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人

　　肖腾的一天通常是这么开始的。
　　早上十点半闻到厨房间传来的早餐香味后，饥肠辘辘的肖腾爬起来直扑厨房。这时候苏柳通常“赏”他一个飞腿，把他踹进洗手间刷牙洗脸。吃了一顿色香味俱佳的早餐后，肖腾像模像样地出门去五德会总部报道。苏柳送走肖腾后开始收拾家里，之后偷偷出门做个兼差赚个外快。
　　到了晚上，肖腾例行公事地去他管辖的街区巡视。这个时候他常常会先转回家去瞧瞧苏柳，然后吃个晚饭。到了八点以后，肖腾才会叫着手下小弟到处转悠。一伙人闹闹腾腾到午夜一点左右，肖腾会去街角买点宵夜带回去。如果苏柳没睡就叫他一起吃些，如果苏柳睡了肖腾自然也会把苏柳弄醒陪他吃。吃完宵夜，肖腾就开始吃“人”。之后，忙碌一天的肖腾搂着光溜溜的苏柳坠入梦乡。
　　以上就是肖腾单调又颓废的生活。可肖腾对他现在的生活很是满足。有个能挡风遮雨的家，外加一份不愁吃喝的工作，最后有个能搂在一起没防心睡觉的贴心人，对于肖腾来说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自然的，他对于提供了他生活保障的云爷也是百分百忠心。
　　就像云爷说的，肖腾是个特简单的人物，可以说是五德会里最没有野心的人了。所以云爷对肖腾十分放心，常常有事没事带在身边。俨然就是他的左右手。

　　这天云爷叫肖腾陪他一起巡视地盘，肖腾看了下时间后打电话给苏柳说他不回去吃饭了。电话那头的苏柳有些不高兴地关了炉灶上的火，把碗敲的当当响。肖腾心下知道要糟，连忙低声下气地哄了一通。等电话那头多云转晴了，才发觉云爷正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肖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小声地解释道，“本来说好陪他一起吃饭的，他还特地加了菜……”
　　云爷听后微笑着走上前拍了拍肖腾的肩膀和颜悦色道，“你和苏柳越来越像老夫老妻了，整天柴米油盐不离口啊。”
　　肖腾尴尬地笑了两声，“其实两个人日子久了也就是这么回事，就是凑合在一起过过日子。”
　　云爷没有接话，反而是叫保镖备了车。手插在口袋里直往屋外走。
　　肖腾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云爷不高兴了。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地快步跟上。

　　这次云爷巡视的路线和往常不同。专挑那些平时连瞧都不愿瞧的犄角旮旯走。肖腾起初也是云里雾里，直到云爷在车后座上递给了肖腾一包资料。
　　肖腾瞧了瞧，脸上马上出现震惊的表情。
　　“老六他叛变？！”
　　云爷努了下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只是怀疑，所以今天来看看。据情报说今天他会和洪武门的人碰头。”
　　肖腾盯着手里那些偷拍照片有些发懵。虽然说云爷常带他一起处理叛徒，可是这个老六却是和他在一起做了许多年兄弟。他怕他到时候下不了这个手。
　　云爷似乎也感觉到了肖腾的顾虑，他笑着拍着肖腾的手安慰道，“今天没别的意思，只是过来看看。”
　　肖腾长叹了一口气，让自己陷在车座里。他知道云爷所说的“看看”，没有字面上那么单纯。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肖腾的眼前。只见苏柳一身背心短裤的装扮，拖着纸箱在云爷的车旁等红绿灯。肖腾见到这样的苏柳显然愣住了。他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却又说不上那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只好死死盯住苏柳猛瞧。
　　云爷顺着肖腾的视线看去当然也瞧见了苏柳，暗想着这小子又出来卖盗版碟了。心下觉得苏柳那模样比那些小摊贩更小摊贩，一身市侩的气息。也不知道肖腾怎么会看上苏柳那种的。
　　这头云爷正对着苏柳的样子品头论足直皱眉呢，那头肖腾终究忍不住那股莫名的火气开了车门。
　　正在发呆的苏柳突然见着肖腾也是一愣。直到肖腾抢过他手里的拖杆他才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去回抢。肖腾冷着脸把他的手拍掉，拽着苏柳的胳膊就往旁边小巷里走。
　　这下云爷的司机可犯了难，尴尬地停在路口等云爷的指示。云爷瞧着身旁空了的位子轻哼了一声，之后示意按原定路线开。

　　直到车走远了，肖腾才想起要和云爷办正事呢。当下又气又恼，手上捏的劲道也大了三分。苏柳也是个硬脾气，虽然胳膊疼得很，可还是咬着牙和肖腾对视着。
　　肖腾这下火气更大了，伸脚踢着那箱子盗版碟，咬牙切齿地问道，“是找谁给弄的。”
　　苏柳翻了翻白眼说，“这你可管不着。”
　　肖腾气地扯着苏柳松垮垮的背心，直骂着他这副吊儿郎当的小混混模样。
　　苏柳冷笑着，“行啊，您这个大混混倒和我说教起来了。”
　　肖腾嘴上说不过苏柳，那些暴力因子就抬了头。可握起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去。只是紧紧地攥着，干生气。
　　苏柳也没有要低头的迹象，紧咬着的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
　　最终还是肖腾挂不住了，他慢慢松了手。用手指碰了碰苏柳咬得紧紧的嘴唇，叹了口气说，“牙都咬酸了吧。”
　　苏柳撇了肖腾一眼后，啊呜一口咬住了肖腾伸出的手指。在肖腾还没缓过神来时又迅速松了嘴。
　　“我牙好得很！”苏柳哼了一声后就蹲下去检查自己的那些碟。见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害后脸上紧绷的表情松了松，眯起了眼睛偷瞄肖腾手指上淡淡的牙印。
　　肖腾早就摸透了苏柳的脾气，见他有些后悔的样子正是能好好教育的时候，于是指了指那满满的箱子缓着气问道，“你弄这些做什么？要和些混混打交道不说，还被城管追着跑。好好在家待着不就行了。又不是没饭吃。反正我一辈子养着你。”
　　“我就不想一辈子给你养着。肖腾，我有手有脚也是个男人。我可不想出门就被人指着说‘那个是肖哥的小情人’。”苏柳的声音闷闷的，浓的好似化不开的心结。
　　“我……我就想你在家里好好的。你在外面瞎折腾我不放心。”肖腾揉了揉苏柳的头发，慢慢地把他搂到怀里。懊恼着刚才做的有些过头了。
　　“……”苏柳注视了会肖腾的眼睛，之后安静地把头靠在肖腾的肩膀上低声说着，“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不要在云爷那里做了吧。我存了点钱，去其他地方做点别的也行。”
　　“怎么又说这种话了。”肖腾歪了下嘴，“其实云爷对我也算不错。要不让你去面上的店里做份兼差，有人看着也省得我担心。”
　　“肖腾！你这是想把我打包送贼窝啊！”苏柳生气地踩了肖腾一脚后，蒙着头往回走。
　　肖腾揉着自己被重创的脚趾，朝着苏柳的背影直喊，“你的碟！”
　　“回了，你自己拖回去！”苏柳头也不回地说道。
　　肖腾看了看脚边的盗版碟，又看了看越走越远的苏柳。最终掏出手机和云爷打了个电话，之后就老老实实地拖着箱子往回走。

　　云爷用茶勺搅拌了一下杯中的茶水，品了一口。之后被呛得直咳嗽。身边的保镖立即找来了咖啡馆的管事质问。
　　咖啡馆的管事一面心惊胆战地陪不是，一面拉来了穿着衬衫马甲制服的苏柳出来道歉。
　　苏柳笑得一脸灿烂地朝云爷道，“这是我送给您的特调红茶，叫‘多管闲事’。除了红茶和牛奶外加了多管闲事的辣椒粉，希望云爷会喜欢。”
　　“我当然喜欢了。所以我决定再要十壶特调红茶。哦，不过我一下子喝不了这么多，那就请你好好端着在旁边等。”云爷擦了擦嘴，笑得和风细雨，“我突然想起来肖腾应该也没尝过这么特别的茶，叫他一起过来喝吧。”
　　“……”
　　之后这间小小的咖啡馆就变成云爷经常光顾的地方之一。而肖腾和苏柳都捧起了云爷给的饭碗，每个月等着他给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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