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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7 章
悬在半空的刀诡异地止住了朝下的力道。
倒不是沈星汉忽然改变主意不想死了，而是周孟极忽然从床上摔了下来。
“骆席，不用中断连接”躺在床上的叶顾白扔掉了手上的针筒，冲着空气大声说道。
就在周孟极盯着沈星汉时，叶顾白强忍着痛用受了伤的左腿撑住身体，朝床头柜去够那只注射筒。
那是白枫原本准备给周孟及取子弹时留下的麻醉剂，没想到反而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这只药效发挥地极快，不过才七八秒，周孟极便陷入了沉睡。
“X”叶顾白咒骂了一声，经过刚才一番动作，她的左膝痛得更加厉害了。
“你过来！”她冲沈星汉喊道。
男人微愕，随即扔了手上的匕首，凑到女人面前。
叶顾白抬手，轻轻赏了沈星汉一个耳光，骂道：“懦夫”
男人也不恼，只是随和地笑笑，他将女人从床上扶了起来，又去看她受伤的右手。
“没事”叶顾白抽回手，“那家伙和你一样，也是个不中用的，只会捅自己”
她说着瞄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周孟极，他脸朝下，伸出的左手上赫然两个血淋淋的窟窿。
“嗤”叶顾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接着又斜眼去睨沈星汉，她无比认真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算了，这些一会再说，你先去拿两块夹板，还有再把傅以璇叫来，赶紧帮我把这条疯狗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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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璇是和白枫一块来的，这两人拿着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将周孟极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
“还有麻药吗，再给他补点”
“麻药用多了，他可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傅以璇好笑地说，她颇有兴趣地看着叶顾白，不过才短短几个小时，这人不但没了先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反而倒指挥起她这东道主来了。
“那捆得牢一些，千万别给他松开了，这家伙现在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叶顾白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因为腿上有伤，她恨不得现在就下床给周孟极一脚。
“你先给她上药吧”傅以璇吩咐白枫。
白枫并未和叶顾白相处过，自然是不知道她的两幅面孔，见叶顾白腿上血迹斑斑，便不疑有它地处理起伤口来，先前搁在床头柜上的清理工具正好派上了用场，她取了剪刀剪开膝盖处的布料，随即那快断裂的骨头就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膝盖上有一道五公分左右的创口，被折断的髌骨一大截露在皮肤外，断裂的肌肉同韧带松松垮垮地挂在骨茬上，那凄惨的模样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白枫不由得“嘶”了一声，“这伤怎么弄得？”
“狗咬的”
傅以璇失笑，将捆住的周孟极架上轮椅车，叶顾白这才发现这女人力气不小。傅以璇个子和闻玥差不多高，大约也有个一米七十五的样子，但她肩宽腰细，体型欣长，露出的四肢明显要比闻玥结实太多了，这倒不是傅以璇生得高大，而是这片森林里赐予她的馈赠，在一次次铤而走险你死我亡的搏斗中获得的力量。
铁链撞击在轮椅车上的金属把手，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叶顾白问，“你要把他关在哪里？”
“这里别的不多，牢房可有的是”
叶顾白挑眉，“最好是个透明玻璃笼，方便我随时去看他”
“沈星汉，过来帮我按住她的腿”
白枫熟稔的态度让叶顾白有些讶异，但她强忍住询问的冲动，而是仔细端倪着沈星汉。
沈星汉忽然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一场意外，甚至他还极有可能认识傅以璇一群人。
男人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他弯腰，俊朗的侧脸上还带着血手印，他小心托住她受伤的腿，又往膝盖下垫了一只软枕，像捧着稀世珍宝似的将她的腿搁在枕头上。
他转头，眼眸里带着温柔心疼的光，又问：“弄疼你了吗？”
叶顾白摇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里的工具处理不了大面积的创口，我只能简易地将伤口里的碎骨片和血块冲洗掉，再把骨折处对齐，至于断骨处是否能对齐长好只能看你的运气了。”
沈星汉颇为担忧地说：“那会影响她正常走路吗？”
“运气不好的话也许会变成跛子”
白枫的话让几人都陷入沉默了，尤其是沈星汉，这个俊朗的男人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愧疚感，好像让叶顾白变成瘸子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我说的只是最坏的结果”白枫说着打开柜门，用针筒取了些麻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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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叶顾白的伤口处理完之后，白枫便带着医药箱离开了，屋内一时只剩下沈星汉和她。
“现在能和我说说你和周孟及之间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和叶顾白同样好奇的还有围坐在电子屏前的男男女女们，几个早就交接完工作的晚班技术人员至今都不肯下班，就是为了等待一个真相。
他们实在是太好奇沈星汉和周孟及间的关系了。
“你刚做完手术，还是先休息吧，其他事等你醒来再说”
“不，我不困”
叶顾白拒绝，她抬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坐在她床边的男人，“你为什么会在这？”
沈星汉从水壶里倒了杯水，氤氲水汽爬满了杯壁，接着又从柜子里取了两片消炎药。
“先吃药吧。”
叶顾白摊开手掌，两片一模一样的纯白色药丸落在她手心里，她忽然问道：“你们是双重人格？”
沈星汉失笑，他长得斯文端正，一笑起来眼里更是盛满了柔情，他摇了摇头，否决了叶顾白的猜测，“不，正确地说，我是三年前的周孟极”
他非常了解叶顾白的性格，若自己不一五一十地和她解释清楚，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索性沿着床边坐了下来，铁床因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沈星汉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带到周孟极身上。
“三年前那场事故，你应该听说了吧”
叶顾白点头，周元珊曾在实验室里提及过她弟弟的过去，也正是那场事故造成了周孟极不愿醒来、且性格越来越偏执的主要原因。
“自那以后，我便将三年前的自己做了一个分割，三年前的我一直沉睡在记忆最深处，也就是周孟极提到过的沼泽，而他便一直背负着那段过去独自前行，绝对的自由和随心所欲的精神世界让他越来越自信，他甚至认为现实世界对他人格的塑造是个错误，过去的经历总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自认为理性的判断，所以他剥离了正义、同情心、责任感、亲情、兴趣爱好等等...”
“他变得越来越像一台承载理想的筑梦机，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促进他实现乌托邦。”
“而被他摒弃的人性也潜移默化地回到我身边，这也促使了我醒了过来。”
叶顾白越听越糊涂，她比了个停止的符号，说：“等等，所以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周孟极？”
沈星汉笑笑，“我就是他，他也就是我，过去的经历塑造了我，而现在以及未来的每一秒都会成就了他，我和他本就是一体，从现实中醒来后，”
他点了点自己的头，“不同的经历互相融合，我们成为了彼此，也将成为一个不矛盾的崭新的我。”
女人有一瞬间似乎明白了沈星汉的意思，但很快，那抹奇迹般的共通感稍纵即逝。
“这么说，你也是希望回到现实世界的？”
“不”出人意外的是，沈星汉摇头了，“我们本就是一体，在我苏醒后的这几年里，他的意志始终影响着我。”他顿了顿，又答道：“这使得我对人性绝望，人类贪婪、残忍、冷漠、崇尚暴力，尤其是在我得知那段过去后”
“我甚至萌生了和他一样的想法，也许在这座精神世界里中，才能创建只有和平的乌托邦”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
按照周孟极的说法，只要沈星汉永眠于沼泽，那精神世界便会永远存在，就算醒来并非他所愿，大不了继续沉睡便是了，甚至他还可以杀了自己，实现周孟极追求的乌托邦。
沈星汉停了数秒，他认真地看着叶顾白，眼里闪过悲凉的神色，随后那抹愁绪又被越来越明亮的阳光覆住了。
他长舒了口气，似是绝望似是解脱，“他说的乌托邦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所谓的乌托邦便是摧毁掉广袤的土地，将人类聚集在避难所内，他赋予所长绝对的自由，由他们控制住人类增加不休的欲望。他们住在同样的宿舍，被分配定量的食物，努力工作再用生存点换购的娱乐活动”
“他以为他实现了没有暴力、欲望、战争、人人平等的世界。”
“我也曾这么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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