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凡人

　　唐闲不是傻子。
　　在廖非怀里琢磨了一会儿就感觉不对劲，那个莫言金似乎有点过于热情了。不过被一个大男人抱着实在是有失颜面，瞪了身后的人一眼，施施然终于还是坐回了座位。
　　“莫老板见笑了，家兄性格有些古怪。”唐闲说这句话没敢看廖非的反应。
　　“哦，原来是唐老弟的兄长……”莫言金的声音里带着一些意味深长。唐闲赶紧笑道：“异姓兄长。倒是莫老板，若是不嫌弃可直接喊我小唐，或者阿闲。这个唐老弟，有点生疏了。”打太极呗，顺便拉近看似友好的关系，这个对唐闲来说不难。那莫言金也露出欣喜的表情，哈哈笑道：“还是阿闲率性，那我就自抬身价一次，让阿闲叫我一声老哥不为过吧？”
　　“老哥。”
　　“阿闲。”
　　两人还真的有点相见恨晚的气氛，以茶代酒碰了个杯。
　　这时候，莫言金过来前的那一桌上人叫了几声，莫言金往那边看了一眼，起身道：“来了位老友，老哥我先去打个招呼，马上回来。”
　　“老哥尽管去忙。”不回来也没关系。唐闲笑得真切，就见莫言金过去，那边立刻“莫兄”“莫兄”一片奉承声。这个称呼倒是让唐闲闷乐，莫兄？嘿嘿，他这个“堂兄”是占人家便宜，但是比起人家“摸胸”就差多了——境界啊……
　　脖子上一紧，又给廖非扯了过去。
　　唐闲叹气：“我说哥哥哎，你还扯上瘾了啊。”
　　廖非不搭理他前面那个称谓，黑着脸说道：“少和那个人来往，那家伙不是你能应付的。”
　　“哎呀我又不傻——”唐闲甩着膀子终于让脖子后面那只手松开，压低了声音说道，“谁适合结交谁不适合结交，我也这么大岁数了，不是白活的，知道他有目的。”停顿一下，他抓抓脸，“可是有些时候太耿直了不行，至少在外人面前，面子工程要做好，让他们想找空隙也找不到，当然了，如果有人铁了心要弄点事出来……我也不会这么笑脸迎人啊，谁都有脾气——啊，对了，万一有什么武林高手就丢给你管了，只要别弄出人命来爱折腾成啥样都随您老嗜好。”廖非感觉后面几句有点怪异，但是因为那句“外人面前”就把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倒是两个小孩子瞧过来。唐闲摸摸阿运的脑袋，问：“怎么了？还要吃水果吗？”“和那个人是外人，那么和我们是内人？”这两天唐闲无聊就和俩孩子玩反义词，没想到这会儿用到这里去了。
　　唐闲冷汗：“不能称内人……要说一伙的。”
　　廖非：“……”
　　“唐大哥……阿鱼想玩纸牌~”阿鱼叼着半只苹果小声说。
　　啊啊啊看我们阿鱼多可爱~~唐闲再次被萌到，不过也同时反省一把：果然不能让小孩子过早接触赌博类游戏。因为身上没带散装的牌，礼物又不能拆开，唐闲只好带着歉意说道：“大哥身上带的纸牌是今天要送给伯伯的礼物，不能拆开，阿鱼和哥哥去那边小院子里玩好不好？”一楼的闲杂人等已经差不多走光了，露出前些日子刚翻整的园林式布局，几个小孩子在假山里捉迷藏。阿鱼点点头，唐闲顺手又拿了两串葡萄给俩兄弟，看着他们蹦跳着往外跑。
　　只是没料到，突发意外。
　　砰的一声，回头给唐闲挥手道别的阿鱼被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撞倒，咕咚一声跌坐回去，手里的葡萄粒滚了一地。
　　“啊……干什么！谁家的小孩！”
　　唐闲一个箭步冲上去，不过还是落后了廖非一步，等他冲到那出口训斥的人面前，廖非已经在检查被撞倒的阿鱼膝盖有没有受伤。
　　“你家的小孩子怎么也不看好啊——”没等唐闲开口，那年轻人先吼起来，又鄙视地看着唐闲一行人的行头，“哼，穷酸样子，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到千渡阁来，晦气！”说着还拍拍衣服，活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丫丫个呸你大爷的——
　　唐闲火了，我还没质问你这毛头小子你TNND先冲我吼起来了——撸起袖子唐闲想干架，给发现情况不对赶过来的莫言金一把搂了回去。
　　“阿闲阿闲，别激动——”
　　“不激动个P，老子废了他——”
　　“……那个……这里怎么回事？”莫言金满头黑线，没料到看起来整天笑眯眯的唐闲竟然会爆粗口，转头问已经站起身的廖非：“发生什么事了？”廖非冷淡地将吓呆的阿鱼转交到一旁脸色苍白的阿运身后，瞥了莫言金一眼：“与你无关。”说着一把拎着领子将炸了毛的唐闲揪回来，“放心，没受伤。”
　　唐闲沸腾的脑浆猛地清灵了，假咳几声，为刚才过于强烈的激动表示不好意思。
　　“哼——无知刁民……”那年轻人厌恶地盯着这边，倒是看到莫言金的时候又挑了挑眉毛：“这位可是莫老板？”
　　莫言金看了看唐闲，然后对那年轻人拱手：“在下莫言金，敢问……”
　　“呵，依照莫老板的身份，还是离这些无知小人远一点，否则会坏了名声的。”
　　“撞了我家孩子还理直气壮地骂人，有没有教养啊。”唐闲听不下去了，余光看到阿鱼委屈地都快掉眼泪了，心里更难受，“也不知道有没有读过书，礼义廉耻知不知道？人要脸，树要皮，懂不懂？这么大的人了还好意思欺负孩子，看把我家孩子吓得。”唐闲蹲下，拿出赶紧的帕子给阿鱼擦擦眼泪，“阿鱼不哭，阿鱼是好孩子。”
　　“你说谁不知道礼义廉耻，你说谁——”
　　那年轻人经不起挑拨，给唐闲说了几句也炸毛了。
　　见别人激动，唐闲反倒是冷静下来，先看看廖非脸色，确定没有很难看了才回头，一脸淳朴地反问：“啊？我有说你吗？我有指名道姓吗？不知这位兄台姓甚名谁啊？”
　　年轻人正要说什么，背后一只手拍了一把，回头，马上换了一脸的正气：“方志行见过柳先生。”
　　切——唐闲在心里冷哼，人模狗样的……倒是目光粘在后面出现的人身上，那男子他自然是不认识，不过观那相貌与气质，却是感觉最舒服的一个。约莫有四十岁左右，五官并不出彩，但是和在一起却让人看着赏心悦目，很是舒服，而且周身有一种儒家特有的清新，若将那半百的头发全然换成银丝，倒是很有些仙风道骨。
　　“这位是柳家的柳应晖。”莫言金低声提示，虽然没说对方的身份，不过唐闲也感觉到，周遭一群人纷纷起身拱手相迎，看来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志行，去向那小哥道歉。”柳应晖的一句让唐闲更加坚定了方才的直觉，倒是那叫志行的年轻人尴尬了一下，然后有些不服气：“可是……先生，是那个——”
　　“方才发生了什么，我都看在眼里。”柳应晖环视了周围一圈，目光在廖非与唐闲身上特异停留了片刻，“原本就是你的不对。”
　　年轻人不甘不愿地挪过来，看也不看唐闲，歪着头斜视地面：“在下方志行，方才冒昧了。”
　　你是落枕啊还是天生比目鱼啊，唐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受了人家一礼才慢托托地开口：“你撞倒的人是我家孩子，孩子在那边，给我道歉干什么。”
　　“你——”
　　“好了好了。”柳应晖大概是没料到唐闲这么不给面子，喝斥着学生，可惜年少气盛四个字不是写着玩的，那年轻人跳着脚叫喧：“你这是对我的侮辱，我要向你挑战！”
　　“挑战？”唐闲看了看脚边的凳子，拎起来，“打架吗？那我找人代替可以吧？”至今没见过廖非真正水平，好像看是不是电视剧里那样飞檐走壁~
　　这句话以及这行为让周围一圈人同时哑然，莫言金平稳了一下声音才走上来：“那个……阿闲，这个挑战是文斗……我们又不是武官，也不是江湖人士……”“早说嘛……”唐闲把凳子放下，有点没底，盘算着中学时候背过的古诗词还剩下多少，大不了照搬呗~有时候太憋屈了对自己身体不好，扮猪吃老虎不能常用，否则会真的变成猪的，何况这次是让阿鱼受了委屈：“文斗，比什么？”
　　“哼，琴棋书画——你任选一种。”那方志行又傲慢起来，唐闲心道和我想的差不多，也不外乎这四种，然后也不犹豫：“那就画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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