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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爱用清柔的眼神看着我。一边低沉地叫道。小孩。小孩。
耳边是一阵炭笔扫过的沙沙声。或沉长的静寂。
白色的水雾凝结在窗前。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每天早晨他煮好温热的西米露,用吸管插好递给我。我瞥见他细长苍白的手指上有层薄薄的茧,清晰的纹路在上面纵横交错。
两旁的尖尖的松树挂有白霜。冬天快要到了。
我呵着红通的手跟在他的自行车后面。我看着地面被我们割裂成一条条破碎的痕迹。
他回过头来看到我微红的眼睛。
很顺理成章地他那长长的灰蓝色围巾落在我的脖子上。鼻翼下我闻到淡淡的水墨味道。
他说。小孩。来。
我跳上自行车的前横杆上。缩了缩鼻子。嗯。
他的风衣把我的大半块脸都遮住了。风迅速地划过。
我匆匆地踏着铃声出来。
他轻轻用指甲敲打着洁白的瓷砖。很好听。是什么曲子呢?
他依旧把我的头扣进大半个风衣里面。有淡淡烟草味道。
好暖和。好想睡一觉。
他说。小孩。小孩。我没理他。
我看见他的黑色毛衣起了小小的毛球。呼吸一过,便会轻轻地颤动。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梦中。依然有寒冷的北风吹过。却悄无声息地。听不见自己大喊的声音。
他在圣诞节那天送给我一幅画。用硬硬的牛皮纸封着。
他说。小孩,这是你16岁的礼物。
我看见你的指尖一片墨黑。是素描吗。
他说。小孩,你要快快长大啊。
我连吞带咽地吃着他的姜糖西米露。突然抬起头望他,那温柔的眼睛里一片悲伤。
新年早晨六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我偷偷起床穿上厚厚的袜子,敲打他的窗户。说。哥。我要听三只小猪的故事。
他温柔地笑了。好啊。
我从阳台翻过去。还有自己的枕头。
新年的第一天里我以不寂寞的姿态睡过。
他静静地靠在画架前。轻轻地说。小孩。小孩。小孩……
这次。我在梦里。依然。听不到。
因为感冒了,我们双双挂了病号。
在充满了消毒药水味的病房里,到处是刺眼的白色。就像那天地上那么白的霜雪。我胀疼了眼睛。
他说。睡觉时要盖好被子。小孩。
我撇了撇嘴。
他扯过我的眼罩。说。好好睡觉。小孩。
我没有反抗。也许是打点滴的药物起了作用。一点点昏沉过去。
大年初三。
我早上睁眼便望到外面满天飞舞的红色。鞭炮声此起彼落。
他静静地趴睡在桌边。烫热的姜糖西米露在煤球炉上翻滚着。有大大小小的气泡与浓浓的白雾。
我轻轻拽着棉拖鞋拿过他的画架。哈哈,还没醒。
学着他细细削了根炭笔。在白纸上画出浅浅的轮廓。我试着把他睡觉时还微微颤抖着的睫毛画进去。可怎么下笔都不准。
还有鼻子。嘴唇。
明明那么熟悉。却那么的遥远。
我跑了过去抱他。
他惊醒望了望我。隔着白雾。还有好闻的姜糖味。
晚上时他坐在床边。
用那么清柔的眼神望着我。用大大的手掌抚上我的额头。
哥。我低沉地叫他。声音细微得风吹就散。
替我画一幅水墨吧。哥。
临上火车手时我戴着他的围巾。呵着热气使劲地流泪。
天空有淡淡的白雪落下。
我隔着玻璃朝他挥手。
黑暗中。他站在自行车旁,一如既往地用清柔的眼神望着。望着。
那个梦里。哥的眼神那么悲伤。
那个男人的眼底有淡淡的血丝。
他对我说以后就住这儿了。便把我仍在灰色水泥味道的房间,肩膀一耸一耸地走了。
我在这间房间里试图寻找熟悉的味道。他的房间那么的小,百叶窗打开后阳光才可以勉强地进来。我轻轻把行李箱推进床底,埋头倒在新铺好的床单上。灰色的腐败气味。便立刻翻身起来,打开房间里唯一的陈旧的木柜。
我闻到淡淡的水墨味道。
那晚那个男人看见堆在墙角的新被单,愤怒得高高扬他的手掌,眼睛红得似乎堆满血腥。许久之后他终究没有落下。
我抬起头。对面那幅照片里的女人眼神清柔。
之后我静静躺在咯吱咯吱的木床中。想象着他睡觉时的姿势一定很不好吧。那晚的梦中。周围一片漆黑,悄无声息的。雪缓缓融散,在地面上,像流不下来的眼泪。
突然很想听到。低沉的声音。
小孩。小孩。小孩……
第二天我悄悄的起床。路过客厅时发现桌面的两枚硬币。我轻轻拿起,温润在掌心。
南方的城市原来也是爬满了水的伤痕。那些腐朽的青石板,长满了绒绒的青苔。我沿着那条歪歪斜斜落满红色小果的巷弄走出,鞋面被浸染红色汁液。洁白的裙角也濡湿了透明。
突然一双大手把我的书包从背后提起。一双清亮的眼睛跃然而过。琥珀样的深色,眼底有淡淡的雾气。似乎,似乎似曾相识。
"嘿。小孩。”我没理他。踮起脚尖才拿回书包便风似地跑开。积水在身后 成一片朦胧。
新学校比原来的更小。但是学费昂贵。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教导主任身后。教学楼外刚好有一群灰色的信天翁飞过。喧嚣的教室,还有陌生的面孔。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迷路的孩子。
又是一个清亮的眼神跃然而过。
教导主任的脸顿时青红了一片。望了望整个教室也没好开口。我便偷偷地走回座位。看见哪个清亮的眼神半眯着,唇角渗出笑意。啊。是你啊。
放学后他推着大大的自行车站在校门口。看到我问。小孩。顺道啊。
我停下踌躇的脚步折回去问他。哪个,这附近有电话亭吗?
他怔了怔,随即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这里没有电话亭。
我也一怔,黯然,挥挥手,道,谢谢……
硬币在我的掌心咯得生疼。
那个男人很少回来。我便可以安心地趴在床头写信。邮票和信封都是淡淡的白色,有一种月光白的味道。我在上面仔细嗅了嗅,开心地笑了。但随即便很恐惧。
哥,我踌躇着,最终还是只写了几个字。
想你。还有甜甜的姜糖西米露。
我相信了。幸福是糖,甜到哀伤。
六岁的时候。坐自行车的前横杆去看焰火表演。好喜欢那漫天璀璨的光焰,主题公园的摩天轮在上面沉稳地旋转着。每个格子都装满了幸福。可我不知道,烟花散了,摩天轮停了,幸福便会跑得一干二净。
他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大桶爆米花。白白的,香香的味道。他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看着一道消逝的烟火的痕迹。良久,问我道:小孩。三只小猪在一起了,为什么还会感到孤单呢?
我想了想。摇头说不知道。那你呢?
他的眼神又那么的清柔。面孔依然朝着焰火消逝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啊。小孩。
很久很久以后。天上的焰火散尽。远处公园的灯光也陆续暗下。我记得那时我便那么一直,一直地望着。望到脖子酸疼。
回到家时一片狼藉。
他轻轻抱起我道房间,拣去地上一切锋利和笨重的东西。我朦胧醒起,看见他轻轻靠在枕头边睡着,坐在哪里以那么僵硬的姿势,仿佛扣在弦上的快箭。
我蹑脚爬起趴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小小声地说。哥,长大后我要保护你一辈子。
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醒来,那晚,我的枕边濡湿如雨。
一个月后我收到他的来信。
淡白色的信封上用钢笔写着我的名字。我一遍一遍地抚摸上面早以风干的痕迹。我把信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
那个男人似乎越来越暴躁。
我悄悄透过门缝看到黑暗了一明一暗的火光。地面上的烟蒂如白霜般堆落。他常会狠狠地瞪着我。没有说一个字。
我微笑着看着他。还有看着他身后那张照片上清柔的眼神。
他使劲地把那两枚铠亮的硬币往地上一掷。顿时溅起的红色火花灼伤了空气。我依旧微笑地捡起它们。并回头说了声,谢谢。
哥说,对待敌人要用微笑来对抗他们。
我放学后便匆匆去了邮局,拿了寄来的大大的画和一把精致的小雨伞。用钥匙打开门后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走了。杯子里全是冰冷的茶水。
我反锁上房门拿出信封。一点点抽出薄薄的信纸。啪啦。有照片跌落出来。我拿起一看,是一幅女子的照片。紧抿的嘴唇,琥珀色的眼底有淡淡的雾气。
在信上一如既往的问好。那些细腻的笔画中隐约出水墨的味道。我把每一个字都仔细看去。
打开百叶窗,让温暖的月光洒进。
想了一会儿,在回信中仍写下那几个字。
哥。我很好。
夜里。反复的梦中。很久很久以前的梦中。依然有寒冷的北风吹过。却悄无声息地,我听不见自己大喊的声音。
我想也许是太久没有吃早点了。胃在那么一瞬间撕心裂肺地纠结起来。我痛得捂住肚子蹲在街上,汗水与泪水混合流进了眼睛。哥。哥。哥。我张了张嘴,说不出一个字。
好像感觉风声在耳边飞疾,有扑通扑通的喧嚣的声音。我慢慢地将自己蜷缩成更小更小的一团,紧闭着双眼,什么也想不到。
刺眼的光芒笼罩着,我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醒来时。左手感觉疼痛。
指甲深深嵌入掌纹里面,有淡淡的鲜血渗出。而一抹清柔的眼神一跃而过,继而转为淡淡的欢喜。
我看着头上的转扇一圈圈疲倦地划过,也慢慢地睡着过去。我不害怕。哥。我们永远做生命里保护彼此的人。
我静静地躺在窒息的白色里。看着点滴一滴滴地滑落,经透明的胶管流进我淡蓝色的静脉。
我用力地呼吸着空气中不安分的流动。
只有一点点的消毒药水味道。我的眼睛随即胀痛。
那么的接近。
那么的遥远。
知道我醒来后
知道我醒来后,老医生表情严肃地对我说,胃突然胀痛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幸亏没有胃出血……然后又问,小朋友啊,是不是跟父母闹别扭啊,可千万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一回事啊……
最后还严正“批评”了我一番,还硬塞给我好多的葡萄糖。把握弄得一愣一愣的。
前脚踏出医院才想起。转身大问老医生说,伯伯啊,请问有看到送我进医院的那个人了吗?他现在在哪里啊?你能带我去见见他吗?
老医生也被我问得一愣一愣的。只是说了句,我也不知道啊。好了,快回家把,以后记住听话了。便走开了。
小孩。小孩。我转过头,是一抹清亮的眼神。深色琥珀样的,眼底有淡淡的雾气。
可我有是那么突兀地哭起来。倾金山倒玉柱地哭了。
有人说,当杏花落尽时,世界便一片浅白。
林西纪拍着我的脑袋说没见过一个小孩哭得那么伤心。他那时惊措得双手都向上举了,真像故事力做了坏事的坏蛋。
林西纪看着我时啼时哭,伸手把我拉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哪里的杏花纷纷扬扬,浅浅地融在天空的昼光中。那么透明地颤抖着。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踩过后像很多年前的那场雪霜,会有破碎的痕迹。
林西纪动身爬上一棵杏花树,把大大的手伸给我。我摇了摇头,学着刚才的样子爬上去,坐在枝干盘绕的花海中。
林西纪把一片掉落在掌心的花瓣覆盖在我的眼睛上。顿时。一片清凉。他温柔地叫我闭上眼睛。说,小孩,讲一个故事,好吗?
不待我点头,耳边便是一阵风。有簌簌花瓣碰撞交叠的声音。
从前有三只小猪。它们是妈妈猪,小小猪和爸爸猪。妈妈猪和爸爸猪经常扭打在一起。小小猪经常看到战后的满地狼藉,看那些飞过来的利器刺伤了自己的皮肤,疼痛迅速蔓延开去,直至心脏……
我的呼吸有写沉重,他继续淡淡地讲。
小小猪开始学会了微笑。他的眼神清亮。
直至爸爸猪和妈妈猪分开的那一天,小小猪倔强地选择了留在原地。它想了好久,好久。久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明明在一起的人,为什么还会感到寂寞呢?
我猛然睁开眼睛,任花瓣濡湿了泪水。
那天林西纪原来是逃课来找我的。我看见林西纪耷拉着脑袋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却一边还向我偷偷了眼睛。我噙着眼泪站在昏暗的街灯下,听着教导主任粗大的嗓音一声声地回荡。
淡淡的月光混着细细的微雨洒下。空气中有淡淡的水墨味道。
他出来时仍是清亮的眼神。
他拍着我的脑袋心疼地说。小孩。你这个笨蛋。那么晚还不回家。
我只是说,对不起,对不起。
那晚满地的红色小果浸染了白鞋。街道阴暗暗的一片。
他送我回到家。直到我安然睡着。他在一旁那么温柔地看着我,恍惚以前那么多晚上的陪伴的。一下下的。像哥哥般。
哥。我的眼底又胀痛起来。手指苍白。
为什么在一起了,还会感到孤单呢?
梦境里。第一次的。一片黑暗。
我依旧微笑地走出那扇沉重的大门。雨水濡湿了洁白的裙角。我打起精致的小雨伞,看那些透明的雨水顺着伞缘滑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浸满了清香。
林西纪站在巷弄里,翻墙越过,递给我温热的小米粥。他的眼底里氤氲着淡淡的水汽。他的眼神那么的清澈。
在滴答滴答的水声中。像哥哥一样。有淡淡的水墨气息。
学校的上空依旧盘旋着一群群潮湿的飞鸟。在突兀的天空铁样地掠过。
那个男人又回来了。他的眼底有更多的疲倦和疯狂。他碰地撞开门,狠狠地使劲地瞪我。我瞥见他身后照片里女人的眼神更加的清柔。
第二次的,他对我吐出一句话。滚。
我微笑地从他身边疾驰而过。
暮色中,我看见自己光着脚。周围雾一点点也浓郁起来。我想了想,还是偷偷地从后门绕了回来。爬上高高滑滑的围墙。四周那么的寂静。就在快翻过墙头时我听见一声惊讶的声音。
小孩……
我手指一松,抓不住松滑的墙壁,就那么直直地摔下来。真的。我以前真不知这堵墙有那么的高。高得让我清晰地记住了每一丝掠过的风声。
脚踝处传来丝丝的疼痛。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见林西纪跑来慌张失措的影子。
他敲着我的脑袋责怪说,小孩,干嘛要爬人家墙壁呢?又淡淡心疼地问,让我看看,摔伤了没?
我指了指脚说。断了。
他的脸霎时变得苍白。眼睛猛然抬起。
我又说。骗你的。
他瞧了瞧我光洁的脚丫上的一大片红肿,背过身子来。淡淡的听不出语气说。上来吧。小孩。
在林西纪结实的背上,听林西纪用尽全力地唱着一首很悲伤的歌。
我忍住不掉下眼泪。
林西纪轻轻地给脚上红肿的地方涂上浓浓的药水。扎上绷带。
他的家很大。大得可以让寂寞随处蔓伸开来。
我看着他清亮的眼睛。
林西纪。我第一次绝望地叫出他的名字。
五月二日凌晨二点五十七分。
我望着候车室巨大的电子时钟。看着火车的门缝一点点地缩小。
北方的天空里已经看不见有雪融化的痕迹。
阴暗的巷弄里仍旧堆积着小孩放完鞭炮的红纸。我轻轻地望着,仿佛就在昨日,它们刚刚绽放。
我欢快地跑着。
没有理会骨头里裂开似的呻吟。
诺言。我们之间的诺言。
他爱用清柔的眼神看着我。一边低沉地叫到。小孩。小孩。
耳边是一阵炭笔扫过的沙沙声。或沉长的静寂。
白色的水雾凝聚在窗前。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我瞥见他苍白的手指迅速地在纸上划过。指尖乌黑。一如温柔的翔跃。白白的衬衣起着小小的绒球。
我用指甲敲打着光洁的玻璃。
他惊讶地抬头,我微笑地看见他微微颤抖的睫毛铺满阳光。
他问我,去北海吗?小孩。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从阳台翻过去,用力地嗅着空气中淡淡的西米露味道。他无奈地蹲下身子。要快点长大啊。小孩。小孩。
吃完晚饭后我趴在他的被窝里懒洋洋的不想动。听着MP3里王菲慵懒的声音。
哥。北海会有雪吗。我哼着问。
他走过来轻轻捏了捏我的脸庞,轻轻一笑,道,小孩说的当然有了。
我看着他削瘦的脸颊,心疼他那么卖力地画画。我探过身子迅速地在他左眼吻了一下,说,晚安。
灯在我的头顶熄灭。
我张开噙满泪水的眼睛。
第一次见到海。
那么大的一片蔚蓝,仿佛是天空投射下来的影子。
我待车还没停稳便想冲下车去,他一把拉住我的衣领,砰砰砰地在头顶敲了三下,道,淘气。
可怜兮兮地望了他一眼,车后闪过一大片耀眼的阳光。我的眼睛又亮起来了,便像螃蟹一样夹着他下车。
带有微热的风吹过,无数的百合此起彼落。
他淡淡地走在我身后。我不时转过头看他的眼睛,似乎融进了海水般的澄澈与透明。金芒般的纤尘飞扬起。
哼起林西纪那天的歌。
小孩。他揽过我。
大大的衣领顺风拍打着我冰凉的脸颊。我把眼睛深深埋进里面许久。他的颈脖间有好闻的肥皂的清香。
我喜欢你。
风无力地吹散喉颈间的语言。
他背起脚踝红肿得厉害的我。一步步沉稳地走着。他哼起林西纪那天的歌。亦是我最喜欢的歌。我清晰地听见有力的心跳,并在我的耳边回响。
太阳高高的照起。却不耀眼。
他爱用清柔的眼神看着我。一边低沉地叫到。小孩。小孩。
风衣罩过脸颊。我闻到淡淡的水墨味道。
他说。小孩。你要快快长大啊。
自行车旁,他的眼神那么的悲伤。
灰色的月光下,那个男人身后照片里女人的清柔的眼神。
被濡湿得透明的裙角。睡梦中那么的寂静,听不见自己大喊的声音。
刺眼的白色墙壁,漫天的杏花。
明明在一起的人们,为什么还会感到寂寞呢?
我无意识地拭过眼角的潮湿。
那个答案。
那么接近。近乎咫尺。
你我。也许。
都曾接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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