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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被撕裂的结界像一块被丢在地上的破布，藤蔓样的绿色粘液迅速消散，只留下一丝丝腥甜的气味，这味道很特殊，闻着像一只摆放了很久的烂苹果，发酵的甜味混着水汽幽幽地往人鼻孔里钻。
没过多久，这味道就被雨水冲散，混着地上蜿蜒的血液一道滚落进了下水道。
满天大雨中，周孟极的手臂发出一阵诡异的声响，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血肉在皮肤下搅动，在这粘稠又沉闷的“咯吱”声中，他的右臂暴涨数寸，一层又一层黑色的筋肉交叠，直至他整支右臂变成一只锋利的肉爪，那肉爪看着约两米长左右，成年人腰一般粗，末端闪着金属的光泽。
雨水落在那根黑红色的肉爪上，接着化作蒸腾的水汽四散。
周孟极变得更强了。
怪物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它们这种怪物又叫做篾鬼，平时喜欢杀掉人之后夺取他们的皮囊，然后伪装成或英俊，或美丽的人类捕食。
可现在随着社会科技越来越发达，到处都有摄像头的城市让它们这一族不得不加快更新皮囊的速度，而遇见这个少年时，躲在学校的它正好想换一张新人皮。
而当这张英俊的皮囊迎面而来时，它高兴地快发疯了，它迫不及待地要穿上这张皮痛痛快快地吃一顿饱饭。
然而这少年竟然被捏碎了心脏都没有死，那人类少年执着的欲望竟然让他自己也变成怪物。
这种概率真的太低了，怪物叹了口气，简直比中头彩还低，它一只篾鬼竟然附身在一只怪物身上，而怪物一天不死，它一天只无法寄生于新的皮囊。
这也是它选择在这里用餐的原因，老旧的街道里没有摄像头，它可以尽情享用它的晚餐。
只是当女孩的手机响起来时，它忽然发现电话那头拨来的人竟然是少年最爱的女人。
他要报复，怪物想，为了一雪前耻，它要杀了少年最爱的人。
但它现在后悔了，面前的少年眼里闪着杀戮的血光。
他是想杀了自己！
快逃！
察觉到少年杀气的篾鬼想跳上屋檐逃跑，然而那只黑色肉爪速度比它更快！
它死死地钳住了篾鬼的脖子，轻轻松松地把这只身高结接近三米的怪物举了起来。
“嗬…嗬…嗬”
滚烫的肉爪将它的触须悉数烫断，它淡青色的皮肤在高温下化成一堆血水。
好痛！
怪物挣扎着想逃，它用身侧锋利的节肢疯狂地攻击周孟极的巨爪，然后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它锋利的节肢甚至都没在少年的巨爪上留下一丝划痕！
空气中满是金属碰撞传来的铮鸣声，又过了一会，那篾鬼身上的皮肉全部化作血水，只空余一副雪白的骨架。
那副骨架竟然动了，雪白的骨头密密麻麻地朝上交叠，将心脏的位置严严实实地捂了起来。
心脏就在骨头叠成的堡垒里跳动着，只要心脏不碎，篾鬼总有复原的一天。
周孟极冷笑，他将那副骨架举到自己的面前，篾鬼原本是脸的位置只剩一只惨白色的头骨，赤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怪物只剩两个黑洞的眼睛。
“你说，你要吃了谁？”
“饶…了…我”从那骨堡里传来求饶声。
但这三个字显然没平息周孟极的怒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的一根一根地掰断交叠的骨头。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接一声的断骨声掺杂着怪物的哀嚎回响在小巷中。
从那掰碎的骨头中竟然流出了绿色的血浆，周孟极真是爱极了这温热又粘稠的感觉，享受着猎物痛苦的他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
他冷笑着舔干净溅在嘴边的血浆，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生命在手中消逝的快感让他沉沦，让他迷醉，他甚至不在乎管叶顾白是怎么想他的，或许是害怕，或许是厌恶，或许会哭着大声喊他是怪物，让他离她远一点！
不过这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全都死吧，去死吧！
终于，篾鬼极力保护的东西彻彻底底暴露在他面前，周孟极伸手握住那颗绿色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在他手里搏动。
捏碎它，那就解脱了。
他终于可以和这个恶心的世界告别了。
然而一双冰凉的胳膊却环住了他的腰，身后依然是那奶声奶气的甜腻嗓音，
“周孟极，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他坠落的意识被唤醒了。
“我好害怕”叶顾白说着将脸颊贴在少年的腰上，她滑腻的皮肤透过衬衫带来阵阵凉意，周孟极身体里狂躁的血液顿时平息了下来，交叠的筋肉层层褪去，那双黑色肉爪恢复成正常手臂。
他松开攥住心脏的手，瞬间，怪物化作一道黑雾又钻回了他的身体。
被黑雾贯穿身体的感觉太恶心了，无论多少次都让他觉得肮脏。
“好冷”少女楚楚可怜地哀求着。
周孟极转身，那只捏断骨头的左手轻柔地将叶顾白的头推开，嘴里却说着硬邦邦的话。
“冷就快点回家，”
“可是我吓得站不起来了”女孩小声抱怨，她整个人都趴跪在地上，黑色的校服上吸饱了雨水，一双骨肉均匀的长腿冻得发红，她无奈地拍了拍大腿，“不争气的家伙”
“叫你的司机来”
“我不叫”
“那你要怎样”少年后槽牙发痒，他真想一口咬死这个磨人精。
“我要你背我”叶顾白耍着无赖，“不然我就躺在这里”
叶顾白说着就往地上一躺，打定主意不肯起身。
从刚才周孟极来救他的表现来看，叶顾白非常确定这家伙还是爱着她的，只是暂时被恨意压制住了，她相信只要自己继续死皮赖脸朝着周孟极，总有一天能够捂暖他这块大石头。
而她阻止周孟极杀死怪物也是有原因的，根据原剧情，怪物和周孟极是共享生命的，一旦怪物死了，周孟极也活不了。
对叶顾白来说，无论是私心也好，还是任务也好，她都不希望少年就这样死去。
周孟极认命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忍心把叶顾白一个人扔在这，他躬下身子半蹲在少女面前。
叶顾白小声地欢呼了一下，然后趴在少年的肩膀上，“极极你真好”
“你叫我什么？”
“极极啊”
“极～极～”少女坏心眼的又重复了一遍，两个被拉长的叠字被她咬在嘴里，然后轻轻地吐了出来。
周孟极有力的胳膊架住叶顾白两条修长的大腿，她将身体整个贴服在少年背上，少年滚烫的体温穿过湿透的衬衫将她的身体烘得发热，女孩像只小猫一样发出满足的喟叹
“真暖和。”
周孟极的嘴脸不自觉地稍稍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然后他又冷着声音道，
“再说话就把你扔下去”
叶顾白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反而将整条胳膊更用力地箍住了他的脖子。
出了巷口后，少年回身，一片狼藉的巷子内瞬间燃起了一场青蓝色的大火，火舌卷起，将所有的痕迹燃烧殆尽，残留的骨肉、破碎的结界全部化为黑色灰烬冲刷进下水道。
两人很默契地没有提到怪物的事，这一切发生的事好像随着那场吞噬掉一切的火光消失了。
周孟极把叶顾白背到临近永北街一条十字路口，
“喊你的司机来”
然而少女却忽然说，
“我衣服上全是血，这样回去也太引人怀疑了”
的确，叶顾白的衬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怪物绿色的血液沾在裙子上煞是显眼。
“那你想怎么样”
“去你家”
“不行”
像是早就知道周孟极会拒绝，她又把眼神转移到马路边上一家老旧的宾馆上，坏了一半的霓虹灯招牌无精打采地招揽着深夜里的野鸳鸯。
“那我们去开房？”她歪着头，“你带身份证了吗？”
“……”
“没有应该也没问题”她指着那个坏了一半的招牌，大声地念出了它的名字，“爱情宾馆，我想我们有爱情应该就不需要身份证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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