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行的老板姓于

　　“你醋包成精啊，人姑娘就是正常跟吉他老师交流。”于上恩推他，这么解释一句。

　　“这是先让你放松心理防线，”周归璨反驳，“等你们熟悉了就会对你下手。”他这么一说自己就越发有危机意识，“不行，哥是我的，你让她去下辈子排队。”

　　于上恩真觉得这人跟他表白之后，越来越不复之前高冷酷guy形象，这种小孩子要糖吃一般霸道幼稚的话张口就来。“行了别醋了，给她的是工作号，平时都是张老师在管理。”

　　“噢。”周归璨应了一声，头埋在于上恩颈窝处不再出声，于上恩稍微用力推他，“起来，我今天还没按摩。”

　　“好。”答应得倒干脆，可就是不动。

　　“哥什么时候给我当对象？”两人现在情意勾缠，火花不断，相处暧昧却也自然，关系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但总归是没有正式地给予对方名分，搞得周归璨今天说于上恩有对象都是没有底气的。

　　“谁说要给你当对象了？”于上恩故意不正面回答他，又开始逗人。

　　周归璨终于打破伏在他颈窝的一动不动的状态，抬起头张口就咬上说话不积德的人嘴角，于上恩吓了一跳，但好像又觉得自然而然，推拒的动作因顾及他的伤处大打折扣，看起来反而像欲拒还迎。周归璨又咬又亲，动作凶狠，把人的嘴唇每一处都狠狠疼爱了一遍，没等于上恩喘口气，灼热的气息又袭近，凶狠激烈的吻又落下来，“差不多行了啊！”于上恩口齿不清地说着拒绝的话，但没让身上的人收敛半分，反而连话语带唇舌一同被吞入野兽般的口中。

　　于上恩整条舌头简直是被另一条灵活有力的舌头揪着薅着吮吻，周归璨放开他时，他的舌根都被吮麻了，“狗啊你！”于上恩气喘吁吁。

　　周归璨看着于上恩脸红气喘的模样，才有了笑意，“想再来一次。”

　　“滚！”换来怒气十足，气息不足的一声。

　　周归璨又趴上人肩膀处，低低笑了两声，昭示着这人的愉悦。“哥。”

　　“干嘛？”于上恩没好气。

　　“过几天我就放假了。”

　　于上恩一愣，“放假回家吗？”周归璨没直接回答，“哥回家吗？”

　　“估计要回，家里有个叔叔要重修院墙，过两天寒假班放假我就回季城了。”今年过年比较早，寒假班开班已经是腊月十五了，于上琴行的课程计划是年前上十天课放假，年后上三周课。“我也回家。”周归璨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肩头传来。

　　“我还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呢，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你家的情况。”于上恩站着有些累，“搬个椅子坐会儿聊聊？”

　　周归璨沉默几秒，“好。”搬来椅子后，周归璨有些迟疑，“我想抱着你聊，哥能不能坐我腿上？”

　　于上恩：“……”你为什么语气那么自然？仿佛我真的有答应的可能。“想都别想。”于上恩连椅子都不坐了，在沙发上坐下，周归璨也凑过来，坐得离他有隔两个人的距离。然后慢慢变换姿势，在于上恩腿上躺下了。

　　于上恩忍，这人是不是过于黏人了点？

　　“我家在新城下面一个乡镇上。”周归璨开口，新城离建城不算太远，动车一个多小时的距离。

　　“家里有别的兄弟姐妹吗？”于上恩问。

　　“没有，就我自己。”

　　“爸爸妈妈身体都还好吧？”

　　“没，我爸妈都已经不在了。”

　　“……”于上恩完全没想到，他单是知道周归璨从来没提过他家里，没想到家里已经没人了。“抱歉。”

　　“没什么，哥想听吗？”

　　“嗯，你说。”

　　周归璨将自己的身世缓缓道来，周归璨的妈妈是个十里八村都闻名的丽人，模样美气质仙。她读完高中以后还想读一个师范学校，但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经济条件不允许就放弃了，她和班里一个知书达理，风度不凡的男生两情相悦，毕业后他们相约等男生大学上完就结婚。

　　但不幸的是，那个男生去了外地上学不甚染上了传染病，不治身殒。丽人伤心欲绝，但总还要继续她自己的人生，半年后她经人介绍和周归璨的爸爸相识，丽人心中伤心，和周归璨爸爸接触时并没有在意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对她来说除去自己心仪的那个，剩下的所有男人都无可无不可。

　　又过了两个月，他们结婚了，丽人婚后才慢慢发现自己的丈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好逸恶劳，贪玩成性，还虐待妻子，相亲时勉强表现出的人模人样都维持不住了。丽人十分痛苦，无时无刻都想离开这个人，但离婚是不可能的，那个混蛋不可能放过她。她和一个小学同学取得联系，她们约好偷偷跑去南部，她想着在那边找个工作，总能养活自己。但这个时候她绝望地发现她怀了孕，她不得不放弃去南方的计划，准备生下这个孩子。

　　但他的丈夫并不体谅她怀孕辛苦，反而因她借口怀孩子不能跟他同房而积怨颇深。于是他经常去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就更一点儿不顾及有孕在身的妻子，丽人反抗他就打她。有一次差点儿把她的孩子给打掉了，她痛苦得快疯了。在他又一次喝醉回家打她的时候，她拿了把刀刺中他的心脏，那个混蛋动作慢慢僵硬倒在地上，她怕得发抖却一直等血流了满地也没有把人送进医院。后来等她生下孩子她就入狱了，在狱中抑郁致死。

　　周归璨是被奶奶养大的，但小学没上完奶奶又得了痨病去世了。之后他就被家族里的亲戚推来推去，勉强上完高中。好在他自己争气，到了大学他就自己独立了。

　　可以说周归璨的童年及高中之前的学生时代都是灰暗的，直到高一的时候他听到了青团的歌，听到了音乐里给人以新生般的吉他声，支撑他走过那些灰暗无边的岁月。

　　周归璨永远记得，他第一次听到青团乐队的歌时，似乎是长久地蛰伏在黑暗中，已经忘记了星光，忘记了萤火，忘记了日出和霓虹，忘记了一切光亮和温暖，已经因为黑暗中的压抑和痛苦出于自我保护选择了去适应和习惯，就要做一块在黑暗中僵硬至死的石头时，有呼唤缥缈而热烈，悠远而至，倏忽间撕裂长空，击溃那片拘囿自己的牢。

　　沈老师的声音沙哑温暖，但他更为吉他声所吸引，那乐声好像在咏唱觉醒后的欣喜，又像在为生命的崭新而欢腾，仿佛人间所有的灿烂都融在了琴声中。

　　那种那些音乐陪伴了他之后所有的成长时光，他永远感谢青团，感谢那个弹吉他的人。在有了这些音乐陪伴后，时间又一点点证明，弹吉他的人比他的琴声更值得去爱。

　　于上恩听了这段惨兮兮的身世半晌说不出话，心疼地摸着周归璨的头发，“小可怜儿呢怎么是一个，没事儿不难受啊，哥疼你呢。”

　　周归璨听了眼眶发热，翻了个身把脸冲向于上恩的腹部，隔着睡衣亲了亲于上恩的的肚子，声音低低，“我知道。”

　　这晚于上恩是被周归璨依偎着睡的。

　　几天后于上琴行全体师生放寒假，开学在新年正月初六。于上恩回季城过年，走的那天周归璨把人送上高铁。

　　在建城高铁站前，于上恩突然问他，“还有亲戚供你读书没有？没有的话哥供你，你想上到几时都行。”

　　周归璨：“……”他也没那么惨啦，不至于还得让哥哥掏钱读书。“不用哥供，我有钱上学。”他笑了笑，又添了一句，“很快还能养你。”

　　“好好读书吧你！”于上恩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他是当哥的，那如果决定好要和周归璨搭伙过日子，那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对对方好，他有梦就追，想上学就上，不用发愁别的。他想着正好趁这个年，他回去好好捋捋跟周归璨之后的未来。等过完年再见面，他们就在一起，像所有世间的情侣一样，把对方当命定的爱人。

　　“你的胳膊能行吗回去？”于上恩不放心道。“没事，我和吴锦一起回去，吴锦家离我家很近。”

　　“那你自己小心啊，我走了。”于上恩准备进站了，周归璨拉住他，把他扯进怀里，“我想你，哥。”

　　“还没走呢我。”于上恩虚虚回抱住他。

　　“已经开始想了，一直想你。”周归璨不舍地在他肩膀处蹭了蹭脑袋，于上恩心软成一片。“那怎么办？”

　　没法办，相思无可解。“哥早点儿回来。”

　　说这话时周归璨轻轻笑了下，深邃的眼睛深情动人。他的大衣敞着，一阵风过吹得他有两撮儿头发飘动起来，于上恩伸手把他大衣前襟的牛角扣从底下扣到最顶端。

　　“回来给你发消息。”

　　周归璨这两天也放假，宿舍四个人已经走了张邯和陶宇航，下午的时候他把吴锦送走了。他其实从上大学就没再回过老家了，今年也一样不想回去，老家没有任何让他牵挂的人事物，回去想起的净是痛苦的记忆，他打心眼里排斥那个地方。

　　吴锦走的时候还不死心， “要不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你这缺胳膊少腿的实在让人不放心。”

　　“走你的，我一点事没有。”

　　吴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送走吴锦之后他就去拆了石膏，跟于上恩说没事是为了让他有一种心疼牵挂的感觉，跟吴锦说没事就是纯粹为了让他放心赶紧走，他的胳膊早几天就没事了。

　　胳膊被吊了近一个月，出医院的时候周归璨的肘关节都是僵硬的，动一动就有痛感，但功能锻炼不可避免，不然这种僵硬会变成永久性的。

　　他这个假期并不是待在学校无所事事，他最近在着手设计一个晚会的舞台美术，导演是专门找上他来设计，虽然他还没毕业，但很多数媒人都知道他，周归璨设计的舞美向来光影丰富妥帖。放假前他已经用3DMAX做出了晚会整体的三维效果图，之后他就去现场，把一些舞台装置的变换形式的细节跟导演沟通敲定，进行实时的修改和模拟。

　　这天他刚从晚会现场出来，在附近的超市买了吃的准备回去，有个人叫了他一声，他回头一看有些意外，叫他的是萧秦。“萧老师怎么在这儿？”

　　“到年底了，来上个节目挣个压岁钱。你又为什么在这儿？”

　　“我来兼职。”

　　“布场的？”

　　“设计舞美。”

　　萧秦：“……”牛X！不愧是她嗑的CP，攻受都不可能平平无奇。“过年不回家？”萧秦看他提了不少吃的，看样子不像只凑合一两顿的。

　　“对。”

　　萧秦点点头，心想她又有机会来给她的CP推波助澜了。“跟于老板最近还好吧。”周归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很少表现出这种情绪，“很好，上次多谢萧老师了。”

　　萧秦摆摆手，“不用。”这是我作为周于CP粉应该做的。

　　俩人互相说了再见。萧秦等不到回家，在路上就发消息给于上恩，“于老板，您在季城还过得舒坦吗？”

　　“您的小男朋友还孤苦伶仃在建城兼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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