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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归还书籍，编号HUIYHA8976251D，分类：通史，关键词：人鱼，文化，族群，名字：《人鱼文化通史》”
书籍刚碰触到机器，显示屏立刻浮现出信息。
“归还成功。”
听到提示音，阮之凡这才转身离开。
宽阔的大厅里颜色各异的文字悬浮在空中，蓝色尖头将每条路指示得清清楚楚，硕大的数据面板映射在阮之凡面前。
阮之凡随手查询了几本需要借的图书，空中跳出几个尖头指向右侧。
她顺着指示走过去，一张张数据信息书壳整齐地排列在一起，这就是如今的书。
仅仅拥有书籍外表的空壳，但内部却已经是全然被处理过的数据信息文字，只要翻开，文字便会以全息的方式浮现。
阮之凡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习惯这样的世界，她抽出了几本书转身走到另一个书架。
《兽人族（陆栖）族群科技进化史》
阮之凡心生兴趣，正想拿起，却见一只手更先抽出那本书。
她抬头，男生身材高挑，白衣黑裤，单手抱着一大堆书，过高的书籍快挡住了他大半脸。
阮之凡对他微笑了下，“同学，这本书——”
“你要借是吗？你等等。”
男生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只是仍然抱着书，眼睛逡巡在书架上，时不时抽出一本书将怀里那堆书堆砌得更高。
阮之凡并不觉得他会说谎，便道：“那我在那边的座位等你。”
“可以，我等等给你送过去。”
男生头也不转，怀里的书堆越来越高。
阮之凡坐下，拿起一边的杂志，刚翻开第一页，刺激眼球的男人上身裸照大剌剌摆着，旁边是加粗的副标题。
《皇室王子海滩宴会，美女齐聚欢笑不断》
阮之凡定睛一看，男人身形健壮，两手似乎在扎他那头过长的金发，侧脸轮廓英俊。
她仔细看了眼杂志图，照了一圈所谓齐聚的美女，却只看到零零星星的面容模糊的人。
感觉这位王子更像是作陪的美女。
阮之凡想着。
“同学，是你要的书吗？”
清朗的男声响起。
一本书递到她面前。
“谢谢。”
阮之凡抬头，这会儿才终于见到男生的脸。
他顶着一头凌乱的褐色卷发，鼻梁架着一副圆框眼镜，黑眸下一片青黑，显得困倦极了。
男生，或者说男人黑眸微微睁圆，“阮之凡？”
阮之凡乖乖起身鞠躬，“荷米斯老师。”
荷米斯伸手挠了挠卷发，伸手将她扶着坐下，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家人找到了我，现在安排我在这里读预科。”
阮之凡道。
荷米斯的手指敲了下桌子，道：“不错，你确实不该被困在那星球里。”
阮之凡道：“荷米斯老师呢，是在这里授课吗？”
“我吗，不是哦。”荷米斯摇头，道：“我在首星第一大当任课老师，不过兼任大学及附高的图书馆管理员。”
荷米斯说着，那张漂亮却总显出疲倦的脸上有了不悦的表情，“不过我就说让这些空壳书很烦。”
原来他刚才在整理书籍。
阮之凡问道：老师觉得哪里不好吗？”
“哪里都不满意！”荷米斯极其不满，纤长白皙的手指点了下桌上的书，“早就没有了真正纸质书的厚重感了，却还有做出来一个封壳讨巧，内里装的文化可以成为随意滑动忽略的信息，装着最新的科技却怎么也让人无法去与书中的文字相处。我果然还是喜欢纸质书。”
荷米斯说的话倘若让图书专业的人听了必然会勃然大怒，但阮之凡却觉得很有意思。
她微笑着看着荷米斯发表着高见，褐色的卷发都抖出他的快活来，仿佛只有聊到这个他才能这样精神似的。
荷米斯说了很久，却见阮之凡仍在笑着听，一时间却又有些尴尬似的伸手扯了下领子，露出狭长的锁骨来。
他咳嗽了下，又伸手指了指她怀里抱着的某本书，“你想了解兽人族的历史的话，不要看这本书。”
阮之凡顺着他指的方向抽出那本《兽人族民俗考》
荷米斯起身离开，没多长时间，他拿着另一本书走了过来。
他道：“民俗考的作者我认识，他文化素养太差了，对很多民俗根本就是一知半解。你看这本。”
阮之凡接过书看了眼。
《兽人族（陆）有关起居生活民族简要概论》 荷米斯·兰登著
荷米斯眯着眼，笑得有些开心，又含着些得意，“这是我编的教材，你好好看看。”
“好的，荷米斯老师。”
阮之凡拿起书起身，正想鞠躬，却再次被荷米斯扶住。
荷米斯看着她，道：“我说过你不必这样的，你也知道我是最不想让你行学生礼的。”
阮之凡抱着书，只是微笑，“老师说笑了，即便您只是游学途中停留神庙，也只教导我一些日子，但您仍然是我的老师。”
荷米斯叹了口气，厚厚的圆框眼镜挡住了他的神情。
于是他道：“等你进了大学，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一张名片递过去，一大片数码信息在一瞬间浮现在那小小的纸片上。
阮之凡面露错愕，道：“荷米斯老师。”
荷米斯已经起身离开了，他两手揣在口袋里，腰并不完全挺着。
阮之凡将名片拿好，踩着上课铃，回到教室。
她坐到位置上，抬眼一看，前排埃文的座位已经空了，书籍乱七八糟地堆在桌子上。
同桌是个娇小可爱的omege女生，看见阮之凡的视线所到之处，她便小声地道：“埃文他请假了。”
阮之凡笑着点头，黑眸如月牙，“谢谢。”
女生看见她笑，便把“你走了之后埃文被教训狠了”这句话默默咽了下去。
她想，埃文真是活该挨揍。
*
时间过得很快，今天便是附属高中成绩放榜日了。
在科技发达的如今，各种数据纷沓而来捶打着这个星球的人的大脑，依旧沿袭无数年前旧人类的一些习惯来生活倒像是一种喘息。
阮之凡收到成绩的时候，他们所谓一家人正在阮之凡哥哥的病床前。
病床上，一个黑发的少年静静躺在病床上，表情安详，呼吸器和各种仪器几乎将他整个身体包裹住。和阮之凡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此刻显出一种脆弱的苍白来，阳光的照射下，似乎连肌肤下的青色毛细血管也可以看清楚。
不知为何，阮之凡看到这一幕时，头皮如同过电似的闪过细微的酥麻感，脑子竟也有一瞬的混沌。
就好像，好像这一刻，她能感受到病床上这位从未谋面的哥哥的情绪。
阮之凡有些困惑地用手捂住心口感受了下，明显感受到了过快的心跳，即便她明确地感觉自己对所谓的哥哥并无什么渴望和想念。
阮上将并未注意到她的表情，她只是弯腰，动作温柔地抚摸了下他的头。
她道：“他是你的哥哥，阮钟神。”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阮之凡在心里念了这样一句诗。
哥哥名字取自于诗上阙，自己的名字却毫无关联，这名字难道是roll点取的？
阮之凡有些想笑。
阮上将长久地凝望着阮钟神，神情显出难得的疲惫和柔和。
但几秒后，她回头看向阮之凡，道：“你要去的学校，正是你哥哥一直渴望想去的大学。”
何等刻奇荒谬的场面！阮之凡几乎快忍不住皱起脸，对于阮上将这样的台词和神情感到十分滑稽。
阮上将将自己戴着白手套的手收了回来，“你和他单独聊一聊吧，我和希尔等会儿再进来。”
阮之凡错愕地看了她一眼，这人是认真在让自己和一个植物人说话吗？
但事实并不容许她拒绝，很快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阮之凡叹了口气，她支着脸看着阮钟神好一会儿，最终才说了一句：“她好像很爱你，可是抚摸你却连手套都不摘，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她沉迷于这种角色扮演。”
阮之凡顿了下，又道：“也或许，她只是想让我看到她爱你，好让我也能讨取她欢心换得一些爱？”
阮钟神当然不会回话，也不会有表情，只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漂亮的面容沉静安详。
阮之凡想：我睡着的时候，也会这么惬意吗？
她叹了口气，又道：“不要再让我感知到你的情绪了，明明已经快死了，为什么我一接近你，你好像就在告诉我你很开心。”
阮之凡从一出生开始，就是独身一人，无论在寄养家庭还是神庙，她从未感觉到纠缠与羁绊。
可是在见到阮钟神这一刻，她却真实地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呼唤似的，被迫感受着属于他的情绪。
这种情绪如同打湿的衣服一样湿漉漉黏糊糊，在身上带来一种阴冷和黏腻感。
好久，阮之凡道：“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在我搞到一大笔钱前醒来。阮钟神，我感觉到你的意识是清醒的，如果你在我的娇软omage软饭计划实现——”
“什么计划？”
带着些疑惑的磁性声音适时的响起，瞬间打断了阮之凡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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