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流

　　在梦里，我是一个有着妻子和女儿的男人。

　　这是一个和平时看上去并无两样的夜晚，如果非要牵扯些不同的，不过是从北方天空传来的压抑的闷雷声，以及忽然闪现的霹雳。

　　无止境的日常，我等公交车回家。站台上的人很多，因为是双休天，而此处又是闹市区的关系。

　　这条街上的公交车时常脱班，总是要等待很久才来，上车的人又很多。

　　我被迫着挤到了后门前面些。右手抓着上面的杆子，左手垂在下面。

　　我的前面站着几个年轻的女人，拎着那种长发型的购物袋，四角尖锐，搁在身上无比疼痛。

　　那些不可避免的忽如其来的转弯，我摇晃了几步。让前面的女人转头来看我。

　　有个男孩站在我边上，低着头。年纪和我女儿差不多大，车子里面挤满了人，他个子太矮无法拉住拉环，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上。

　　她看了他一眼，男孩撞断了袋子的绳子，同时手臂也被纸袋重重地刮过。

　　女人看了眼男孩手上的印子，不声不响的把袋子往前移了一下，回过头去。

　　在第二个拐弯的时候，男孩忽然撞到了我身上。慌忙之间他拉住了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挣开。

　　然而当车稳了之后，他就自己放开了。

　　后来车子又晃过几次，他也拉过的手，有时候却是我拉住他的。那个时候总觉得他和我女儿差不多大，七八岁的样子，身边却没有一个大人。

　　怪是可怜的。

　　下车时，我看见他仰起脸看了我一眼，怯怯的说了声“谢谢”。

　　这样的梦又做了几次，几乎每一次都会碰见那个小男孩。他在我身边低着头，安静的站那里，车子不稳时，我会拉住他，小小的手蜷在手心里泛着微微的凉意。每当下车的时候他都会低声的说：“谢谢。”

　　后来，这个梦就不再做过了。

　　那年夏天，我买了盆仙人掌，把它放在院子里。某天忽然大雨，我去把它搬进屋子里时候才发现院子的墙角边长了株不知名的小草，我看它在雨中被吹得东摇西摆，就随手拿了个小盆子盖住了它。后来在帮仙人掌浇水时，也会顺手帮它上面洒点水。有一阶段它也曾长得茂密过，但冬天不到就枯萎了。我没有去拔掉，就这样放任它灰黄的枝干倒在墙角，最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仙人掌到现在依旧活着，只是长得歪歪小小的，不待见人的样子，倒像个羞怯的小女儿。其实这和我老是忘记浇水也有关系。

　　至于后院，则很快的又被从新修葺过，至此就再没长过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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