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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亲的话题
周家有女初长成。
又是三个春天过去了,日子倒也平静,影瞳也到了她的及笄之年。
十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已经出落成一个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厨艺样样拿的出手的大姑娘了。只有武艺差些,因为影瞳自小就调皮而倔强,易山和如絮怕她顽劣直率惹出事端,便偷偷的告诉师傅只教影瞳些逃生保命的技巧,武器也只教一些暗器飞蝗石等等,以免在练功时候伤了自己。
因为周氏夫妇已经做好了打算,只希望影瞳做个快乐平凡的女子,待到十六岁左右的光景,为她寻一个影瞳自己喜欢同时也知道疼她的夫婿嫁了,过着自由幸福的生活,什么家世啊,身份啊通通不重要,周家那么大的家产,是不需要靠女儿嫁人来获取什么利益的。
只是如此简单的愿望,要那么高深的武功做什么呢?武功练多了伤身,痴迷了又容易走过入魔,自己那小小的女儿是自己的全部,怎么忍心看她伤了自己,再说若真的练个武艺高强,吓跑了如意郎君,岂不是让人谈笑了?
影瞳在家人的呵护下已经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虽不倾国倾城,却也清丽脱俗,只是那调皮的个性倒是吓跑了无数好意来说媒的人。
于是周家只好回复各位热心人,小女年幼未定性,尚无婚配的打算,望各位热心邻居再过个两年再来为小女操心。
于是,说媒大潮总算平静了下来。
“瞳儿,为什么老是作弄来说媒的人,大家也都是一番好意嘛。”
如絮看着影瞳撅起的小嘴,有些好笑的说道。
“他们才不是好意呢,他们啊就是想让瞳儿早早离开爹娘,再说,夫婿我要自己选,才不要受他们摆布呢。”
影瞳坚定的说。
“咳咳--,瞳儿,大家为你说媒的对象中间也不乏优秀之人,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易山轻轻的咳嗽着说。
就在影瞳含苞待放之时,时年四十五岁的易山的身体却渐渐不入从前了,每到早上晚上或者气温一见转凉,便会咳嗽起来。原本男性四十五岁身体状况不应至此,况且易山从前一直身强体壮,连小的风寒都不曾染过,可突然间就开始不好了,而且一拖就是两年,换了很多个药方也不见好转。
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啊!
如絮看见自己的夫君又咳嗽起来,轻叹一声,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拿起披风,熟练的为易山披上。
“爹爹又咳嗽了,这药都吃了快一年了也不见好转,早知道当初我就应该多学学医术,亲自为爹爹诊脉开方,这样才心里踏实,免得耽误了爹爹的病情,那些大夫啊,我都有些信不过他们了。”
影瞳快人快语的说道。
易山听着女儿的一番话,深感欣慰,但忽然发现女儿已经偏离了刚才讨论的话题,赶紧扯回话题:
“爹知道你孝顺,但是你这亲自选夫一事也是要天时地利人和的,你没有过多的时间和机会去接触外面的天地,爹娘也不放心让你一人去闯荡,我们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就怕你万一遇人不淑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哦爹爹,我去找些医书来看,看能不能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影瞳看自己扭转话题的小伎俩被爹爹识破了,赶紧找了个理由逃开爹娘的问话,但是,对于为爹爹的病情找医书研究却是影瞳心中真实所想,想到这里,影瞳收回了刚才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眉头又锁了起来。
看着女儿那已经接近成人身形的背影易山叹道:
“唉,每次一谈到她选婿的事情她就借故离开,我又何尝不了解她的心思,又何尝不想让她在自己身边多待个几年,可是我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哪天就……,唉,苏州有多少人在觊觎周家的财产,剩下你们母女两人,万一要是被人欺负利用,身边又没个人撑腰拿主意,我可怎么安心啊,就怕这诺大的家产没有为她带来福报,反而会害了她啊。”
易山痛苦而无奈的说道。
“易山,别说丧气话,只是咳嗽,怎么会说走就走呢,你我恩爱多年,这夫妻情分还未尽到,你就算是病入膏肓我也拉着你不让你离去,更何况只是现在的区区小病呢,你呀,现在就是好好养病,不要胡思乱想,净想着些丧气的事情,我们母女不要别人撑腰,你这当丈夫当爹的怎么推卸起责任来了。”
如絮故作轻松的调侃着,泪水却不争气的滑了下来,趁丈夫不注意赶紧用手帕轻轻的拭去。
易山听着夫人那表面责怪实则安慰的话,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心里却是百般滋味。
自己这身体自己清楚,这些日子说话都开始吃力,已经越来越破败不堪了,这几十年的辛苦操劳仿佛在这一年讨债般的齐齐向自己压来,已是力不从心,筋疲力尽了。只怕油尽灯枯的一天过早的到来,剩下他最牵挂的两个人儿留在世上,让他怎么走的安心啊。
想到这里,易山无奈的闭起了眼睛,眉头的纹路却是越发的深了。
夜已经深了,可是一向早睡早起的影瞳却不在自己的房里,而另一边的书房却是灯火通明。
在那宁静的夜色中显得有些突兀的灯光下,影瞳认真的翻看着今天白天刚从外面搜罗来的医书,生怕漏掉一个字,而那郑重的表情又像是要把所有的文字都记录在脑海里。
她不由得不紧张了,爹爹一向是最宠溺她的。
有时候看爹站在院子里,背影是那么的消瘦,仿佛一阵风都会吹走他一般,曾经那样高大的可以让自己依靠的像山一样的爹爹竟变的如此的脆弱。
一直以来,爹爹对她要做的事情都不会过多的提出异议,尽可能给她最大的自由,可是最近,爹爹让自己选择夫婿的谈话愈见频繁,而且每次议论完都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这诸多的变化与反常只有一个可能,聪明如影瞳,又怎么会不知呢?
爹爹想来是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身体的状况,迫不及待的想在身体条件还允许的情况下把他担心的一些事情都能做的圆满些,好让自己可以放心,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想到这里,影瞳的心事一阵窒息般的疼痛。
决不能让爹爹再这样下去,自己一定要凭借自己的努力让爹爹好起来然后和娘亲一起慢慢的幸福变老,直到白发齐眉。
想到这里,她翻书的动作便有些加快了。
一连几天的钻研也没有什么头绪。
影瞳在心里思索着。
爹爹是两年前去西北谈丝绸生意时回来路上淋雨染上的风寒,回来后就低热不退、面色苍白、形体消瘦、神疲懒言,自己虽不会诊脉,但看爹爹那虚弱的样子推断脉象也一定很弱,应该属于气阴两伤,余热未清型伤寒,并不是什么难以医治的疾患,可为何就不见好转呢?
找来爹爹的药方仔细的研究,竹叶两钱,生石膏、太子参各三钱,麦冬两钱半,石斛两钱半,淮山药四钱,薏苡仁三钱,白扁豆四钱。水煎服,每日一剂,早晚分两次服用。
没有问题啊,所有的药材都是对症的,而剂量也很适中,不至于服用了两年还不好反重,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影瞳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在继续钻研了。
为了对药的了解,影瞳包揽了所有为爹爹去药铺买药的活计,回来亲自煎药,这样一连数日,却仍不见爹爹有什么起色。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难道真的是爹爹的身体越来越差的原因吗?我不相信,想着想着,影瞳没有拿抹布隔着手,就去抓熬好药的沙罐。
突然的刺痛感让她手里一个不稳,药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啊呀---”白熬了,又得重新来。
春艳看见小姐打翻了药壶,也赶紧上来帮助整理碎片和药渣。
“咦?这是什么”
一段短粗褐色的根茎引起了影瞳的注意,她拿起那奇怪的根茎,根茎下面杂密的根须让她陷入沉思,
“药是我亲眼看着包起来的,我不记得有这样的一味药材啊。”
带着疑惑,影瞳来到药铺问掌柜的此为何物。
“哦,这个叫藜芦,能催吐、祛痰、杀虫,清热解毒,主治中风痰壅、癫痫、喉痹等。”
掌柜热心的说。
“清热解毒,倒也好像是对症,那这药可有什么禁忌的吗?”
影瞳追问道。
“此药服之令人烦闷吐逆,大损津液,因此虚者慎用。”
“恩,这么说看来是爹爹身体虚弱不能承受这味药的猛烈吧。回去让大夫不要开这味药了。”
想到这些,影瞳有点欣喜。转身向家中走去,但是突然,她的身子一怔,想起那张药方,药方上并没有提到藜芦这味药材,而且更可怕的是,她想起了乐昨天晚上她翻看到的“中药十八反”。
里面清楚的说道:“藜芦反参类,包括人参、丹参、沙参、玄参、太子参,可致毒性,长期服用毒性更深。”
医书上的那页蹦出脑海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了恐惧还有彻骨的寒冷。
药方上没有那味药,自己抓药的时候也确实没有抓它,煎药的时候也是自己填进药罐的,很显然,这是人为后添加进药炉的。
能够轻易的进入后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药罐里加东西,说明这个人在自己家里有一定的地位,而且得到了大家的信任。
天啊,有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一直潜伏在爹爹和自己最爱的家人身边,大家竟然谁也没有觉察到,而且这掺了假的药爹爹还一喝就是两年。
他究竟想干什么?究竟有什么目的?这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
影瞳有些不敢想了。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只魔爪在向他们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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