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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陨
阿绰伤了根本,无法彻底治好,许多年的颠沛流离,云展终于打算带着她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尤其是,阿绰时常会露出寂寥之感,他觉得应该去选一个有人的地方,城池、镇子或山村都行。
城池内多修士来往,他也知道自己做下那等弑师杀妻之事肯定是不见容于修行界的,于是选了一座较为幽远的镇子。
先住了店,让阿绰歇一歇,然后再去选一个安静的所在定居。
但是,他刚带着阿绰到这镇子不久,就有修士发现了他,很快,许多修士都来了。
一场正义修士围杀无耻败类的战斗就此拉开。
虽然云展已经是六重天巅峰的境界,站在了当时修行界的实力最高峰,但围杀者人多,且同为六重天巅峰的高手也来了好几个,六重天中后期的高手也不少,云展完全处于下风,被死死压制。
阿绰被他们捉了去。
在他们看来,引起这一系列祸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阿绰,他们要当着云展的面处死阿绰。
眼看阿绰就要被他们处死,在这危机关头,云展突破了,跨过了那道人类有史以来无法逾越的鸿沟,从六重天巅峰晋入了七重天,开展反杀,救下了阿绰。
之后,无论他带着阿绰走到哪里,不用过多久,都会被修士发现,引来追杀。日子没有宁静。他所杀的修士也越来越多。
而阿绰,她眼里弥漫的哀伤也越来越浓。她看不到希望,觉得整个天地都容不下自己,看到师尊越陷越深,手上染的血越来越厚,她也觉得,这一切的错都在于自己。于一日,她选择了自刎,解脱自己,解脱师尊。
幸好被云展及时发现。
云展也开始意识到这样永无止境的杀戮生活对阿绰心灵冲击极大,只好带着阿绰遁世,找了个无人之地隐居。
隐居时,两人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
阿绰心中对于师徒□□一事芥蒂极深,无法释怀。云展不强迫她,尊重她的决定,不越雷池一步。只是没没午夜梦回,他怀中空虚,心中虚妄,实在忍不住时,才会悄悄来到阿绰的房间,蜻蜓点水般吻一吻她,偷偷地寻求着一丝丝亲密。
随着时日过去,阿绰眼角开始出现皱纹,而云展依旧年轻只如二十出头。
阿绰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自己老了,更加无颜面对云展,更是把自己内心封锁起来,愁容不展。
云展也是心底焦虑,他已修炼到七重天,可以活几万年,可是阿绰却只能活几十年,阿绰会老,会死,会离开。
想到此,他心里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于是,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给阿绰开辟灵海,教她修炼,助她长寿。
他准备了一番,便开始着手给她开辟灵海。
然而,他无经验借鉴,后天开灵海本也是凶险万分,灵海开辟过程中出了岔子,阿绰死了。
她死的时候,口中凄厉喊叫:“师尊,太疼了!我好疼啊,我受不了了——!”
阿绰死了,云展疯了。
他带着阿绰的尸体,首先回去灭了曾经迫害阿绰的青玄宗,然后再去挨个灭了那些曾经围杀过自己和阿绰的人以及其宗门。
一时间,整个修行界腥风血雨,人心惶惶。
所有人谈云展而色变。
直到有一天,景燃找到他,跟他说了一桩密事,告知他,自己乃龙族化身,龙族是整个妖兽界最长情的一个族类,无法忍受伴侣离去,因此衍生出了一种秘法,能够令死去的龙族伴侣返璞归真,做成一枚龙蛋胚胎,孕育新生。这个方法不知道对人族是否有用,但可一试。
云展当然要试,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也要试。人死魂灭,化为尘土,回归天地,哪怕他能活很久,但再无可能与阿绰相遇。如今有机会令阿绰重生,他哪怕拼尽一切也要一试。
两人选了一处灵气浓郁、夺天地造化之地来做尝试。
按照龙族秘法,是要将刚刚死去的龙族血肉做成一个龙蛋胚胎,将其神魂及时封入龙蛋胚胎内,经过漫长时间孕育,这个龙族就有可能重生,但成功的概率也不足三成。
可如今阿绰死去已久,神魂早已消散,只留下一具被云展以灵力及灵药保存的躯体,完全遵照龙族的秘法是不行的。
两人商量一番,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既然人是从无到有孕育而生,神魂也是随着新生命一起孕育的,那么神魂必然也是从这天地中诞生的,既然都是从无到有的过程,就给阿绰造一个神魂出来。
云展散去一身修为、化开自己的神魂,在景燃帮助下,造了一个秘境,将与阿绰的那些过往铺入秘境之中,营造一个梦幻世界,令阿绰那一世不断轮回上演,企图以记忆为引,在这不断轮回中将阿绰的神魂给造出来。
景燃叹了口气,将两具尸体一起封入了秘境中。
他劝过云展,要造那梦幻世界,只需将记忆割进去,无需他化开自己的神魂融入那秘境中,他丢了性命,就算阿绰孕育出来,他也死了。
但云展说:“如果能重生,我陪她一起,如果不能,也就罢了。我在秘境中陪着她,用我的神魂去牵引她,我想,她终有一日会回来的。她如果回来,我一定会跟着她一起回来,不会让她孑然一人。”
景燃觉得,他既然能够突破修行上限,创下一个千古奇迹,或许也能再创一个吧,于是便由着他了。
梦幻世界以记忆编织而成,所幸阿绰这一生的经历也比较简单,前半生几乎都是在青玄宗度过,只有一小段是外出到了烟州、被景燃捡到的那一回,后半生都是跟着云展了,有关阿绰的记忆靠云展一人的,也大部分都齐全了。
景燃想了想,记忆越全越好,于是将自己与阿绰有关的那段记忆,也割了下来,封入秘境中。
在那记忆割下的一刻,他眼角流了两滴泪:“阿绰,我再也记不得你了。”
那两滴龙泪,一滴裹住了阿绰的尸体,一滴裹住了云展的尸体。
然后,秘境封闭了。
景燃重新化为龙形,冲天而去。
他这次耗损严重,连人形都维持不住。
想要再度修回人形,怕是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他化作人形混到人族这边来,本是想了解人族的修炼之法,寻找突破修炼上限的法门。
虽然妖兽修炼具体夺天独厚的条件和优势,但论修行速度却赶不上人族。妖兽修炼到六重天巅峰境界的很多,但这是因为妖兽数量实在庞大。人族作为一个弱小族群,居然能诞生那么多六重天巅峰强者,说明人族在修炼一途上有独特之处。景燃很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想过人族这边来一探究竟,后来经过他的不断尝试,找到了化为人形的法门,终于混到人族这边来。
不成想出师不利,刚到这边就碰上了阿绰,在那城池废墟中将她解救出来,只一眼,就被牵了心。
龙族是高傲且长情的种族,只会对同族异性动心,一旦认定了谁,那是绝不更换。
景燃作为龙族,对一个人族动了心,这也是龙族自古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而且他心里认定了阿绰,不管阿绰是生是死,不管记不记得阿绰,以后也再没法更换了。
眼下既然看见云展突破了六重天巅峰的限制,晋入七重天,他势必还会再次修成人形到人族这边来。即使他割下了记忆,连同云展也一并不记得了,但神魂深处也有一个本能的驱使,会催促他到人族这边来寻找突破修行上限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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