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约定

　　凛再次醒来，睁开眼睛，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环顾四周，周围是医院病房的标准配置，井上守正在一旁的沙发上累得睡着了，眼底都是黑青，下巴还长出了胡茬。
　　凛睡得身体有些僵硬，稍微动了动。细小的声音让井上守惊醒，井上守看到凛睁开眼睛，马上按了床头的呼叫器，握住凛的手，兴奋地说：“凛，你终于醒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现在很好，爸爸。”
　　凛感觉自己躺太久了，慢慢把上半身撑起，想要坐起来。井上守熟练地把枕头放到凛的身后，整理好，让凛能坐起来靠在后面。
　　“凛，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会突然发烧呢？”井上守严肃的问道。
　　“爸爸，”凛微微一笑，说，“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呀，可能就是山上风有点大？我下次一定注意一些。”
　　“还有下次？你这辈子都别想去山上了。现在还有心情笑，唉，怎么就不能再小心一点。你知道芝纱织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你都晕过去了，你知道我接到小野医生电话的时候，我……”
　　凛握住井上守紧紧握成拳头的手，说：“爸爸，我之前晕了吗？我以为我只是睡了一觉呢。再说我现在不是已经醒了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好好的，之后也会好好的，我保证！”
　　“你能保证吗！”
　　井上守把话直接说出了口，说完才意识到这话说不得，但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不可能收回来了。
　　果然，凛听到之后，笑容都僵在了脸上，随即慢慢消失，却又突然抬头对井上守笑了起来，说：“爸爸，我好像真的保证不了，哈哈，不过我会努力的，而且，我相信我的命不该在现在结束。你觉得呢，爸爸？”
　　“我……”井上守只觉得现在的凛笑得多灿烂，他的心就有多痛。
　　“凛，你感觉怎么样？”
　　小野医生在看到凛醒来的信号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凛的病房。只是她话刚说完，从手中的凛的病历中抬起头，就看到了欲言又止的井上守和笑得开怀的凛。
　　井上守看到小野医生来了，便跑到了小野医生的面前。
　　“小野医生，凛她怎么样了？她烧也退了，是不是现在醒了就不用担心了？还是说还会有什么问题？凛她这次生病是因为什么呀，有什么之后要加强注意的吗？之后还要住院吗，要吃什么药，会不会又要做手术？凛她……”
　　“停！停一下。你问得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一个。”小野医生打断滔滔不绝的井上守，径直走到了凛的面前，说，“凛，你爸爸真的很关心你。我打电话给他之后，才过一会而，你爸爸就汗流浃背地出现了，是一个好爸爸。”
　　井上守听到小野医生承认他是一个好爸爸的时候，有些害羞地摸摸头。
　　小野医生接着说：“但是……”
　　井上守听到但是二字，一下子便激动了，反问道：“但是？”
　　“对呀，但是。”小野医生以为井上守没听清，又重复了一边，“但是你爸爸问题太多了，为什么每次都能有这么多问题？你每次住院，我一来，如果不打断他，他能滔滔不绝说上好久，主要是，我觉得他的问题都没有重复过。”
　　凛听到次，忍俊不禁，我这嘴偷偷笑道：“我爸爸只是太担心我了。小野医生，你就别在调侃他了。”
　　“好呀，我不说他。”小野医生突然严肃起来，在凛的床边的沙发上坐下，说，“那我就说说你。”
　　井上守一听要开始讲凛的病情了，坐到凛的床边，握住凛的手，紧张地等着小野医生之后的话。
　　“凛，我之前是不是还特别提醒过，我说，让你尽量别感冒，感冒对别人可能是连药都不用吃的小病，可是你不一样，小小的感冒对你而言也是快赶上绝症的大病。你可好，确实不是感冒，一下子就是发烧了！”
　　井上守一听，突然问道：“那……那凛现在……”
　　小野医生看了井上守一眼，安抚地说道：“暂时没事。”
　　“哦，那就好。”
　　井上守松了一口气，可是凛却皱起了眉头，说：“暂时？”
　　小野医生觉得凛果然是一个细心的孩子，无奈点点头，说：“对，只是暂时。”
　　话一出，井上守感觉心又被提了起来，感叹自己刚刚松了口气，松得太早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小野医生。
　　小野医生看着病历，接着说到：“凛的发烧已经退下去了，那她暂时就没有问题了。只是通过这次治疗，我们发现，凛的免疫系统可能已经不足以支持她再生活下去了……”
　　井上守感觉脑子轰了一声，喃喃说着：“不支持再生活下去……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凛的身体现在没办法抵御细菌病毒，然后这些年用药很多，也很频繁，对很多药，尤其是常见药都出现了抗药性，凛继续生活随时可能生病，然后用药的效果几乎为零，可能下次生病就不会好了……”
　　“不会好了？那……”井上守嘴巴一开一合，却仿佛失声了一般，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爸爸。”
　　看到井上守这个样子，凛很担心，也很心痛。凛握住井上守已经颤抖着的冰冷的手，说，“爸爸，你还好吗？小野医生既然现在还在这里和我们慢慢说，就说明有解决的办法的，我们再听一听好不好？”
　　“有解决的办法？”井上守眼睛一亮，马上看向小野医生，眼中是不安的期待。
　　“嗯。”小野医生点点头，说，“确实是还有一个办法。”
　　井上守一下子跑过去，握住小野医生的手，激动地说：“是什么办法？不管要做什么，我们都会尽力去做的，花多少钱都行！”
　　“不是钱的问题。”小野医生看着井上守，又看了一眼凛，接着说，“我之前和你们说过那个有几率能治好凛的手术，现在可能只有尽快手术，赌一把了。”
　　小野医生说完，病房陷入了一片寂静。凛和井上守都陷入了沉默，都在重新思考这个手术的可行性。
　　小野医生知道这个决定不可能马上就能得到，于是站起身，说：“那你们好好想一想，明天早上告诉我最后的决定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井上守有气无力地说着。
　　小野医生走到凛的面前，凛在对她微笑，抚摸了一下凛的头，说：“你是个坚强的孩子，我相信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人生。”
　　“谢谢您，小野医生。”
　　小野医生离开了病房，转身为病房中的父女贴心地关上了门。
　　“凛。”
　　“爸爸。”
　　两人同时开口，又听到对方的声音，都微微一愣。
　　“您先说吧。”
　　“你先说吧。”
　　又是同时，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等了一会儿，井上守低下头，看着自己握在一起的手，开口说：“凛，我们做手术吧。”
　　凛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井上守。
　　井上守没等到回应，抬起头，对上了凛的目光，是那么平静的目光，好像周围的一切她都不在意，或者说是不存在。
　　“凛？”井上守有些担心地叫着凛的名字。
　　凛收回了视线，望着天花板，淡淡地说：“爸爸，那就做手术吧。”
　　“什么？”井上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说，”凛对井上守露出了更加灿烂的微笑，眼睛像晶莹的月牙，说，“我们做手术吧！”
　　既然已经穷途末路，那就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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