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栗的世界

　　列宁格勒是苏联第二大城市，位于波罗的海芬兰湾东端的涅瓦河三角洲，现在人口约300万人。列宁格勒是座与威尼斯起名的水城，整座城市由40多个岛屿组成，70多条天然河流和运河迂回期间，粼粼碧水与典雅建筑相映成趣，古风古韵的大小桥梁宛若长虹卧波。而世界三大博物馆之一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也坐落在这座城市，其间藏有世界珍贵的名画和雕塑，如著名的达芬奇、毕加索、梵高等名家油画。名贵钟表器皿达二百七十万件，真所谓集世界艺术之大成。
　　就是这么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连战争狂人纳粹头子希特勒都不忍将之彻底毁去，妄图占有里面的巨大宝藏。上演了最悲壮的一段历史，德国法西斯军队将这座城市整整围困了872天。苏联红军不屈不挠，拼死反抗，最后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取得最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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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科夫•伊万诺维奇或者可以叫他“红眼”再或者叫他其他什么名字。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尼科夫独自一人正坐在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相邻两两条街的白杨树餐厅。尼科夫直到现在都对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感到困惑。他常常想到这个问题，但是每每脑海里一触碰到这个问题就赶紧避开，他实在是不想思考这个让他羞愧的问题。不过今天他今天不得不正式这个问题了。
　　尼科夫并非是那种普通的没有信仰的人。恰恰相反，尼科夫从小到大以至于他的家庭与家族都是非常有信仰的人。父亲母亲是战时相恋的战斗英雄，战功无数。妻子是位很有名气的音乐家。他自己则是从小表现优异，8岁入共青团，15岁入党，在军队从士官一路到校官后转入秘密战线的革命守护者，挫败敌国无数阴谋的大功臣，对信仰的忠诚是无懈可击的人。可是就这么一个人，怎么会走上叛国的这条路上呢。
　　回想起那个令他至今都印象深刻的夜晚，尼科夫仰天叹了口气。也许就是那天看到的情景让他根本上对自己所坚持事业的正确性产生了动摇。如果没有看到那天的事情就好了，尼科夫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那天为什么去那处地方，看到不该看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绝对的权利诞生绝对的腐败吧！”熟知历史的尼科夫回想起历代末路君王的共同点，尼科夫悲哀的叹了口气。
　　已经到了这一步，况且今早干了杀人夺宝的事，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妻子、女儿已经2天前先一步离开了这座城市，算算时间已经越过了边境线。那里有绝对放心的接应人，人身安全可以放心。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安全的回到她们身边。想想除了音乐外什么都做不来，生活严重不能自理的妻子和无忧无虑的女儿，现在肯定像两个迷途羔羊一般相拥的躲在陌生的棉被里，肯定正翘首盼着自己的回归。一想到她们，尼科夫身体里就像烧着了一团火，迷失的勇气流回了身体，心底暗自发誓着。
　　今晨真是有些意外，前几天以‘柯利尔夫斯基中校’的身份和警察局的军官闲聊，无意中听到有人倒卖文物的传闻。那些警察已经被城中时常发生地凶案弄的焦头烂额，怎么会为这些空穴来风的传闻花时间。不过嗅觉敏锐的尼科夫却听在耳里回事。就在今天清晨，已经暗中关注的尼科夫，突然出现在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管理员和买家交易现场，二话没说就痛下杀手。抢来了博物馆管理员用买家提供的赝品偷换的数副毕加索、梵高的名画。一切都那么自然，连尼科夫都为自己当时的果断出手感到惊讶。事后也很顺利，买家交易地点选的很隐蔽，倒是方便了尼科夫处理两具尸体。除了已死的两人外，世上再无一人知道这批名画的下落。一次完美的杀人夺宝。
　　白杨树餐厅算得上在列宁格勒城有些名气的餐厅了。因为这里曾经接待了不少大大有名的人物，所以现在还能得到不少紧缺的物质。不过相应的餐厅食谱牌价也是相当高的，以至于这个装潢华丽而不失严肃的餐厅到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来用餐。整个大厅的拐角处几个无事可做的服务员有一搭没一搭小声说着话。
　　收拾收拾有些飘忽的心绪，尼科夫左手在怀中假意掏了掏香烟，其实是最后确认一遍自己的筹码：两圏复制胶片和一块看不出质地的水晶石。水晶通体为不透光的蓝白色，就像是极浓的白烟被凝成了石块一样，光从外表看没有一点价值。这个水晶石来历很是奇怪，跟存放胶片机密的G192号保险柜有一号之隔的G193。G193保险柜里除了用防震泡沫垫放着的8、9块大小不一的水晶石外，再没有其他对水晶石的说明资料。只是按照机密柜的编号规则G192、G193同属一个序列。尼科夫一共拿了3块出来，现在夹克内兜里的就是其中一块。

　　尼科夫低头看了看左腕上的特制手表，大时钟上已经是PM 6：27分，表盘里两个小时钟上，一个是3时零3分钟，一个是16时零3分钟。今晚九点三十分，一辆由秋明州始发开往摩尔曼斯克州的跨州货运列车就要路过列宁格勒。这是尼科夫计划中逃离列宁格勒的预选方案。而明早十点三十分，情报部门就会最终确认尼科夫发生计划外事件，将他列为被敌方俘获或者叛逃人员，通令分布全国的克格勃秘密办事处，将之设为最高行动目标，不计代价的将其解救，在不可解救或俘获的危机情况下将其击毙，绝对不可落入敌手或者成功逃离。
　　尼科夫脑海里寻着时间进程，再次将整个行动过程推算了一遍，脑子里把整个过程中需要涉及到的人员、物品、工具和他近几年的他暗自经营的藏身地点都梳理了一遍。这是他许多年特工生涯养成的习惯。平时在家里可以马马虎虎的，现在关系着一家三口的后半生，有半点纰漏都不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秒好想都很长，尼科夫开始思索起一会儿就要出现在面前的以色列代表的身份。
　　以他的经验看来，对方的人员的公开身份决定着这次情报交易的可信度。以色列那边对他手里的绝密资料的渴望度是不需要质疑的。虽然看不懂资料里确切的数据信息，不过根据资料的秘密程度和与这批资料有关联的国家研究机构的秘密级别，可以肯定这绝对是关系到一个国家未来命运的东西，尤其是一个四周全是敌人的国家。不过这份东西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却是值得深思的。吸引力越大自己这边就越安全，如果吸引力不够，一旦出了意外他们抽身事外是绝对干的出来的。现在就看以色列那边为这份资料能暴露出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来。如果是重量级人物出现，那么势必在这人逃离过程中能帮他分担不少压力，同时可预见前期提供以色列的一分为二的资料的渴求度，自己也就安全一分，相反尼科夫就危险一分。他知道以色列对东欧态度上，没有似美国为首的北约把苏联想为战略上的终极对手。相应的在谍报渗透中，以色列在苏联的“耳朵”也不会多。这些人物在政府、军队中的地位也不会特别高，充其量就是政府里的中层人员。
　　尼科夫在脑海里列出有犹太人背景或生活经历又在政府中供职的人员名单。一共有二、三十人，有些认识的，有些见过面讲过话的，有些见面没讲过话的，有些连面都没见过但是读过对方资料的。尼科夫没去细想这些人的身评，不过倒是把这些人的处事性格摘要了出来。除了少数几个人，大部分人的性格里都是那种非常精明、计较甚至有些市侩。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偏执而且有些理想主义，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大人物”是以色列特招的，根本没有经过系统的间谍训练。所做的只是根据组织的需要提供职务范围以内的情报，并不承担刺探等任务。这种间谍在自己的范围内能做的很好，但是一旦踏出自己的地盘，那就是漏洞百出了。就跟出了训练营初次上战场、蹲战壕的新兵，紧张下将手榴弹丢到自己战壕一样。不过这正是尼科夫要求以色列安排这样一个代理人的另一层意思。只要和这个“新兵蛋子”安全的撤出同一个战壕，两人各分东西的逃跑，而新兵因为没有战场经验，总是会最快的暴露自身被敌人追杀。相应的老兵当然就安全的多了。而这位“大人物”手里掌握的资料又是敌我双方绝对不容有失的东西，只要尼科夫在其中稍微搅和一下，这其中的未知数绝对可以让所有潜伏在苏联内部的敌特人员深陷在这个无底的泥潭之中。也算是为祖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既然被人逼到了你死我活的份上，那还是……你死、我活吧！”尼科夫恨恨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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