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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遥远的梦
接连几天,我和那个“锦岩主子”一直不可思议的相处的相当“和睦”。所谓“和睦”是因为我们各安其事,我在熟悉他所居住的一切环境和思考一切可能放置信物的地方,顺便睡好吃好,分外事绝不做,分内事看心情做。而他,除了打理政务还派人常常跟踪揽秋索玉,更是吃饱了撑着的深更半夜的光顾我的陋室,在自家庄子里做梁上君子,还真亏他不累。
反正每天我是感觉着他踩梁的声音睡着的,第二天早晨每每我去“侍奉”他的时候,他却是比我早起1个多时辰,还从不带黑眼圈。这点,少爷我倒是万分佩服。
对于我这个“贴身小厮”,“主子”锦岩鸿影和赤大管家很少过问我的“分内”之事,倒是一些同级的下人、嬷嬷倒是每日看不过去似得叽叽喳喳。
“小七,虽然今日赤管家陪同少主去巡视马场了,你更不能偷懒,把炙疏阁的书架好好擦擦,还有桌上的文书整理下,再来厨房领饭。”被一些下人称为赤管家的继承人的某个“副管家”趾高气昂的命令道,身后一群等着看好戏的人。
我本是低着头假寐的,听到这话,倒是有些好笑。原本是相同竞争的人,在第一天就攀上了高枝,很多人不免心底不平衡。再加上我懒散的性子,其少主纵容的态度,有眼光的人都远远躲着我。却是真有人不长些脑子的,每天怀着嫉妒的心胸看我,总想要找一个时间来弥补弥补心中的不适。
这些,倒是没什么想不通的,只是,少爷我是个只看心情行事的随性人。
而我现在,是有些乱的,在理清思路前,我不想被打扰。
低着头带着那些人戏谑的眼光,我去取了抹布来到书架前,仔仔细细的擦着。待一群人觉得无趣欲走时,我忽然睁大眼睛,惊恐的叫着:“毒虫,里面……有……毒虫……。”一个精致的玉镜拈花瓶被我“胆怯”的掷于书桌之上。
“嗯?小七,我劝你还是少找借口想偷懒了,”某位“副管家”笑着走到我身边,“少主的屋子里有能去百毒的仙丹,一般的虫子是甭想……。”玉瓶刚被他拿在手中,话未说完,只听“呯”的一声,刚才还是无双的玉瓶,瞬间变成碎片,一只乌黑的蝎子悠闲地从里面爬出。某人的惨叫声瞬间响遍府邸。
我无奈的捂上耳朵,不是刚才提醒过他的嘛。顺便友善的点拨下他,他们家庄主最爱的瓶子可是死无全尸的躺在他脚底下。而且,人证物证都是一致明证着是他干的。看着他一下子失了血色的脸,我非常满意的回屋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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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竟是有梦。
梦中的我,是儿时的模样。小小的我,被娘亲打扮成女孩子,两个小小的辫子绑着长长的红色丝带,粉色的小小棉袄上绣着金莲红鲤,腰挂宝蓝香囊碧色玄玉,连脚上都被系着银色铃铛,淋淋碎碎,走起来好不热闹。
原本和紫儿手牵着手的我,渐渐长大。待回过头来,早已不见紫儿踪影。
有人轻轻抱起了我,叫我:“小柒”。我望向他,却看见一双孤寂的眸子,清亮清亮,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然后他笑了,“小柒,我教你的剑术练的怎样了?”日月顿时没有了亮度,天地间只剩他的微笑,傲寂孑然如同天上最亮的那颗星辰。
我融化在他的笑容里,沉醉深陷。
他缓缓的退去,稍大了些的我,在身后紧追,喊着,“美人师傅,不要走。”他看向远方,柔声说:“小柒,师弟需要我去救他。”满眼的幸福仿佛要凌空飞去,不再归来。
我呆呆的看着他,声音嘶哑,说:“不。”
他转身看我,“小柒,不要担心。我会马上回来的,我怎么放心我的小柒再过没有我的生活呵。”瞬间一道白光将他吞没,只留我一个人在黑暗中痴痴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的,久久的伫立。
梦醒,枕边已湿。
翻身起床,无语望向窗外的天。大片大片的云遮着不成形状的月,乌灰乌灰的天没有一颗星星,有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带起我的衣带翩飞。
就如同那天,他离开的那夜。
而他,此时此刻,身为武林至尊“极公子”的他,会不会能有小小时间来愧疚他对我对他的“小柒”的谎言与欺骗呢?
或许,他终于明白了我不是他的“小柒”。
终于明白了那个为了他的一句话,得罪了紫儿,穿了五年红妆的“小柒”是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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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我笑着把目光望向院里的桂树,思绪,却飞向遥远的童年。
那一年,我五岁生辰。锦岩影子偷偷的避开庄子里的仆人,把被无聊的娘亲打扮成女孩的我和紫儿带出去逛街玩闹。那日恰好是王员外娶他家第8房小妾的日子,举镇欢腾,整个镇子热闹非凡。凭当时锦岩影子的那点年龄和本事,很快我就被人群冲散。
依着我的性子,就寻着附近最大的一棵树,等着爹爹与哥哥们来领。一般这样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少爷我睡熟了,还休息的不错。
朦胧中,觉得有人在拉扯,有人在喊,有打斗的声音,还有在空中飞的感觉。一向鲜少做梦的我,不禁的皱眉,难得做个梦,还这么逼真有感觉,无奈的想要翻身,却发觉被人抱的死死。难道,难道是……鬼压床?呃,我无语的眯起眼睛,想要确认下自身的情况,却见……少爷我圆滚滚的身子正在以高难度的动作,在半空中飞行?(⊙o⊙)…
哪个不怕死的胆敢在爷休息的时候,抱着爷在练习轻功?我无比愤怒的抬起头,把目光射向罪魁祸首。“咣当”我的眼睛瞬间睁到最大,脑子一片空白。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绝世美人?天外飞仙?世人都说娘亲是世间最美,而他的容貌,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是一种不同的美。没有柔弱媚气,只剩与月媲美的寂寞在他身上弥漫,特别是他的眼,泠然无寂,仿佛空灵的没有任何东西。
他察觉到我的苏醒,淡淡的一句“三少爷”在正眼看到我的眉眼时愣住,跟着是惊讶,然后他说:“小柒,你是小柒吧。小柒,哥哥终于找到你了。”大大的笑容随之而来,亲眼见证美丽的时刻,我张大嘴巴,心脏一时不济,义无反顾的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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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美人把我送回了庄子,因为他的师门与我父亲的缘故,他成了我的师傅。
得了这么个如玉般的美人师傅,我自然没有任何异议,每日喜滋滋的在他身后跟着,心甘情愿的做他心目中的“小柒”。
从二哥的消息那,我得知,美人师傅的“小柒”,乃是他的亲妹,只是在年幼的时候因为他的照顾不周被人拐走了,再也没有找到。不知怎么阴差阳错,或许是相貌原因,美人把我当做他的亲妹妹般看待。
我不清楚美人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男孩子,但是他不点破,我更懒得说其他。
即使穿了五年的红妆,不知不觉的疏远了紫儿,我依旧觉得,和美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美很舒适。
美人教我剑术,教我花理,教我琴技,教我茶道,教我编花环、做竹笛、制风筝……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他会的,他认为是女孩子要学的,都教会了我。
还在我的寒羯阁,帮我编了个精致的秋千。
记得,美人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我时,那一瞬间,我目瞪口呆,而内心却是无比的复杂和感动。然后,娘亲在我的身后呜咽了,她说的语重心长:你爹都没帮我编过秋千,柒柒,你要好好把握啊!
娘亲的性子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这我知道,但那刻,八岁的我竟然脸红了。
美人师傅把我抱上秋千,在我耳边说:小柒,你一直是喜欢秋千的,今天哥哥终于替你做好了,你要快乐哦。
我开心的笑,秋千在美人师傅手中慢慢摇曳,伴着他的体香,青丝飘渺,越晃越高。
在到达天彼岸的那刻,还听到美人师傅好听的声音:小柒,还记得哥哥教你的剑术么?
有剑破空而出,条件反射的跃起,借着秋千上浮的力道,接剑,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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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岁,生日前一日,爹爹被娘亲拐走,把庄主之位传给了刚刚成年不久,且已成功完成家族历练的大哥,留书出走。
在庄子里一团混乱中,是神仙般的美人师傅的端着一碗寿面,在我面前出现,安定了我杂乱的心。他只说了一句话:小柒,马上是你的生辰了,哥哥给你做了碗寿面,做的不好,你就将就点吃些吧。
那一次,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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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后来,满脑子都是十岁的那个生辰,他转身离去,最后一眼看我时的情形,他说:小柒,不要担心。我会马上回来的,我怎么放心我的小柒再过没有我的生活呵。
他说:小柒,不要担心。我会马上回来的,我怎么放心我的小柒再过没有我的生活呵。
他说:小柒,不要担心。我会马上回来的,我怎么放心我的小柒再过没有我的生活呵。
他说:……
小柒……不要担心……我会马上回来的,我怎么放心……我的小柒再过……没有我的生活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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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嘴角溢出了鲜血,我沿着墙壁,缓缓的滑下。没有泪,一生的泪都在后来的等待的两年里全部流淌干涩。心颤的厉害,我捂住胸口,慢慢的闭眼。
我用半年的时间欺骗自己,他答应我的,会回来的。
我用一年的时间来消化消息,他成功救了他的师弟,血洗了邪教,夺得神功,成为武林第一人“极公子”,从此再无消息。
我用一年半的时间告诉自己,十岁的自己什么都不明白,那曾经的一切什么也不是。而你,在他心里,永远只是一个孩子。
我用两年的时间来忘记,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跟二哥出入江湖,结交更多更多的新朋友,做很多很多的事来弥补对紫儿的愧疚。
一切的一切,我都以为,我已经忘记。我可以熟识红颜美眷,我可以挑剑行侠仗义,我可以笑谈春花秋月……可是,为什么,我总在那些女子身上寻找他的影子?为什么我的一招一式越来越像他的风格?为什么……今夜怎会把他再次记起?
此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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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了三遍,不知道怎么想写着么沉重的话题的。本来想留到后章写的,哎,或许第一次写这篇的时候是七夕吧,心情郁闷滴说。让各位亲久等了,真是抱歉。但前两篇一直是轻松基调为主的,几篇偶尔低沉的,换换口味吧哈,望亲见谅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