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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五条悟还是进去了。
他比往常都要安静许多，只是跪坐在深雪的旁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到医师诊疗，又不至于触手不可及。
往常总是带着股弧度的眼睛，与天同色的眼眸都随着室内的光线暗淡了些。
像是在外面呆了很久的样子，肩上、头上都落了雪花，正因为室内的温度而一点点融化渗入，化作沁人的冷意。
带着医师过来的是禅院直哉，常做惯场面的他也难得的没有去理会五条悟。
仅仅是看了一眼。
不过身为禅院的他，此刻没有恶言相向，已经是十分圆滑的表现了。
毕竟今天禅院家实在是丢了面子，即便五条悟后来赶了回来，还帮忙在高层面前保下了深雪也是一样。
“太乱来了，”医师是禅院家专门养着治疗深雪的，同时也是咒术师，只是能力不上不下，徘徊在二级的水平。此刻他皱着眉，忍不住说：“深雪大人的身体本来就十分孱弱，怎么能胡乱使用咒力，就算是常年锤炼身体的咒师也承受不住啊。”
禅院直哉皱眉问：“和以往发烧有什么不同吗？”
他对深雪姑姑的身体也算是了解，高烧在她身上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倒不如说哪年不生病了反而很奇怪。
今天还下了大雪，在雪里站了那么久，他以为高烧更多的是因为风寒所致。
父亲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只让他过来看着，自己在外面处理其他事情。
“深雪的身体原本就承载着大量咒力沉积的压力，这次突然解放诅咒，又一次性连续使用多重咒术与术式，身体柔弱的她因为承受不住而高烧和浑身疲惫也是正常的。”
五条悟开口了，“现在需要做的是让她好好休息，后期再慢慢引导咒力的输出，不要再乱来应当就没事了。”
医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从随身的诊疗箱里拿出了针管来，开始抽药：“没有那么简单，深雪大人的身体素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好。……而且，刚刚仔细查探后，发现她体内的咒力一直处于外泄的状态。”
说到这里时，医师眉头紧皱起来。
“但是……”
“深雪姑姑身边的咒力很和缓，并没有外泄的样子。”禅院直哉又仔细看了看躺着的深雪，摇了摇头，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看出来。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
“你可以感知到他人体内咒力的情况？”五条悟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能力，这位医师他之前也见过数面，是一直照顾深雪的人，只是之前一直当他是个普通医生而已。
没想到还有这么特殊的能力。
禅院家不愧为收才之名。
医师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才会被派来服侍深雪大人，”他将手放在深雪的额头探了探，“如果不能阻止咒力的持续输出，深雪大人的烧就退不下来。”
“如果一直退不下来烧……”
余下的话，医师没有说完。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深雪只觉得自己身上开了个口子，有什么东西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无法控制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即便在梦中也挣扎了起来，呼吸伴随着热气一下又一下。
“……”
五条悟凑近了一些，“什么？要喝水吗？”
“哥…”
这回他听清了。
听清楚但却更疑惑了。
哥？
哪个哥哥？禅院直毘人？
深雪的哥哥其实不少，但是关系亲厚的应该只有两位，也就是禅院直毘人与禅院扇。可无论是这两位中的哪一个，都不曾听她叫过一声哥哥。大多时候都是名字加兄长的敬称，深雪性格也不像是私下与平时会分开称呼的样子。
禅院直哉问：“深雪姑姑说了什么？”
“…她在叫哥哥。你知道是在叫哪一位吗？”五条悟伸手又换了条毛巾，手上轻轻的抚了一下深雪的脸侧，将她被汗湿的鬓角拨开。
全是虚汗，高热很难受吧。
安倍晴明一皱眉，“应该是在叫……”
听到这句话，禅院直哉瞬间冷汗就从背后淌了下来，几乎是失礼的抢过了话头。
“深雪姑姑应该是在叫曾经在小时候照顾过她的那一位，早些年与家里闹了些不愉快，现在已经失踪多年了。因此禅院家也几乎没有人再提起他，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被打断的安倍晴明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禅院直哉。
真难得啊…是无意、还是不能在五条悟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失踪多年……
五条悟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伏黑甚尔，为了收养惠他有查过相关的资料，知道他早年是如何脱离的禅院家。
不过伏黑甚尔算起来是和禅院直哉一个辈分，要叫深雪姑姑才对。
不可能是哥哥。
他未免想的也太多了。
禅院直哉见五条悟没有怀疑，第一次庆幸起了甚尔曾经的劣举。
如果五条悟知道这件事，胡乱说些什么就不好了。
毕竟现在的深雪姑姑已经解除了诅咒，还拥有如此多实力强劲的式神……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与其关心这个，还是先想想要怎么治疗深雪姑姑吧。”禅院直哉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的确，现在深雪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安倍晴明暂且放下了对禅院直哉的好奇，转而看向了深雪。
他想了想，“之前并没有这种情况产生吧？是跟诅咒有关系吗？”
神将们在不主动提取主人的咒力时，都是使用自己本身的灵力而站在这里的，所以也与他们无关。
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诅咒。
“五条君也解除了诅咒吧，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禅院直哉看向了五条悟。
在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五条悟身上，毕竟同被诅咒所困扰，但他却好像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除了咒力的运转变正常了，其他并没有……”五条悟的话语忽然一顿。
……不，有哪里不一样了。
禅院直哉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有时候真是羡慕五条君呢，诅咒对你来说仿佛从来都不是困扰一样。”
“……”五条悟没有理会禅院直哉这句话，直接看向了医师，“你可以感知他人体内的咒力情况？要怎么做？”
“……用我的术式就可以。”医师意识到了什么，“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他站起身绕过睡在中间的深雪，跪坐到五条悟的面前，“失礼了。”在等到五条悟的点头后，他伸手按在了这位最强咒术师的额头。
展开术式。
半响，他收回手。
“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在咒术师身上见到这样的咒力循环，就好像是普通人一样。”
在凝聚的一瞬间就溃散出了体内，别说是发生在五条悟身上了，哪怕是最下级的咒术师身上也是极为可笑的事情。
五条悟看着深雪说：“同时查看我和深雪的咒力流动，做得到吗？”
他大概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医师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我明白了，请让我再试一次。”
禅院直哉搞不清楚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皱起了眉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倍晴明的手扇不知什么时候又跑了出来。
“稍安勿躁，直哉君。等医师的结果吧，着急也没有用的。”他刚刚也用灵力试着查探了一下，但只能感觉到深雪的力量在不断地大量流失，却根本看不出来是往哪去了。
现在也只能将希望寄予这位拥有特殊才能的医师了。
“我听说您平日里24小时不停歇的运转着无下限，并且同时运用反转术式修复大脑的事情。请问这是真的吗？”医师谨慎的询问。
这一情报，在禅院家几乎是透明的。
五条悟瞥了眼禅院直哉。
“连这你们都知道啊。”他这句话说得颇有些意味不明，然后随意的承认了这一点，“是这样没错。”
“果然如此。”
医师叹了口气，“诅咒根本没有解除。”
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心中不免有些不忍起来。
拥有这样的人生的深雪大人……
实在是太可悲了。
“什么意思？”禅院直哉越发听不明白，他不耐的扣了一下桌面，“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完。”
他眼里划过不耐来，好在外人在场还记得收敛几分。
“是，直哉少爷。”医师连忙解释：“深雪大人如何使用术式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五条先生的的确确是在使用深雪大人的咒力。”他刚刚所探得的情报就是如此，“由于五条先生不间断的使用术式，一直在抽取咒力的原因，所以才导致了深雪大人无法休息，持续高烧。”
这句话一出，室内安静的连根针跌落的声音都能听到。
医师硬着头皮说：“我想，只要五条先生暂时停止使用无下限咒术与反转术式，再辅佐药物治疗，深雪大人应当很快就会退烧了。”
五条悟伸手摸在了深雪的额头上，手心滚烫一片。
室内的烛光映照着他的瞳色，好像撞出了一片黄昏。
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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