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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当天晚上,欢爱过后,兰谷子似是随口跟白涟提了句白容的事,白涟笑道:“你是说他假冒你败坏你的名声?”
兰谷子支支吾吾道:“属下也只是听下人说,一定是他们乱嚼舌根,容少主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白涟阴阴地看着他,他立即闭了嘴,战战兢兢地伏下头颅。须臾,白涟才道:“那你,想要怎样?”
“属……属下知错了……”兰谷子顾不上披衣服,战战兢兢地爬下床,跪在冰冷的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属下……不应该……乱嚼舌根,属下该死。”
白涟歪在床上,玉白肌肤如雪似霜,墨发散了一榻,丹凤眼半敛不敛,有趣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只受惊的兔子。
“起来罢,或许,你说得对。”
翌日,白容给关进了水月楼,十几个仆役侍卫也跟着关了进去。
白容倒是无所谓,他照样大吃大喝大睡,还在里头弄了个酒房,整日酿酒,一批仆役侍卫被醉倒,另一批仆役侍卫被送进去,如此不知几日,白涟便下令把他的酒房给拆了,还差莫明送了一盒围棋过去,意在让他修身养性。
他抄起围棋盒子,随手抛进了水榭,笑吟吟道:“你回禀教主,白某在此谢过。”
小雨蒙蒙,圆荷滴清响。
时千立身于屋檐下,脚下湿气蔓延氤氲。
白涟锱衣玄发,以往随意披散的青丝用一根红绳束成马尾,看上去更加韶美,秀净眉宇精细如瓷,一翦背影孤傲似松。
白涟每天总会到此一趟,他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却从不踏入水月楼一步。
时千不明白,也不敢明白。
白伞檐边雨滴落,清响若磬。
白容过来的时候,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沉静的目光透过那道背影,好似在思索,又好似在回忆。
时千偷偷拿眼睛瞄了他一眼,却见他后退一步,拂袖而去。
每日,这种情形总会上演,像一场不断重演的戏。
“你是说武林大会?”白容手指拨弄流光酒杯,桌上菜肴未动一箸。
莫明道:“教主让属下请示少主是否想去?”
白容道:“去一去也是无妨。”
翌日,织云便收拾好东西,请白容出楼。白容一边摇扇子一边问:“织云,你可有出过山?”
织云道:“奴才自入了无言教,不曾出去过。”
“那你可要趁着这次机会出去透透气,总待在这里多闷。”
“奴才觉得教殿很好。”话说着,一手掀起镂空竹帘,请白容登车。车内铺垫厚厚一层羽毯,软枕错落,中间置有精致茶几。
白涟坐在软垫上,长发如云,眉如远山,手拈酒杯。兰谷子跪在侧旁伺候,不时给白涟斟酒,看见白容的时候,狠狠瞪了他一眼。
酒香醇厚,隔着车帘也挡不住。
那酒的味道,白容闭着眼睛也能够分辩出来。
他一合玉骨扇,眯着眼睛道:“小娘儿们才坐马车,莫明,你给我牵匹马过来。”
白涟挑眉道:“你只是个阶下囚,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白容道:“那劳烦教主大人给小的备辆囚车,一个小小阶下囚哪敢与教主大人同车而坐?”
白涟笑道:“既然如此,本座就成全你。”
随后,白容被恭恭敬敬地请上了囚车,织云跟在车旁,苦哈哈道:“容少主,您何苦跟教主过不去呢?”
白容背靠囚车,慢摇扇子:“我不是在跟你们教主过不去,而是在跟我自己过不去。”
织云懵懵道:“您这话怎解?”
白容摸出一个小酒瓶递给他:“你喝了,就会知道。”
织云好奇地瞅瞅瓶子,小心地揭开瓶盖,霎时,酒香弥漫。他忍不住诱惑,小小喝了一口,香盈齿间,悠悠芬芳,身如浮云,缥缈如絮。还没有踏出两步,他就一头栽倒在地,彻底醉死过去。
白容道:“把他抬进来。”
黑衣侍卫互相对看一眼,拧起织云把他丢进了囚车。
白容捏捏织云红扑扑的小脸,仰头哼起小曲,隔一会儿叫道:“莫明。”
莫明倒马到车旁,恭敬道:“容少主有何吩咐?”
“我饿了。”
“容少主请稍等,属下立即请示教主。”
白容抖抖眉毛:“你们教主还管吃饭?”
莫明道:“属下不知。”
白容笑道:“那你去给我拿点炒花生总行吧?”
莫明点头道:“是。”
拿菜过来的不是莫明,而是张典。甫一看见白容,他就有些傻眼,说话都不利索:“兰公子,您怎么……”
白容勾勾嘴唇:“谁跟你说我姓兰?”
张典脑子一个灵光:“小的眼拙,没瞧出您是容少主,还请您恕罪。”说着,把手上的东西递进囚车。
那是个红黑檀木饭盒,花纹精雕细琢,托底铺垫一层大红方绸,方绸上有几碟精致的小菜,香气四溢。
张典道:“教主说,这些菜都是赏赐给您的,饿伤了身子可就要耽误行程。”
白容懒懒瞥他一眼,夹了粒花生扔嘴里,咀嚼两下:“替我谢谢教主。”
张典搓手道:“那……”
白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做了个手势,白容顿悟,自腰间摸出一管玉箫:“拿去吧。”
张典兜着那玉箫笑得春光灿烂:“容少主果然是个聪明人,日后只要是您的吩咐,小的一定都给您办得妥妥贴贴。”
白容笑了笑,没有再理会他。
天色渐黑,白涟一行人寻得一间客栈下榻。
织云醒转时,就看见脸色苍白的白容安静地坐在榻上,头发披散,只着一袭白袍,嬴嬴弱弱。
“给我端碗水过来。”
织云赶紧满了一碗水端过去,却见白容捏碎一粒赤红药丸和水咽下,渐渐脸上才恢复血色。
“容少主,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织云小心翼翼道。
白容摇头,只道:“无妨,多年老毛病罢了。”顿了顿,“你退下,我要好生歇息。”
织云诺声退下,轻轻地带上了门。
白容垂下眼帘,一缕血色终究抑制不住自嘴角流下,触目惊心的红。
他撩起宽大衣袂,修长有力的胳膊上,一朵菱花血红似火,慢慢地往心脏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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