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爱他

　　午间人潮熙攘，两边电梯都没空，奚上等在外面，对于陆泽生的质问毫不心虚。
　　“你离开的这五年，跟没了有什么区别。”奚上心里隐隐有怨气，长睫轻掩，语气里却满不在乎，“借你用一下，用不着生气吧。”

　　“呵。”陆泽生气笑了，“你倒是物尽其用。”
　　奚上：“我可没说你是个东西，是你自己说的。”
　　陆泽生：“……”

　　俩人同时沉默，片刻后，电梯到了，奚上钻进去，手机里一阵滋滋滋的响声。
　　她拿下来一看，信号没了。

　　奚上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而将手机塞进了包里。
　　从八楼下来，她一直目光呆滞地想着陆泽生当年走的那段时间。

　　她从没想过朝夕相处如同家人一般的他有朝一日会那么决绝，离开时不和她告别，甚至连这个消息都是从她哥那里听说。

　　他离开之后，她只打通过一次他的电话，却没听见他说一句话，而后那个备注“A陆狗”的电话号码便成了空号。
　　她不甘心地联系了他其他所有的社交方式，却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
　　守着他每一个网络平台账号的更新，也都再也没见到他更新过动态。

　　他唯一更新的，是那个从没告诉过她的小号，且还极度懒散，有时月更，有时年更。
　　奚上扯了扯嘴角，她在想，如果自己暴露了偷窥痕迹，他是不是会连那个号也废弃不用。

　　什么友谊天长又地久，明明脆弱像条狗。
　　不过就是她先谈了恋爱，至于这么输不起吗。

　　-

　　刚出了电梯，手机就有电话进来，奚上从回忆里抽身，摸出手机一看，是一串没备注的电话号码。
　　她记忆力极好，一眼就认出这是陆泽生的电话号，当即就给他挂断了。
　　想想他做的事就忍不住生气，更加懒得听他说话。

　　刚挂断，他又打了过来，奚上想都没想再次挂断，如此重复两次，奚上想，再打一次，就给他拉黑。
　　然而他没再打来了，世界归于平静。

　　这就放弃了吗？
　　她当时可不止打了这几次。
　　奚上扯了扯嘴角冷笑，继而收起手机准备去那家私房菜。

　　刚迈开脚，头顶落下淡淡嘲讽：“挂电话很酷吗。”
　　就像是瞬移过来的，声音出现得那么突然，又带着一丝幻境似的不真实。

　　奚上愣了愣，缓慢地抬头，眼前出现一张俊脸，略多情的桃花眼被轻垂的眼睫遮住了几分，倒显得有些……
　　奚上皱眉，怎么觉得有点深情。

　　不知他刚刚做了什么，胸口微微起伏，薄削的嘴唇轻抿，高挺的鼻梁上有细细的汗，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好像，他跟从前，是有一些不一样了。

　　奚上稍微别开眼神：“难道不酷吗？”
　　“分明是幼稚。”陆泽生不受控制地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没礼貌。”

　　奚上皱眉躲开，瞪了他一眼：“你可以难道我就不可以？”
　　陆泽生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情绪，而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蛮不讲理：“是。”

　　“你就是不要脸，你的脸比城墙倒拐还厚，你的心比金刚石都硬！”奚上气得吹眉瞪眼。
　　陆泽生不怒反笑：“你吼这么大声，是怕别人不误会咱俩是一对？”

　　奚上这才想起自己在公司大楼的一楼大厅，人来人往都是公司里的同事，四下一看，居然还有些女孩子看着陆泽生露出了花痴的表情。

　　她迅速敛了情绪，小声且快速地反击：“我是你爹。”
　　陆泽生没听清：“什么？”
　　“说你长得好看。”奚上得意挑眉，抬脚往外走，“吃饭去了，懒得搭理你。”

　　-

　　FD的午休时间还算比较长，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忙起来就需要加班，午休时间自然就会被压缩。
　　但是今天奚上不太忙，哪怕耽误了这么一阵，她还是打算去吃那家私房菜。

　　出了大门，她下意识地抬头朝着对面CL的大楼看了一眼，想起上午那个自称是Jason LU的男人发来的微信，恍惚间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陆泽生跟着她身旁走着，也看了眼CL的大楼，浓眉微挑：“想跳槽了？”
　　“我就是看看。”奚上斜了他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九月份的天气，早晚凉，昼夜温差大，这会儿正午，外头日光毒辣，陆泽生两根手指提着奚上肩头的衣服料子把她提溜到靠着大楼的里侧，自己走在外面。
　　他一米八六的身高，比奚上足足高了十八厘米，站在她外侧，像一根柱子，挡住了大半毒辣的太阳。

　　“你干嘛……”奚上不满，扭了扭肩膀挣脱他。
　　“我看看你胖了没。”陆泽生搓了搓刚刚提她衣服的手指，眼皮垂下来小半，挡住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你才胖了，本小姐身材好得很，当模特都绰绰有余！”
　　“不到一米七的模特？”陆泽生低头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那我倒是没见过。”

　　“你！”奚上气得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可惜太硬，掐不动，只好瞪他，“真是好狗一男的！”
　　陆泽生也不生气，嘴角淡淡的笑意未散，解开了袖扣，将衬衫挽起来，露出精瘦结实的手臂，“给。”

　　奚上不解：“干嘛？”
　　“不是想掐我？”

　　奚上：“……”
　　怀疑遇到个冒充的陆泽生。

　　但她倒还真的又仔细看了眼他露出来的手臂，小麦色，看着很结实，却没有多余的赘肉，这样抬在半空中的时候甚至连筋和血管都看得见。
　　总之就贼带感。

　　奚上纠结了会儿，抬手，捏住，捏不住……
　　他的肉不多，总感觉捏不起来，搞得她心里痒痒的，干脆把包塞他怀里，双手捏。
　　捏住了一点点，想起五年前他离开的绝情，咬牙用了力，像是发泄一般。

　　就这么捏了也不知道多久，她才抬起头看他：“疼吗？”
　　陆泽生一手提着她的包，一手被她双手捏着，低头笑着看她：“上上，比以前温柔了。”

　　奚上一撇嘴，甩开他的手臂，径自先走了。
　　不是比以前温柔了，而是分开了五年，她也不太清楚，和他该怎么相处。

　　陆泽生瞥了眼手臂上被她捏过的地方，留下了些红痕，但他肤色不像女孩子那样白，所以看起来不太明显。
　　想起刚刚她细腻柔软的手指肌肤与他的肌肤相贴时的触感，他的眸色变得幽深了些。

　　如果换做是从前，她绝不是只用手指指腹捏他，而是用她的指甲不留余力地掐他。
　　因为他知道，那时候她笃定自己永远不会真的生她的气。

　　-

　　太阳忽然弱了些，天暗了下来，阵风起了，吹着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地飞着又落下。
　　陆泽生没再追上去跟奚上并肩而行，而是落后两三步的距离跟着。

　　她今天穿的依旧是FD的早秋系列，上半身是紧身的针织小短袖，后脖颈往下有一个镂空的设计，露了小片雪白的背，短短的锁骨发根本遮不住。
　　与之搭配的是稍微露一点腰的白色收口阔腿长裤，露出一截纤细皓白的脚脖。

　　总之就是能露的都露了，清凉得很，惹得路上的男人不时将视线落到她身上。
　　陆泽生眸色越来越暗，加快两步走上去走在了她身侧。

　　-

　　最后没去成那家私房菜，Alan打了电话说下午有事要找奚上，她只得在附近将就吃了顿午饭。
　　陆泽生送她到公司门口，她才想起来好像还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泽生把她的包丢她怀里，随口敷衍：“我就在附近打杂。”
　　奚上顺嘴问：“哪里？附近我都熟。”
　　“我不熟？”陆泽生瞥她眼，“合着我不是本地人？”

　　“哦。”奚上想着他似乎不太愿意说具体在哪里工作，大概是这几年真的混得不太好怕在她面前丢脸，也就不再追问。

　　“那我走了。”奚上摆摆手。
　　“等等。”陆泽生拽住她手腕，打开手机微信页面，“加个好友。”

　　奚上沉默半晌：“青天白日的就别做梦了吧。”
　　“请你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我们这里秋天不喝奶茶也不判刑的。”
　　说完，奚上直接挣脱开他的手溜了。

　　天啊，难道是年纪大了思春？
　　奚上揉了揉刚刚被陆泽生握过的手腕，热热的，还有一点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是过了一道电。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像这样的亲密接触，但她从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为什么现在变得奇怪了？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奚上抬头，看见大厅里陆泽生单手插兜悠闲地靠着一根圆柱，定定地看着她。
　　明明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却能够感受到他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但具体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门缝越来越小，直至最后他的视线被合上的电梯门完全隔断。
　　她恍然大悟：他肯定是在国外学了什么巫蛊之术！

　　奚上胡乱地东想西想着，刚进了办公间就被Alan叫住：“Sun，快来。”
　　Alan一般有正事都会叫她Sun，最近已经很久没叫过，奚上心里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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