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不敌桃花红

　　他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又是忍不住脸颊滚烫，如热油浇过，令得他控制不住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只见上面写着“月红陪护心得”：
　　——女子来月红，腹有隐痛，心绪烦躁，做夫君的需温柔以对，体贴呵护，哄她开心，使之愉悦。
　　——月红期间，忌寒忌冷，切勿接触寒凉之物，勿以冷水洗漱沐浴，以免寒气入体，引起郁结，影响月红排放。
　　——饮食以温热暖血为佳，促进体内气血活畅。勿食酸物，否则月红绝塞，于体有害。
　　——月红来后，女子可成婚，可同房，可孕子。
　　最后还有大大的几个字：“祝掌座子孙绵长，福泽无疆！”
　　龙湛于夜风中彻底凌乱了。
　　——夫、夫君？这都什么鬼？！她好像误会了……

　　龙湛在门口踌躇良久，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后还是把那张纸塞到了怀里推门而入。
　　“阿灵，你感觉如何了？”
　　“只是腹中有些痛。”看见他眸有忧色，洛灵又道，“不过也不是很痛，就是一点点隐隐的痛。凌师伯都跟我说了，说这是作为女人的一个正常现象，安安心心待个几日，就会好的。”
　　龙湛尴尬得点头。
　　“凌师伯说我以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叫作什么月红。师尊，我刚才也忘了问凌师伯，你们男的也来月红么？”
　　龙湛：“……！你与为师睡了这么久，几时看见过为师来月红？”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脸上是更加的发烫了。

　　“哦。”洛灵想想也是，确实没见过师尊来月红的，“这么说月红只是女的才会来的，怎么这么麻烦！好端端的，排血做什么？这不有病么？师尊我真的想不明白，好端端的又没受伤，为什么每月就要按时放血？你说我们女的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师尊你这么厉害，有没有什么好法子，给改善一番？”
　　龙湛发窘至极：“你、顺其自然便好……”
　　见她张嘴还想说什么，一指点住她嘴唇：“先别说这么多，好生歇着。”
　　洛灵乖巧地眨了眨眼，纵使满腹疑问，也没再继续问了。

　　龙湛目光往下一瞥，见她裤子上实在触目惊心，乃转身出去，取了一盆温水进来，又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她穿的干净裤子，放在床边。
　　“你且洗一洗吧。”
　　说完他便出去了，带上了房门。
　　靠在门外廊柱上，抬头望月，心底说不清是什么感想。
　　——阿灵长大了……
　　过了片刻，洛灵端着那盆水出来，里头清澈的温水已经变成了红色。
　　“我来吧。”
　　他接过那盆水，拿去倒了。
　　回来时，看见洛灵弯着腰在收拾床铺。他走过去，看见垫席与被褥上也是一片触目惊心。
　　“我来吧。”

　　他将垫席与被褥都卷了起来，抱出去，点了一把火毁尸灭迹。又回来从柜子里翻出新的垫席和被褥铺到床上。想了想，又在她睡的位置铺上厚厚的绒布。如此，妥当后，让洛灵躺回去歇着，给她盖了被褥。
　　他自个儿也到屏风后换了裤子，回到床上躺下。
　　洛灵习惯性地想拉他的手臂当枕头，被他下意识地躲开了。
　　洛灵微愣，但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自己来月红，而师尊又爱安静，乃老老实实躺在里侧，不久后沉沉睡去。
　　龙湛盯着账顶，久久无眠。心底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受，一派纠结。
　　——阿灵长大了……该分房睡了……
　　九月十二这一日，他的阿灵长大了。

　　第二日，锦兰送来了月红期间专用的物品，并教了一番洛灵如何使用。
　　洛灵来月红期间，龙湛没让她去弄吃食，亲自下了厨，按照凌香递给他的那张上所说，给她做些温热暖血的吃食。
　　所幸先前做年夜饭时，他跟着洛灵略略学过，此时倒也还勉强能做得来。实在有弄不会的，干脆以丹药或灵茶替代。
　　洛灵这次月红整整来了七日，第八日总算干净了。
　　第八日晚上，她高兴地往龙湛靠过去，以为能如以往一般，枕着他的手臂窝在他的怀里睡觉了。
　　岂知师尊还是躲着她，不让她触碰。

　　洛灵不免有些发怔：“师尊，你怎么……”
　　龙湛觉得有必要好好和她谈一谈了。
　　“阿灵，你如今也长大了……”
　　洛灵听着他的语态不似以往，睁着大眼眸安静地等他说下去。
　　“……你长大了，就不方便与为师睡一块了。我与你是师徒，师徒如父女，没有哪个女儿长大了仍与父亲一直睡的道理，你明白吗？”
　　洛灵的双眸逐渐潮湿了，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是要赶自己走了。
　　“可是，师尊……”
　　龙湛的语气不容拒绝：“明日起，便分房睡吧。你是继续睡这间房，还是想另睡一间房？”
　　洛灵的声音酸涩，带了哭腔：“师尊，一定得分房睡吗？”
　　“是。”
　　洛灵眼泪淌落，久久无声，良久才道：“我如果继续睡这间房，师尊睡哪里？”
　　龙湛：“我另寻一间。”
　　洛灵鼻头一抽：“那还是我另寻一间吧。”
　　她说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嗡声嘟囔了一句：“长大了一点也不好。”
　　龙湛心底叹了一口气。
　　听着洛灵在隐忍抽泣，伸出手想抱抱她，还是忍住了。

　　第二日，洛灵大约心里带着气，寻了天剑阁后院一间隔得很远的房搬过去。
　　那是一间寻常不用的空房，各项东西都要置办。
　　龙湛召了宋原过来，让他把房里的床榻桌柜等用具添置齐全，还加了一句：“一应物品，用最好的。”
　　“是是是。”
　　宋原答应着告退了。
　　他有些发愣。
　　——两个人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分房了？闹嘴了？睡了这么久，现在才分房，龙掌座这是几个意思？
　　至于洛灵来月红引起龙湛心境变化一事，他自是不知晓，凌香也没脑子犯抽到处宣扬这事。
　　宋原速度很快，当天就置办妥当。

　　是夜，洛灵便到新房间去睡了，带着小白和小青两只一起陪睡。
　　因小白和小青两只都是母的，龙湛也便由着她了。
　　洛灵躺在这张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得很难过，嘤嘤嘤哭泣。小白和小青两只也受到感染，陪着一起失眠。
　　王剑与她结契，对于她的心境变化多少有点感知，因而也偷偷跑回来看看。
　　得知事情经过后，王剑发出感慨：“照我说，你们早该分房了，师徒两个一男一女睡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你都不知道外头别人私底下怎么看待你们两个……”
　　王剑意识到说漏嘴，想收回却来不及了。
　　“小贱，你说什么？外头怎么看我和师尊的？”
　　“算了算了，没什么。反正你们分开睡是好事。”
　　“你快说！你肯定有事忙着我！”

　　王剑支支吾吾，不肯据实以告，被洛灵搬出师尊名头一通威胁，这才据实已告。
　　“我告诉了你，你可别到你师尊面前说去，你要是跟他说了，我估摸着以你师尊的脾气，非得把天灵派给掀了不可……”
　　“好，我不告诉师尊。”
　　“就是，你在别人眼里的形象，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下贱’，天灵派的弟子们，几乎都以你为不耻。”
　　“下贱？不耻？我犯什么事了？”
　　“外头弟子们都说你和你师尊在双修。”
　　“双修？什么双修？我师尊并没有教我修炼呐？”
　　“啊呀，这你都不懂，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就是两个人脱了衣服睡到一起，做些不知羞耻的事。”
　　“什么不知羞耻的事？”
　　“哎呀你别问我……”
　　啪！
　　房门被猛然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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