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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破碎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台灯下，镜片折转出莹莹的光，叶眉愁眉苦脸叹了口气，把脸蒙进被子里。今晚她真是吓坏了，徐景风捂着胸口从绿化带站起来时，额角不知怎么划伤了，血顺着眉毛从脸颊往下淌，她冲过去想帮忙，又把摔在台阶上的眼镜踩了个稀烂。血流满面的徐翻译镇定地安慰她没事，她就是镇定不下来，罪过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被她弄破相了，那会儿她只想找人来帮忙。
也多亏了沈恒，从医院出来已经打不着车了，还是沈恒把他们送到小区楼下。不过，沈漏斗在小区楼下只来得及感叹了一句“景风，你这房子找的不错啊，和叶眉居然是邻居”下一秒就被徐景风打断“太晚了，要不要在我这儿休息”。沈漏斗闻言，眉飞色舞跟进了电梯。
叶眉瞅了瞅楼上，之前还有些许动静，这会儿一片寂静，徐翻译和他的朋友应该已经歇息了。
树枝的倒影在天花板上慢慢挪移，沈恒也在沙发上腾转挪移，略微伸了伸手脚，空间狭小，睡得实在不舒服。视线在黯黑的房间里逡巡，一室一厅的户型，普普通通的家具，普普通通的装修，普普通通的小区，在加上一个徐翻译的身份，徐大少这是想大隐隐于市？
卧室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景风”沈恒试探喊了声“睡着没？”
徐景风微微阖着眼，刚刚那声轻轻的咳嗽，牵扯着受伤的肋骨处一阵隐隐作痛，“还没有。”
怎么可能睡着，翻个身都疼，徐景风暗自苦笑。
“唔，我也没睡着。”沈恒幽幽回应，心思微动，片刻又问“景风，还记得戴云不。她出手也是又快、又准、又狠。”
戴云，徐景风眼前掠过一双不服输的眼睛，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拎着一把剑，气喘吁吁的说“徐景风再来一次”。对了，那会儿学校里的人把他们叫什么，哦风云组合，真无聊。
沉默……良久的沉默
一定是夜色太浓把自己灌醉了，沈恒蹭了蹭被子，好好的提一个陈年旧事的里的人干什么。
“记得”徐景风的声音从卧室里飘了出来“她那儿会不是一直喜欢你。”
沈恒委屈的要哭了，有这么糊弄人的嘛，风云组合啊，老大。想从徐景风嘴里套点东西真TM难。
……
晨光初现时，叶眉已经在厨房里忙了大半天，她去了趟早市，买了新鲜的食材，徐翻译被她弄伤了，她这个戴罪之人，怎么也要表现表现。她麻利地摊了葱花饼，又将鱼肉片薄，裹上淀粉，熬了锅粥。眼下，滚滚热气从锅里氤氲而起，带着浓浓的甜香，叶眉用勺子翻了翻，锅里的鱼片粥软烂适中。现在可以送上楼了吧。
门铃响的时候，沈恒正准备弯腰穿鞋。之前他已经把冰箱翻了个遍，三瓶矿泉水，两个面瘦饥黄的苹果，不错，好歹意思意思放了几个鸡蛋。
“早上吃什么？”他找徐景风商量。
“有咖啡。”
还不如不问，睡也睡不好，吃也没得吃，有这么招待客人的嘛，沈恒不爽“我还是出去买点吧”
然后，门铃就响了，叶小姐来的真及时啊。
门是沈恒开的，他接过叶眉的爱心早餐，开心的掉头就往餐厅跑，徐景风听见动静也走了出来。
“徐翻译，昨晚睡得好吗，是不是还疼？”叶眉有些心虚，徐翻译没戴眼镜，眼下有些淡淡的乌青，没有眼镜的遮挡，眉目更加俊朗，更莫名多了份亲切熟悉的感觉。就是额角那块纱布太刺眼了。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徐景风轻轻回答，低头看了看叶眉，瓷白的脸上一副小心翼翼的紧张样。这感觉蛮奇怪，像是被小猫挠了一把，然后小猫正摇着尾巴讨好他，徐景风心里涌起一片毛绒绒的感觉，痒痒的。他向叶眉道过谢，又回答了几个身体是不是舒服的问题，关上门转过身，沈漏斗已经把粥干掉了大半。
……
一锅热气腾腾的粥，一叠五彩缤纷层次分明的煎薄饼，还有撒了碎葱花的煎蛋。
万恶的旧时代一去不复返，世界真美好。
对面的徐大少，看来还呆在解放前，一脸苦大仇深盯着他，看什么看，不就是他碗里的鱼片比较多，谁让你下手晚了。
眼下，沈恒站起来正准备再打一碗，徐景风眼皮抬了抬“我记得受伤的是我吧。”
“没错，你早上不是要喝咖啡吗，咱可不能浪费。”
徐景风心里冒起好几个故事，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徐景风与沈漏斗……他昨晚一定是闲的蛋又疼了，才把沈漏斗留下来过夜。
…………
从徐景风门口出来，叶眉马不停蹄赶去了单位。今天早上有个晨会，司长在会上细细询问几个谅解备忘录签订后的执行情况。叶眉虽然把手机调整了静音，眼睛还是时不时瞟一下屏幕，H国使馆的商务参赞说好了今天要把参会名单发来。
微信震了一下，叶眉收到一条好友申请，申请人“恒久远”，什么鬼？“叶小姐好，我是沈恒。”招呼打的规规矩矩，徐翻译的朋友，叶眉笑了笑点了通过“沈先生好”，“见外见外，叫我沈恒好了”，“沈恒好”叶眉从善如流“早餐可以吗？我不太清楚徐翻译的口味。”
早餐当然相当可以啊，他很合口味，至于徐翻译合不合口味，从他站起来抢勺子的举动看，应该也不差。“要是觉得咸了淡了告诉我，我晚上改进。”
晚上还有，沈恒眼睛亮了，他满意的点点头。
“叶眉，去H国的事情筹备怎么样了？” 司长点她名了，叶眉一凛，放开手机“基本安排好了，议题按之前商议定的，行程手册已经印好，等您审定后，我给程总工送去，随行李处的护照过期了，正在向外交部申请加急处理……”
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叶眉抱着笔记本和苏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往办公室走。“苏姐，您小孩上次脸划伤，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有什么好用的药吗？我一个朋友脸划伤了……”
中午的时间相当紧张，叶眉先拿着徐景风破碎的眼镜去眼镜店配镜片，又溜去药房，按苏姐推荐买了一堆防疤痕的凝胶。她气喘吁吁跑回办公室时，苏姐正拿着话筒，见她进门马上放下电话“正要给你打电话，刚刚赵司找你，可能是去H国的事情。”
赵司是分管他们的副司长，叶眉闻言，匆匆抓起笔和笔记本，心里梳理着H国出访筹备的细节，敲敲了赵司的门。
“进。”
“赵司，您找我？”
赵司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
“之前M部和G国谈判磋商中，涉及我们部的材料，是你准备的？”
“是”叶眉点点头。
赵司沉吟片刻“H国筹备的事你先暂且放放，回头让小郭接替你。中午接到M部急电，二天后去G国召开双边经贸委第四次会议，需要我们派人，你抓紧准备下。”
叶眉诧异，这么突然。
“原定是二月后召开，但G国马上要大选了，他们希望能促成一些合作项目，有利选情，主动要求会期提前。”赵司解释道。
“好”叶眉应承下来“感谢领导信任。”
从赵司办公室出来，叶眉有些踯躅，就只有两天时间么，冰箱里还放了一堆食材，原想这段时间给徐翻译做好营养供应，将功补过来着……
……
“客户分类建档准备的怎么样了？”徐景风在开视频会议。
“正在完善中，目前签单重点客户、会议接待客户、潜力客户的名册差不多整理好了，等您回来过目。” 视频那头的小助理答的抑扬顿挫。
”嘻嘻，哈哈哈……”沈恒的声音从耳边乱入，徐景风皱皱眉，扭头望去，沈漏斗正坐在沙发上刷小视频，笑得花枝乱颤，肩膀一抖一抖。
“好，当前最重要是稳定好现有客源。按商定计划分头负责吧。”
会议结束，徐景风关掉摄像头，今天他没去上班，请了假。只是，沈漏斗为什么也不去上班，在这儿泡了一天，几个意思？
徐景风走过去踢了踢沈恒的脚“还不走？”
“哎呦”沈恒把脚缩上沙发，指指客厅的挂钟，笑得谄媚“快饭点了，吃了晚饭就走。”
无赖。
微信响了一声，徐景风低头，对话框里，叶眉发来短短几行字“徐翻译，晚上您想吃什么，有什么忌口吗？”
“不要麻烦了”徐景风一个字一个字回复，叶眉这是把他当伤重病人了，他有这么不堪一击吗。
“哈哈哈”沈恒捧着小视频，又发出一串爆笑声。
瞅了瞅四仰八叉像章鱼一样挂在沙发上的沈漏斗，徐景风定了定神，把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个删掉。
“清淡的吧，有香菇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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