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情

　　在各种深奥知识没有占据Petunia脑海的时候，她的主要心思依然放在复仇之上。从Hogwarts无法移形幻影，于是她就近将练枪的靶场改在了禁林中。
　　相比旷野，森林里的光线暗淡，地形也更为复杂，很适合进阶的练习。Petunia伏在树丛间开了几枪之后，觉得可视距离还是短了些，想着要找一棵树爬上去，从上至下俯瞰射击。她扛着枪漫无目的地在树林中乱转了几圈，试图寻找一棵足够高视野足够开阔的大树。
　　正兴致勃勃地晃悠着，Petunia忽然在一棵粗壮的参天大树前停下脚步，硬生生愣住了。
　　这棵树，她记得……
　　曾经有一名少年，在这棵树下对她温柔地笑。在浩瀚的星空下，整个世界如此静谧，仿佛就只有彼此的存在。他们手拉着手，并肩躺在这棵树上一起看星星。
　　那时候，少年对她很好很好。
　　他会在她无法使用魔法时，体贴地带着她一起飞上天空。
　　他会在她傻乎乎分不清星座时，耐心地为她解说。
　　他会在她烦恼时伤心时，站在她身边支持她，安慰她。
　　他会满足她的任何要求，为她做任何事。
　　他说他爱她……
　　然后，他杀了她。
　　“为什么……”
　　Petunia伸出手，颤抖着覆上树干，轻抚着那苍老的树皮。滚烫的热泪顺着她的面颊，一滴，又一滴，洒落在柔软的泥土之上，滋润了树根处的土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事情会演变成这个地步，她一直都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即使因为某些事而不得不暂时分离，他们也是如同亲兄弟般的一家人。
　　可是，转眼之间，两人竟已相隔如此遥远。他是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黑魔王，而她变成了在暗中策划杀死他的刺客。
　　他那样强大，她真的能杀得了他吗？不，即使她能够成功，他的死亡又真的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是……
　　"Can we go back to the way we used to be..."
　　脑海中回荡着记忆深处那熟悉的旋律，Petunia把肩上的步枪随意丢在一边，靠着树干坐下蜷缩成一团，在无人的密林中一个劲地哭泣。
　　回到宿舍后，她依然哭个不停。一直哭到筋疲力竭，躺在床上支持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Petunia记不清楚自己在悲伤之中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但是她依稀记得那个温暖的梦境。梦中的少年少女一如既往地打闹成一团，她揉他的头发，他掐她的小肚子，两人灿烂的笑容是那样无忧无虑。
　　但当梦境终结，她短暂的幸福时光也就此破碎。清醒过来的Petunia所能做的只是一个人抱着被泪水沾湿的枕头，在黑暗与静寂的夜晚中，孤独地面对现实的残酷。
　　她后悔来到Hogwarts，这里有太多她和他的回忆。步行在那些古老而熟悉的拱廊之下，城堡之中，Petunia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他们一同在这里度过的那段点滴岁月。她有一种错觉，也许拐过某一个弯，突然之间自己就会看到那个梦中的少年如同多年前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微笑。然而每一次，结局都只是失望。

　　一连好几天，Petunia的眼睛都是又红又肿。虽然明知道唯有自己在徒然伤心，那个冷酷无情的人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她还是止不住地动摇和想要退缩。到最后，她强迫自己不去思考，仅仅机械性地重复装填和射击两个步骤。
　　一枪，又一枪……
　　没有仇恨，没有哀伤，只是专注地命中目标。
　　她可以将三百米内所有坚固的岩石毫无悬念地击得粉碎。但是，那些也只是岩石而已。
　　“孩子，我知道你能够精确地射中岩石，但是你实际的目标可是会移动的活人啊。”Dumbledore教授对她说，“你确定自己能对活着的东西下手？”
　　“我可以的。”Petunia面无表情地回答。
　　那之后，她的练习对象就由岩石转为了禁林中的各种动物。Petunia将自己心中所有的软弱情感一一扼杀，时常伏在树上猎杀森林中生活的小动物们。
　　直到有一天，她的这些行为使Dumbledore坐不住了。他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收到半人马的投诉，抱怨禁林中各种珍稀保护动物的数量锐减。Dumbledore不得不下定决心找Petunia谈一谈，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席地坐在森林里的泥土地上，脚边躺着那柄两米的长枪，面前燃起一团篝火。篝火上架着烤肉的架子，上面串有一只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动物正在烤，同时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咳。”Dumbledore吞下口水，干咳了一声，“孩子，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Petunia平静将目光转向他，沉默着等待Dumbledore说明来意。
　　“我想说的是，的确射杀活物是不可或缺的练习，但是最近半人马们有很多投诉。”Dumbledore擦了一把汗。
　　Petunia默默地将烤肉架上的肉取了下来，递给Dumbledore，打断他的话：“烤好了。”
　　“呃，谢谢。”Dumbledore接过烤肉，品尝了一口，“嗯，这味道真不错！”
　　他赞叹着，一边吃一边又继续往下说：“我说到哪儿了？对了，根据他们的说法，被你杀死的不仅有普通的动物，还包括了一些珍稀的神奇生物……”
　　Petunia的眼神游离飘忽着，瞄到Dumbledore正在啃的烤肉上。
　　老者突然觉得自己咽不下去了。
　　“这，这是什么肉？”他的胡子在颤抖。
　　“客迈拉兽。”Petunia简短地报出一个名字。
　　Dumbledore险些呛到：“那不是魔法部规定的一级珍稀保护动物吗？杀一只就足够在阿兹卡班蹲上许多年！”
　　“您吃了，所以您也是共犯，一样会进阿兹卡班。”Petunia耸肩道，“放心，只要您不说出去，就没有人知道，我们也不用去阿兹卡班了。”
　　“……”
　　Dumbledore妥协了。一半是因为Petunia会转行打猎是出于他的忠告，另一半则是因为那烤肉实在是太美味了。
　　这一老一小从那天起，隔三差五就会在禁林中举行野餐烧烤，林子里大大小小的野味基本都被他们尝了个遍。
　　“嗯？今天这烤肉有些奇怪啊。”Dumbledore端详着架子上那巨大的香喷喷的烤肉，诧异地说，“怎么只有半个身体？”
　　“因为我射歪了。”Petunia回答，“平常都是瞄准头部的。”
　　Dumbledore感到头皮一阵发麻：“那么之前那些野味没有头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特地把头切掉了，而是……”
　　“没办法，枪的威力太大，击中之后头部整个会被打烂，实在没有办法吃了呢。”Petunia无辜地说。
　　Dumbledore苦着脸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随即转过身去对着地面就是一阵干呕。
　　Petunia对老教授的过激反应视而不见，淡定地啃着她面前的那份肉，一边将话题转移到了正经事上。
　　“教授，练习这么久，这把枪的威力经过多次改进已经相当不错了。接下来我想将练习的重点放在防御魔法的穿透上，不知道您可不可以进行一些协助？”
　　“哦，好的好的。”Dumbledore回答道，尽力不去看她大肆啃烤肉的动作，“你想要我怎样帮你呢？”
　　“您可以为我练习的靶子施展防御魔法吗？我在这方面的造诣不是很高，布下的防御魔法总是轻易就会被击穿。”
　　Dumbledore没有反对的理由，欣然应允下来。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将练习的对象改回石头，而不是活生生的动物。而Petunia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有Dumbledore在旁，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躲着禁林里的半人马，担心被他们发现了。

　　“砰——”
　　Petunia伏在步枪前，微微抬起脑袋检视命中的成果。从最初的子弹击在魔法屏障之上，软绵绵地弹开或是被吞噬，到几个月后引发的小规模爆炸，射击的威力已经是大为提升。子弹在击中屏障后不仅以强大的力量抵消防御魔法，同时还可以保持弹道方向不变，紧接着击中靶心，将目标的岩石炸得粉碎。
　　Dumbledore捋着胡须赞叹地说：“孩子，不得不说，连我都快要挡不住你的攻击了呢。”
　　Petunia也是满意地点点头：“一般性的防御魔法应该已经不成问题了。只要攻击计划不提前败露，在这枪的有效射程内从子弹出膛到击中目标所需的时间都不超过0.3秒，正常人类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的。”
　　“那么，”Dumbledore忽然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接下来你打算进入计划的实行阶段了吗？”
　　Petunia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这个暗杀计划最大的障碍在于狙击必须在室外进行，而我也只有等待那样一个机会的到来。”
　　“据我所知，在几周后，他会在对角巷进行一次公开的室外演说，你打算利用这次机会试试看吗？”Dumbledore思忖着说。
　　Petunia木然地点点头，说：“我会的。”
　　“我会想办法弄到详细的情报提供给你的。”Dumbledore也是对她点头说道。
　　老教授转身返回学校，Petunia独自留在后面。她若有所思地缓缓拖着脚步，习惯性地向那棵古树的方向走去。这大半年来，每当想要一个人安静地思考时，她就会那棵树下，倚着苍老的树干席地而坐，抬头仰视那密密麻麻遮掩了青空的繁盛枝叶。而当她起身离去时，所有的软弱和思念都会和那棵永不移动的古树一起，遗留在身后的森林之中。
　　Petunia从肩头上卸下步枪，象往常一样在缠绕着凸出泥土的树根上坐下，静静地发着呆。
　　明明期盼了多年的复仇终点，她所有苦难的终结就在眼前，仿佛伸手即可触及那么近的距离，为什么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呢？
　　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森林，完全意识不到时间的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中，夜幕已然降临，黑暗将她周身笼罩。
　　‘不早了，该回去了……’
　　她想着，从地上爬起来，慢吞吞地朝着Hogwarts城堡的方向往回走。只是这一次，烦恼并没能被丢弃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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