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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杨文礼兜着几个鸡蛋回来，宁水仙让他放灶房瓦罐里。
“娘，摔哪儿了？我给你揉揉。”杨文慧说话间，从炕边柜子里拿出半瓶蝎子酒，搀扶着宁水仙趴在炕边，撩开腰间衣服，掌心捂热，轻抚上去。
刚附上时，有轻微痛感传来，宁水仙不自主的皱皱眉，待舒缓些，才道：“别跟你婶子一般计较，她这人好事！”
“我知道。”杨文慧掌腕力道由轻渐重，想起宁水仙的眼疾，长此以往下去，连日常生活都是问题，该好好攒钱去大医院看。
宁水仙轻叹口气，没在言语。
杨文慧忽地想起明天的菜还有些没准备好，吩咐文礼再跑一趟。
夜色渐黑，杨文礼才提着东西回来。
“姐，东西我买回来了，放哪儿？”
“这猪下水白送都没人要，你要它干嘛？！”杨文静满脸嫌弃的躲在门口，味儿实在太冲，上头。
“我让他买的。”加猪肉做荤菜不合算，总不能光素菜，猪下水是最好的选择。
这年代的猪下水不值钱，又不会处理，做出来有味道又腥又臭。
杨文慧有独门处理秘方，清洗干净后，将大肠放进加有清水的锅内，再加白酒跟盐。待锅开，把大肠捞出继续添清水煮，最后再加桂皮、花椒、大料转小火慢炖。
一直做到半夜，外头的月亮都挂得老高，关火入味。
文礼跟文静已经回屋睡觉，杨文慧蹑手蹑脚的摸黑进屋，刚亮灯，宁水仙眼神空洞的看过来，“做好了？”
杨文慧轻“嗯”出声，“娘，还没睡。”
“文慧，你这做饭的手艺是什么时候学的？”
宁水仙兀自冒出的一句话，杨文慧听得心口一紧。
知女莫若母！宁水仙发现她不对劲了。
杨文慧喉咙艰难的上下滚动一番，脑中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至少听上去不会太荒谬。
“哦对了，你看我这脑子，真是岁数大了不中用。”没等杨文慧说话，宁水仙打断道：“你跟我提过，你们厂食堂来了个厨师傅，是跟他学的吧？”
杨文慧迟疑片刻，略略点头，“嗯是。”
“再给我揉揉，挺舒服的。”宁水仙没在继续说，趴了小会儿，许是太舒服，睡着了。
杨文慧轻拿起被子替她搭住，“嗯呀～”小锦儿舞着小胳膊在脸上来回蹭，杨文慧一把搂在怀里，拍拍哄着。
粉粉嫩嫩的一团，搂在怀里有种莫名满足感。
不管以后跟高致远如何，她都会对‘小团子’好，以最大的能力照顾她。
——
第二天一大早，杨文慧拿出段昨晚卤好的大肠切段装盘，煮了几碗清汤面，浇上几勺卤汁。
瞧着还剩下小半锅卤汁，杨文慧又煮了十几个鸡蛋，将煮好的鸡蛋捞出，用炒勺将蛋壳逐个敲破。再将鸡蛋放入卤锅中腌泡一天以上，入味后就能吃了。
杨文静是闻着香味起来的，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汤面眼睛都直了，“姐，好香啊！用什么做的？”
“用你昨天嫌弃的猪大肠。”杨文慧端着最后两碗上桌，浅笑道：“快洗手吃饭，待会儿洗菜择菜。”
杨文静吸了吸鼻子，“啊？我怎么闻着半点味道都没有。”
“你要是想学，等有空教你。”杨文慧莞尔笑道。
“算了吧，我对做饭没兴趣。”杨文静耸了耸肩膀，应付性的洗了把脸，端着碗大口大口吃起来，最后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宁水仙跟文礼吃得同样干净，味道比肉还香，价格却比肉便宜。
昨天买的猪下水还剩下一小段没卤，杨文慧打算做个尖椒肥肠，再炒个酸辣土豆丝，还有卤的大肠跟昨天一样三个菜。
蒸好米饭装桶，吩咐文礼再去借邻居三轮车用用。
“带着这个。”杨文慧拿碗每样菜都盛两勺，总不能白用人家三轮车，等他们赚钱，自己再买辆。
猪大肠统共花了几分钱，再加上调料，成本比素菜还低。
杨文慧思量再三，决定还是两毛一份，日后若是有肉菜，价格还是不会变。
今天跟昨天到的时间点一样，杨文慧跟文礼刚准备好，工人们便拿着饭缸过来。
眼见着买饭的人越来越多，她建议道：“别挤别挤，要不然大家排队吧，排队速度还能快一点。”
农民工淳朴，她刚说完，后面已经开始排队，她每份菜都会多添半勺，客人吃得开心，生意才会红火。
工人们吃的都很高兴，但是，来的晚的没有买到的就遗憾的走了。
杨文慧看到桶里还有大肠，忙喊住他们一人添了几块，众人高兴的走了，看来明天还是要多做点饭，多做点菜才行。
一回到家，杨文慧刚打算让文礼数钱，谁知文礼脱口而出，“今天咱们净赚十块。”
杨文慧好笑的看着弟弟，上学就是脑子好使，算账倒是挺快。
不过，今天的钱杨文慧没交给宁水仙，她得去再买几个大桶，另外家里的米也不多了。
买完百来斤米跟面，手里的钱已经没多少，又买了些芹菜跟大骨头，下午有时间她可以把肉剔出来熬成骨头汤，明天装到桶里免费给大家喝。
三轮车已经塞得满满当当，杨文慧斜坐上去，文礼用力蹬着三轮。
刚进院门，杨文慧便注意到抹熟影。
“呦，我说家里的钱怎么见少，敢情都贴补娘家了！”
林淑芬阴阳怪气的嗓音传来，杨文慧没理会她，示意文礼先卸车，把东西搬到灶房。
“亲家母你误会了，文慧买这些，是准备做生意的。”宁水仙好声好气的在旁解释道。
“做生意？你骗鬼呢！”林淑芬说话的音调陡然拔高，朝着地上狠狠的啐了口吐沫，“娶你家的闺女算是倒了血霉。”
“亲家母你要是不信，我这就把钱给你。”
“行了！少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你手里的钱还不都是我儿子的？！”
宁水仙：“……”
林淑芬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看着进门的杨文慧，直接被气笑，“有你这样的败家儿媳妇儿，我们老高家这辈子都别想富了。”
“骂完了？”杨文慧捋了捋袖子，抬眼看向林淑芬，“那该我了。”
“你闺女这月要个手表，下月要个自行车的，你好意思说我败家？呸！以后谁娶你闺女才是倒霉！”
林淑芬先是愣了愣，没想到杨文慧会对着她破口大骂，随即，气的浑身发抖，竟然还骂她姑娘！
“你你你……”站在院子里，林淑芬手指着杨文慧，整个人直哆嗦，你了半天，却气得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
杨文慧立刻挑衅问：“我我我，我怎么了？”
林淑芬被杨文慧这么一顶，更哆嗦了。
一旁文礼跟文静完全呆了，没想到他们姐姐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
林淑芬全然忘了来的目地，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火气！
林淑芬自知说不过杨文慧，干脆抬手指向一旁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宁水仙，咬牙切齿的说，“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闺女！还敢骂我，反了天了！”
“我娘养出来的闺女当然好。”杨文慧轻嗤笑出声，“不用你夸，你有这个闲工夫，还是回家好好教你姑娘吧！省的年纪轻轻跟那些不入流的小流氓鬼混。”
没想到杨文慧会说出这种话，林淑芬被气的直接一个倒仰，要不是杨文礼急急扶住了她，她肯定就这么倒在地上。
“亲，亲家母，你没事吧？”听出林淑芬气息不稳，宁水仙担心的问。
“我好得很！”林淑芬站稳身子，重重甩开杨文礼，“你少在这儿抹黑我姑娘，我会把今天你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给致远，等着吧！”
说完，林淑芬气冲冲的离开。
宁水仙又叹了口气，“阿慧，你这两回怎么老是跟你婆婆对着干？”
“娘，我只是善意的提醒她，说不定她还会感谢我。”杨文慧扯了扯嘴角，书中她那个小姑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早辍学在家，在外头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堕胎数次，最后还是何秋韵劝她找个老实男人嫁了，一辈子没孩子。
按照书中的时间线，高美丽这会儿应该算计着跟外头的男人偷跑结婚，只是没想到被高致远发现，男人被送进去，高美丽才断了心思。
“不想了，今儿晚上咱们吃贴饼子。”杨文慧转移话题，人生在世，不能总提不开心的事。
只是让杨文慧意外的是，晚上他们刚准备吃饭，高致远来了。
他脸色凝重，眉宇间更是愁云密布。
杨文慧扬眉，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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