛的挺直了背，“你要摸就实实在在的摸，不要跟羽毛似的，太痒了……”

　　“哪里不一样？”穆阳问，两只手实打实的摸了上去。

　　入手一片滑腻，结实有弹性。

　　“以前是狼，现在是狗。”季衡手撑在桌沿，说，“傻狗。”

　　“傻狗。”季衡皱了皱鼻子，笑道：“那你跟傻狗好，你是什么？原来咱们是两只傻狗吗？”

　　季衡偏头笑起来，穆阳也被他带的抑制不住。

　　“我们为什么要骂自己？”季衡问。

　　“是你先的。”穆阳说。

　　“都说美人误国，我现在是体会到了。”穆阳狠狠抱住季衡，在他颈边闷了会儿，松开了他，“用膳吧爱妃，朕要去御书房读书了。”

　　“我这误国的美色就够上个妃啊？”俩人出了卧室，季衡走到桌边端起牛奶喝了口，“那皇后的位置给谁留呢？”

　　“就你有文化是不是？”穆阳啧了他一声，“这不顺嘴一说嘛……你今天要干什么去？”

　　“人民医院。”

　　“哦。”那肯定是去找韩明去了。

　　“关睿。”季衡顿了顿，“我先看看，如果能救我会通知警察的。”

　　“关睿是……啊E06。”穆阳点了点头，说了句行，随即又反应过来，“你确定关睿是指挥官们抓的了？如果真是那你去会不会有危险啊。”

　　“你别管了。”季衡喝完了牛奶，“我有自己的方式和办法。”他看了眼表，“你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穆阳同学。”

　　“嗳把这事给忘了！那你别逞强，安全重要。”

　　“我有分寸。”

　　穆阳急忙回卧室拿了书包，出来时摸了摸季衡的脸，“医院病人多，你感冒没好利索记得带好口罩。”

　　“嗯。”季衡靠在门边面带微笑的目送他。

　　“你出门把门使劲关一下就锁住了，我走了啊。”

　　“好。”

　　穆阳笑了笑，飞快的在他嘴上亲了下。

　　“这次没观察周围环境啊，有进步。”季衡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穆阳三两步跳下台阶，一脸凶相地指了指他，“咱晚上回来再说。”

　　医院门口永远人来人往，这里的人，脸上或憔悴，或木然。

　　韩明蹲在非机动车停车场边上，背后就是人民医院的金字招牌，硕大醒目，像是能一下将他压倒。

　　手里的缴费账单被风卷起，发出哗哗的声响，结尾的总计，是他每次看到都无法承受的存在，但是，这样的不可能正在合理发生着。

　　手机收到一天转账信息，韩明打开看了看，起身往医院大楼一楼走去。

　　缴费窗口人很多，他找了一个人少的开始排队，等了大概半小时才轮到他，窗口太矮，他只得弯腰递进去一个单子，说：“韩舒雅缴费。”

　　“多少？”收费员问他。

　　“先交七万。”

　　刷卡消费，收费员回给他一张收据。

　　妞妞住的病房是人民医院最好的病房，单人间，没有人吵闹，同时，也没有人和她说话。

　　妞妞坐在病床上看外面的蓝天，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炯炯有神，脸色却有些苍白。

　　韩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饭吃完了吗？”

　　“哥哥！”妞妞回头，咧嘴笑了笑，“吃完了，不过我不喜欢吃那个西红柿，熟的西红柿不好吃。”

　　“不吃就放着吧。”韩明坐在她旁边，在她头上摸了摸。

　　“妈妈什么时候来？我想吃她做的饺子，外卖饺子都不好吃。”妞妞说，抱着韩明的胳膊靠着。

　　韩明嗯了声，“她下午来，我给她打电话，让她给你带饺子。”

　　“嗯！”妞妞很开心的点头，然后又看着窗外，“哥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我们都在这里好久了，在这里不能玩，憋的我浑身骨头都疼了。”

　　“快了。”一阵酸意充进鼻腔，韩明忙偏过头看着墙角，好一会儿才长出一口气，看着窗外，“在家里你得刷碗扫地，在这你什么都不用干，还能吃好吃的，回去干嘛？”

　　妞妞撅了撅嘴，“可我还是想回去，咱们的新家我还没待够呢！我有自己的房间了，我想它。”

　　“行，哥知道了。”韩明拽了拽她的羊角小辫，“这样吧，等你出院了，我送你上学校。”

　　“真的？”要是寻常小朋友听到上学立马就拉下脸来了，妞妞却十分高兴，伸出小拇指，“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哦，哥哥要是骗我就变大青蛙，不，变懒□□。”

　　“为什么不能是青蛙？”韩明笑着皱了皱眉。

　　“因为青蛙能变王子啊，王子可以娶公主，骗小孩的大人怎么能碰上这么好的事！”妞妞说。

　　“这都让你想到了。”韩明勾住小拇指，“你直接说让你哥光棍一辈子得了。”

　　陪着妞妞玩了会儿，妞妞有些困了，韩明哄她睡着后出了病房。

　　他拿出手机给夏晴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隐约听见那边有搓麻将的声音，“干嘛？”

　　韩明压着一股火，“你又在打麻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妞妞还在医院，你有个当妈的样子吗！”

　　“我没打。”夏晴那边的声音忽然有些远，“嗳我说你们要打去别出打，别老在我这凑局行不行，我儿子要发火的。”

　　一群人呜呜哝哝不知道说了什么，夏晴骂了两句，声音又清晰起来，“我没打，昨天医院熬了一宿我在补觉呢，是她们在打，我让他们回去了。”

　　之前是男人，现在是麻将，韩明已经不想再去分析她话里的真假，“妞妞要吃饺子，你晚上做了拿过来。”

　　“就这事啊，行，我一会儿就去买点。”

　　“不要买的，自己擀皮儿拌馅。”

　　“行行行，你们现在都是大爷。”

　　韩明挂了电话，仰在走廊的墙上叹了口气，心里烦躁的很，刚拿出烟盒就被护士站的小护士盯上了，“韩明，说几次了！”

　　护士指了指他手上的烟盒。

　　韩明将烟收了，转身往安全通道走去，刚走没几步，就见电梯出口那边走过来一人。

　　四目相对，韩明愣了愣，停下脚步。

　　季衡带着口罩和棒球帽，走过来，“有时间聊聊吗？”

　　韩明往四周看了眼，“……去天台吧。”

　　天台上风很大，说个话就能吹散，韩明找了个被小房遮挡的背风的位置，地上扔着很多踩扁的烟头。

　　他掏出烟盒磕出两根来，递给季衡。

　　“不抽烟，谢谢。”

　　韩明自己叼了根，拉起外套挡着风点着了，吸了一口，吐出的烟瞬间飘散，“找我什么事？”

　　“你之前不是找过穆阳吗？”季衡问，“我是他朋友。”

　　韩明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必了，那时候疑虑多，现在没有了，按部就班的走就行。”

　　季衡看着他，“廖卡也不见得就是唯一的选择。”

　　韩明收回远处的目光，“你想拉拢我？”

　　“不是拉拢。”季衡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其他选择，现在走的并不是独木桥死胡同。”

　　“帮我？”韩明问。

　　“也可以这么理解。”

　　“理由呢？”

　　“确实有所求，但是应不应予在于你，当然，能应予最好。”

　　“说说看。”韩明弹了弹烟灰。

　　“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季衡问。

　　“知道。”韩明说：“基因改造，你，和我们，都是被改造过基因的人。”

　　季衡点点头，“那你知道廖卡是做什么的吗？”

　　韩明想了想，“你们的大股东。”

　　“可以这么说。”季衡笑了笑，“我们不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公司，但他确实是资助者之一。”

　　“在我看来你们和公司没有什么区别。”韩明说：“如果不能创造金钱上的价值，他们为什么资助你们。”

　　季衡皱了皱眉，不同意这样的观点，“科研一定会创造价值，但不是局限于金钱这种世俗的东西。”

　　韩明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你继续说。”

　　手机在这时响了下，他看了眼，没有理，扔进了口袋。

　　“是廖卡吗？”季衡问。

　　“不是，我妈，问吃什么馅儿的饺子。”韩明抽尽了一只烟，点了第二根。

　　“……这次个体事件起源于多年前前院长的基因改造工程，虽然目的是为了治疗基因疾病，但除了治病需要，基因改造还能从根本上改变人的特性，从生命科学的角度看，这是促进人类进化的一种手段，从资本家看来，这里蕴藏了无限的商机，所以项目一出，就引起了廖卡家族的注意。”季衡说：“研究所所有的项目进度和成果如果资助人想要了解都可以了解到，这个项目前前后后进行了很多年，但每一年，每个阶段，出现的意外，确定的结果，作为资助者，他们都很清楚。”

　　韩明静静听着，理了理其中的重点，“这次个体取样，你们也在做，而且结果都是会给到他们的，是这个意思吧。”

　　“对。”

　　“所以，在你们会给他们结果的情况下，他们再次取样，是因为你们给的东西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他们需要自己动手？”

　　季衡点头，“我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但是他们多次找到你，给你治病的钱，还动用关系帮你联系医生找治疗方案，我想答案在你身上。”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韩明，“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是你妹妹的病历是吗？”

　　韩明对他一本正经从袖子里抽出东西来有些意外，接过文件看了看，“年龄症状对的上，其他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你的第二个选择。”季衡收回文件，“他们托的关系最后落在了我朋友那，我朋友以前参与过一个老前辈的科研课题，其中的病人和你妹妹患有同样的病，目前我朋友的治疗方案已经快完成了，相信不久你就能从廖卡那拿到这个东西，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在你拿到方案之前给到你，你就知道我没骗你。”

　　“那，那个病人最后怎么样了？”韩明问道。

　　季衡笑了笑，“很幸运，康复了。”

　　韩明脸上放松下来，随即又想到什么，“你提供的选择就是廖卡能做的，你也能做是吗？”

　　“是。”季衡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有钱吗？”韩明抽了口烟，烟雾后是他凉薄的眼睛，“你们也靠廖卡他们养活，看病需要很多钱，你有吗？”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我从不保证我做不到的事情。”季衡说。

　　韩明掐了烟，手揣在兜里陷入了沉默。

　　发自内心的讲，从卷进这件事开始，他都觉得匪夷所思，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像被人操控的木偶，牵线人藏在暗处，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这种感觉令人抓狂，尤其是他韩明是被动的一方。

　　“你需要我做什么？”韩明开了口。

　　“廖卡让你做什么的时候告诉我。”季衡说。

　　“只有这些吗？”

　　“是，参与太多对你没有好处，其他事情由我们来处理。”

　　韩明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能听到这番话，倒是他没想到的。

　　“好，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无所谓，但我我希望你，或者你们，能保护好妞妞，就是我妹妹。”

　　“好。”季衡点点头。

　　谈话结束，俩人达成了共识，进度比季衡设想的要快一些，下楼梯时，韩明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是个体。”

　　季衡戴上口罩，“是。”

　　韩明笑了声，这是俩人见面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笑，没有任何的防备，“但感觉你和我们不一样，一会儿是敌一会儿是友，一会儿是同类，一会儿，又是救世主。”

　　“没那么夸张。”走到最后一级台阶，俩人面对面站着，季衡帽子下的眼睛不是很明显地弯了弯，“我们的关系取决于你的立场，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活着。”

　　韩明点点头，“行，我知道了，有事再联系吧。”然后一手揣兜，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

　　“韩明。”季衡叫了他一声。

　　韩明顿了顿看向他。

　　“如果你遇到了需要自保的两难境地，起码让我知道你放弃了。”

　　韩明看了他一眼，半晌，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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