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透)香窃玉

　　冻原的风光，美丽的不像是真实存在的。一望无际的低矮灌木和苔藓，是一种极特殊的碧绿，仿若水洗过。
　　他们一众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湖对面一群群的牛，和鹿。
　　上官透和他的这支小队伍不认识，润玉却知道，他在书上看到过。他和大家讲解：“这是麝牛和驯鹿，是冻原特有的动物。”
　　润玉解释说他早年游历的时候来过这里，和冻原外层的牧民聊过。
　　上官透的兵都知道润玉原来是国师府的幕僚，教导过大将军的，倒也不以为忤。上官透反正知道他的润玉是万能的，更不会奇怪。
　　他们已经把敌人残部赶进了冻原，敌人的王庭先头就被上官透轻骑带人挑了。
　　上官透恨对方撕毁协议再挑战火，又在边境烧杀掳掠委实可恶。要知道上次的停战协议是上官透狠狠教训了单于，亲自主持订立的。这才不过两年就被单于单方面撕毁了。
　　上官透：揍你没用，不长记性是吧。那你就去死吧。
　　单于一再表示求和求和，不要打了。上官透不管，皇帝召他回去也不理。我不用你的大军你的粮草，我就是不想放过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家伙。我自己去抓，谁也别拦着我。谁说的穷寇莫追，我偏要追。愿意随我去追的自己跟上来。
　　上官透领着数十轻骑带了点水和干粮就追上去了。捣了王庭，留下一半人押送俘虏回京，继续追击。
　　有路上没坚持住的，这个不怪，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能一直追随到这个地步才停下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上官透没有停。最后进入冻原外层的，除了他和润玉，还有五人。这七人后来被称为冻原七杰。
　　单于既然进了冻原确实就不用再追击了。冻原本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只有外部边缘有极少数人活动。
　　现在单于是死是活并不是关键，重要的是扬国威，是召示朝廷对进犯者绝不姑息的态度。也是上官透的态度，惹火了我上官透，这就是下场。。
　　这是润玉喜爱的上官透。
　　润玉自己不是这样的性子，他心软，容易放人一马。不好说到底哪种待人更好，可是润玉有时候也不免会酸楚地想，他们都拿他不当回事，是不是就是吃定了他。知道他不会赶尽杀绝，知道他做事习惯留一线。
　　湖水非常清。润玉提醒大家，这里看起来美丽，其实脆弱，尽量不要干扰这里。比如湖水，看看就行，游泳什么的就算了。
　　因为这里地下是冻土，而且大半年都是持续黑夜。现在的持续白昼大概只有三个月，这些苔藓类植物生长的很艰难很不容易。
　　我们目的已经达到，这就赶紧准备回去吧。
　　润玉还在絮絮的提醒注意事项，忽觉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臂。回头一看，是上官透。上官透看着他，喊：“先生。。”
　　上官透人前喊润玉先生。
　　润玉看了上官透的眼神就明白了。他走向自己的坐骑，上马轻轻对空甩了一鞭，马儿小跑起来。上官透顿了一顿，也跨马追着去了。
　　上官透这几个亲兵多少猜的出来是怎么回事。将军和作为军师的先生有些不可明说的事情，聪明人都是不问不听不议论。
　　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和别人又没什么关系，管好自己就行了。打仗这种事情，今天还不知道明天有没有命在。他们才不会管这种闲事呢。
　　润玉策马跑得不快，上官透很快就追上了。他耐不住了，伸手把润玉抱到自己马背上。
　　上官透控马，跑得略微慢了一些就抱着润玉滚了下去。
　　冻原的夏天短暂又凉爽，持续三个月不落的太阳也没有什么温度。他们都披着厚厚的狐裘，跌在地上并不疼。
　　上官透仍是把润玉搂在怀里，自己背着地。他们翻了几个滚，上官透压到润玉身上。
　　冻原风大。太阳升不到中天，就斜斜照着，没有多少暖意。这么大的风也留不住暖意。
　　上官透大脱了自己披风，让润玉趴伏上去。
　　润玉趴在狐裘披风上，小脸露出一半，一贯是那种懒洋洋的腔调：“傻孩子，我不冷。。”
　　上官透有些气，这人总是这幅懒洋洋心不在焉的样子气他。
　　上官透不甘心，去咬润玉的嘴唇。咬了一口想想一会肿了不好看，赶紧舔了一舔。再想想气到底还是气不顺，自己又狠狠。
　　他的先生是妖精变的吧，是吧是吧。他每次都被这个人弄得失了一贯的冷静，方寸大乱。
　　以前年纪小倒也罢了，现在也不是毛头小子了，也算一员大将，有了自己的威望。却还是每次看到这小妖精漫不经心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上官透是真的冤枉润玉了。他总觉得润玉心里有别人，润玉。。冤枉啊。
　　幻境上官透要是能和现实上官透对上话，现实上官透会告诉他，润玉向来是这种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样儿，他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他喜欢打开润玉的身体，但这么冷风这么大。他又不是数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少年，只顾自己快活。
　　润玉说不冷就真的不冷了吗，就算老师是修道之人，有灵气护体又怎么样。
　　他是人又不是石头，他的唇是软的，他的身体是热的，他的心一样也会受伤。
　　说不怕寂寞的人，是真的不怕寂寞吗？为什么有人陪着时候，他的眼里会绽放喜悦。大概是因为不敢贪求，所以才会说不在乎，一个人也很好。
　　上官透想起曾经的自己就想抽自己嘴巴。那么冷那么硬的石头，他是怎么心安理得把润玉搁上头的。
　　上官透取出一块帕子：“别弄湿了衣服，冰凉凉的会难受。”
　　润玉侧脸半眯着眼斜他：“用得着吗。。”
　　声音埋在披风里闷闷的也挡不住戏谑的味道，上官透简直要给他气死。啊这个小坏蛋在质疑他。
　　上官透埋头苦干，想想还是不能放过这个笑嘻嘻的坏老师。上官透细细观察润玉的表情变化。
　　上官透心里酸酸的，心想，原来让爱人欢悦，比让自己快活还要快乐。他很后悔，他没有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心。
　　是的，是爱人。经历了世情的上官透终于不再逃避，这就是他的爱人。
　　原来他还是有点不服气的，他刚十七岁就被先生强行宣告了所有权，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花花世界，自己又是这般人才。遍地美人，他还年轻，他的人生刚刚开始。凭什么他就成了先生专属了，他就不能去看别人和对别人笑了。
　　控制不住被润玉吸引又不甘心的小上官透，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的情绪，又被润玉的“前情人”刺激到了。
　　要不是心已沦陷，为什么会这样气愤。他对别人笑了，被润玉吊起来那样玩弄，本该是生气的。怎么又乖乖的把自己凑上去吞吞吐吐：“先生。。润玉，润玉，我，我也想把你，那样。。”
　　润玉一下子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困惑地眨了一眨眼睛。忽然想明白了，失笑。
　　上官透心里火热，踏前一步：“你，你太欺负人了，我，我又打不过你。。”
　　润玉打断他：“一样的，我是你的。”润玉微笑：“你要，我就会答应你。我是你的。”
　　然而心里有疙瘩的上官透并没有如润玉宠溺他这般对润玉也有求必应。骄傲的小孔雀总要润玉哄高兴了才装作不情不愿答应了，十次里能有三次答应就不错了。
　　润玉本来问询的次数就不多，基本上都是上官透兴致上来了就扑上来。润玉宠他，从不拒绝。
　　别扭着别扭着的上官透，少年时光就这样被他抛却了。
　　看到润玉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上官透心里更难受了。这些年他对润玉真的很不好，很不好。
　　润玉嘴还不老实：“哎你倒是快一点，磨磨唧唧的，把你的兵抛那真的好吗。。”
　　这口是心非的小嘴，上官透又爱又恨，凑上去一下下的舔。润玉眯了眼，显然很享受。
　　上官透：“你。。先生。。”
　　“我是润玉。”
　　“。。。。”
　　“润玉。”
　　“嗯。”
　　“你，你。。”
　　“我什么？”
　　“嗯。。。没事。”
　　上官透说不出口：你怎么不提要我了。
　　这么长时间，好久好久了。润玉从来没有拒绝过上官透，但是再没有提出自己想要，已经足足两年。
　　原来是提出要求少，就这么少，还五次三番被上官透拒绝。现在倒好，他再也不提了。
　　上官透心里着急，却说不出口。他知道润玉是因为两年前那起事件。
　　也是因着这个单于。两年前，初试锋芒的上官透年纪轻轻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他武艺高强，头脑灵活，行事果决，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老练狠辣。
　　润玉表示这些和他没有关系，这些是上官透与生俱来的。
　　润玉作为有法力的神仙，辅助上官透做的都是实实在在不掺假的军师和幕僚工作。
　　不然呢，他挥挥手就能移山倒海，那还打什么仗，喊润玉去多挥两次手就行。
　　润玉连最擅长的治军都没有插手，由着上官透委派别的将领，他只平静看着。
　　上官透打仗，他帮着管管后勤。他计算能力比上官透略逊一点，也只略逊一点点。至少他是不用噼啪拨算盘的，上官透问起钱粮状况他都能答的上来。
　　议事的时候润玉是不插嘴的，但回头两人独处的时候他会提出上官透忽略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润玉还是在尽心教导上官透。
　　但上官透做什么决策润玉从不干预，哪怕明知道不妥当。
　　当然，润玉看到后来上官透凶悍的把不妥当也填平了，也是很震撼的。
　　这样的上官透让润玉惊奇。因着他自己是个思虑重的性子，遇事总喜欢前前后后反复思量。原来，原来还可以像这个样子行事。
　　当然，润玉不会傻到也去这样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才能和特点，做自己就很好。其实润玉和上官透的性格是互补的。
　　这样低调的将军幕僚，军功是没有什么的。润玉也不需要军功，他只要陪着上官透就行了。嗯，也是上官透陪着他。
　　润玉啾咪一口甜滋滋的葡萄酒，嗯，好喝。
　　台上的上官透瞪他。这是庆功宴，润玉只是个兼管后勤又从不发言的低调军师，座位离上官大将军很有一段距离。至少是不能够低声说话的距离。
　　上官透用眼神警告润玉：这酒喝着甜，后劲大。就你这点酒量，别贪杯。
　　润玉乖乖垂下眼帘，表示明白。
　　上官透和一个将领互相敬了酒，寒暄毕，眼角余光却瞟见润玉手刚从酒杯上收回来，又垂着眼一副乖乖听话的样子。可小嘴上的水渍出卖了他。
　　上官透一股邪火窜上来，也不知是给润玉气的还是被那水润红唇勾的。
　　上官透不敢再看润玉，这实在不是场合。要是就他们两个，他不会放过这小妖精。。
　　上官透也管不了润玉了。他是宴会的主人，要应酬。润玉。。想喝就喝吧。上官透低声吩咐身边小兵，备好醒酒汤。
　　刻意不去看润玉的结果是，直到他听到“咚”的一声，这才心里一跳，看了过去。
　　嘈杂的人声，为什么那不算响亮的声音就是能牵动他的心，上官透不知道。
　　他都不知道自己撇下了正应酬的将领，风一般冲到下首。他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已经蹲在那个人案前。
　　全场死寂。人们被定住一般，连动作都定格了。半举着杯子的仍然半举着，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将军和。。将军的先生。
　　已经这个样子了上官透也只能硬着头皮，伸手捧住润玉的脑袋抬起来。果然，额头上一片红肿。
　　上官透淡定的把润玉脑袋轻轻放回桌子上，满屋子人诡异地看着他们。
　　上官透知道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喊小兵把润玉扶下去。可是他只要一想到人事不醒的润玉被别的男人半扶半抱，还是他亲自下的命令，上官透本能的拒绝了。
　　心一横，上官透抱起润玉，干巴巴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我送先生回去。”
　　上官透明知道他接下来应该说：“我去去就回。”可说出口的却是：“诸位请尽欢，不要客气。”
　　这意思就是他要提前离席了。不是，这是庆功宴，你一个主将都离席了，我们还吃什么，我们还喝什么。
　　一点也没客气的上官透就这么抱着他的先生跑了，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军中不像上官府中那样应有尽有。没有冰块，上官透用冷水拧了手巾替润玉敷额头。
　　敷了一会，取下来看，虽没什么好转，红肿好在没继续扩散。
　　上官透叹气，这嫩脸，他都觉得疼。
　　上官透努力忽视，拒绝承认他心疼了。到底还是克制不住心里一揪一揪的疼，他轻轻吻了上去。
　　上官透唇轻触红肿处，不敢用劲，舔了一舔，滚热滚热的。
　　醉酒的润玉安静的睡着，特别乖。一起纠缠这么多年，上官透知道润玉酒量实在不咋的，但酒品很好。
　　润玉喝醉了酒都是乖乖的睡，很安静。但他醒来以后会头疼。
　　所以醒酒汤是很有必要的。上官透原来不忍心，但想想还是去拍润玉的脸：“醒醒，喂，润玉！喝醒酒汤了。”
　　小兵送来的醒酒汤就放在几上，润玉醉的深沉，不愿意醒来，嘴里含糊嘟囔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到底喝醉了酒睡觉不安生，润玉一会又变成了趴着，一条腿老想往上屈膝，可衣服绷着就是抬不上去，梦里哼哼唧唧一直扭。
　　上官透无奈叹气，替润玉把沉重的盔甲脱了。
　　庆功宴是正宴，他们都穿着全副披挂。上官透觉得累赘，把自己的盔甲也甩地上了，然后专心哄润玉吃醒酒汤。
　　他把润玉揽到怀里喂他。上官透做事雷厉风行，人却是个耐心十足的。他一点一点的灌，无奈润玉实在不配合，醒酒汤撒了一半。
　　看看剩下的小半盏醒酒汤，上官透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含了喂。
　　润玉喝醉了酒向来很安静，如果上官透不来撩他，他一定是一觉睡到醒。但是这可恶的家伙就是不给他睡觉，一向温和的润玉发脾气了。
　　润玉挣扎起来。上官透不信这个邪，把醒酒汤放回几上，跨在润玉腰上，一手捏开润玉的下颌，嘴唇堵上去。
　　多年以后的上官透回想起心魔幻境里这段往事不由扶额：我，算是，报了当年小破客栈的仇？旋即上官透又庆幸：幸好润玉醉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上官透强行把醒酒汤渡进润玉口中。润玉想吐出来，上官透舌头强横地绞住润玉的舌，逼迫他一点点的吞下醒酒汤。
　　上官透着了魔。
　　醒酒汤的味道在两人的唇舌间萦绕，上官透没有撤回，他捧住润玉后脑，深吻。
　　上官透是不愿意深吻润玉的。
　　有时候上官透受不住诱惑吻上去了，就不免会想到，这美好的唇曾经吻过别人。上官透生气。
　　有一次上官透终于“开恩”答应了润玉，润玉欢喜地去吻上官透，却被上官透侧脸避开了。润玉怔了一下，眼里黯然一闪而没。
　　润玉还是开心的，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舒服过了。上官透没有润玉经验足。
　　上官透也想啊，但他大概就是没有老师聪明。
　　上官透倒是想学，可他年轻气盛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节奏。润玉柔顺的模样太勾人了，上官透一晌贪欢。
　　然而上官透凌晨惊醒，一摸，怀里没有润玉。上官透睁眼，居然发现润玉正在房间角落悄悄。
　　上官透又是震惊又是羞愧。
　　润玉脖颈仰起，闭着眼睛，脸上是一种似痛楚似迷醉的表情。一点也不像他平常的漫不经心笑嘻嘻模样，真是该死的迷人。
　　上官透有种隐隐的骄傲，这个人，是他的。
　　润玉舒了口气，上官透赶紧闭上眼睛。他感觉润玉轻轻走过来，他不敢动弹。
　　润玉的气息扑上他的面庞，上官透知道润玉靠他很近了。
　　唇角被轻轻吻了一下，就一下，蜻蜓点水般。润玉释放后略暗哑的声音轻轻喊：“上官透。。”
　　尾音在上官透心尖勾了一勾，荡气回肠。
　　没错，自从上次上官透拒绝了润玉的吻，润玉就没有主动吻过上官透了。
　　润玉留神观察上官透的反应，细细研磨。
　　上官透终是耐不住这样软刀子折磨，尖叫一声。
　　少年忍到极致后的表情太迷人，润玉实在喜欢。润玉趁上官透还没回神，在他微张的小嘴上快速亲了一下。
　　都没敢亲嘴唇，只在唇角亲了一下，甚至低垂着眼眸不去看上官透的眼睛。
　　上官透不知道，润玉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上官透眼里的拒绝。润玉想，我亲的快一点，他就来不及拒绝了。
　　上官透不明白为什么润玉求欢越来越少，幻境里的小上官透不明白。小上官透没有见过天河边的寂寞少年帝王。
　　小上官透看到的润玉，是被另一个自己，他如鲠在喉的老师的“前情人”用爱治愈了的润玉。
　　因为弄丢了最珍贵的爱人，润玉来找他了。
　　小上官透不知道，润玉内心里，依然是那个缺爱的孩子，他害怕被拒绝。
　　上官透每一次拒绝，都是往润玉尚未痊愈的伤口上扎刀。他实在是太痛，只好把自己的伤口裹起来。
　　上官透：润玉你怎么不问我了。。
　　上官透不愿意吻润玉，但也没有少吻，实在是这唇太诱人。
　　少年上官透不肯承认自己的心，不是不是不是的，我怎么会爱他。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是这个妖精勾搭我。
　　每每上官透控制不住吻上去，结果都会气哼哼地扭过头。他在生自己的气，怎么就是经受不住诱惑。
　　他没有看到润玉低垂的眼眸里的受伤。
　　从润玉的角度，自然是上官透吻过他以后嫌弃了他。
　　任润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绝顶聪明也琢磨不透骚年这种别扭心理。
　　到后来润玉也有点应激综合，上官透嘴唇一靠近他就紧张，眼神躲闪。
　　他不要，不要看上官透嫌弃他的样子。
　　上官透看润玉这幅样子气的不行，他冷着脸。
　　润玉垂着眼眸脸上没有表情。他虽然不疼，但这样他很难有舒服的感觉。他索然无味，开始分神。
　　宣泄后怒火稍稍缓解的上官透一抬眼就看到润玉放空的眼神和茫然的表情。这幅死样子气的上官透匆匆披了衣服就跑了，抛下他同样狼狈的爱人。
　　许久以后润玉跪坐起来。再是滚热的爱，没有持续的拥抱，时间久了，也是冰凉冰凉的。
　　上官透心里不痛快，一连好几天都不给润玉好脸色。
　　润玉其实很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该怎么哄他的小情人。放开了让他弄他都不高兴，润玉更不敢提要求了。这误会整的。。

　　一口醒酒汤引发的血案。
　　上官透居然是第一次真正的深吻润玉。他食髓知味，再也无法停止。觉悟吧，少年，你是爱他的。润玉，先生，怎么都行，都是他。爱他。
　　甜蜜的吻唤醒了润玉。多少年没有过了？自从润玉丢失了他的爱人，他为了找回他的爱人来到这里。看着张狂骄横不懂事的小上官透，在他身上寻找爱人的影子。
　　后来润玉决定好好培养上官透，尽心尽力的教导他，文才武略，做人道理。还有，宠他。
　　他的上官透回来了吗，满心满眼都是润玉的上官透，善解人意的上官透，爱润玉的上官透。
　　这样的吻是上官透的。是的没有错，这样疼惜，热情的吻。这眼神也是上官透的，满是爱和痛。
　　润玉忽然就哭了。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发誓，再不会在不爱他的人面前哭。因为惨痛的经验告诉他，那样不但不会获得任何同情，还会被嘲笑和羞辱。
　　可是在爱他的上官透面前，他忽然就委屈了。
　　润玉哭了，上官透吓坏了，赶紧上下查看，嘴里一迭声：“你怎么了？哪里疼？”
　　醉酒的润玉不甚清醒，他搂住上官透的脖子呜呜地哭：“我心里难受。”
　　润玉一手拉了上官透的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哭得一抽一抽：“我这里难受。”
　　上官透呆住了。
　　润玉又搂住上官透的脖子把他脑袋压下来，去吻上官透，唇齿还含糊抱怨：“你不喜欢我。”
　　上官透汗都下来了：“哪有。。”
　　“你就是有！”
　　上官透不服气：“没有！”
　　润玉哭：“你就有。。”
　　上官透没辙了，这个样子的润玉哪个受得了。他哄：“好，我有我有，都是我不好。”
　　上官透吻他，声音埋在两人唇齿间，含糊但也清晰：“我不会了，再不会了。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话终于说出口了，上官透也不再逃避：“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润玉。”
　　润玉清醒了一点，他眨巴了一下眼睛，想起来了什么，却又红了眼眶。
　　“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情人。”润玉气呼呼。
　　上官透尴尬道：“是。。是我不好。”上官透吻他，真心真意道：“都是我不好。”
　　润玉得理不饶人：“你不给我弄。”
　　上官透：“。。。”
　　上官透看润玉又有决堤的架势，赶紧投降：“我给的我给的，你，你弄就是。”
　　少年还要嘴硬：“你又不问我。”
　　润玉嘟了嘴：“我问了你都不答应。”
　　上官透惭愧。确实前面几次他都没答应，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究竟在纠结什么。
　　上官透说：“我不会再这样了，我是你的。润玉，我是你的，你什么时候想要都行。”
　　润玉泪水洗过的眸子亮晶晶的：“真的？”
　　上官透说：“嗯。。”
　　润玉欢喜地去扯上官透的衣服。可是他醉的实在厉害，失了一贯的灵活。他连耐心都不知飞哪去了，急得又要哭。
　　上官透受不得润玉这幅样子，赶紧帮忙。
　　柔软的唇凑过来，上官透被吻住。润玉醉了以后懵懵懂懂全凭本能，上官透刚被他吻得心里一荡，撕裂般的疼痛就让他绷直了身子。
　　痛啊！上官透眼前发黑，瞬间身上爬满了冷汗。上官透死死咬住下唇咽下痛呼。
　　军中本来就有闲言碎语，润玉醉的不清，铁定没开禁制，声音传出去对他不好。
　　上官透好不容易艰难喘过一口气，原来润玉每次花那么长时间，是怕他会痛。润玉。。
　　难得能有一次不被拒绝的润玉，是怎样忍着。
　　同样是男人的上官透，知道美食当前忍得会有多辛苦。
　　上官透大口喘息，调整身体尽量放松。他眼里流下了泪，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悔的。
　　润玉看他哭了慌了，伸手擦他的眼泪，声音是惶然的：“你怎么了？”
　　润玉想退，上官透忙抱住他：“我没事，不要走。。”
　　上官透简直要羞愧而死。这主动的样子要不是润玉不清醒，又哭了那一场，打死他也不会干。
　　上官透说：“你亲亲我。。”
　　亲亲我就不疼了吧？是吧？
　　润玉捧起上官透的脸，凑过去亲他的唇。
　　上官透反客为主，扣住润玉的后脑吻过去，唇舌纠缠。
　　醉酒的润玉脸上有种平常难有的孩子气：“你没关系吗？”
　　上官透点头。
　　润玉放心了，一脸天真，天真的残忍。有时候天真无意中是能伤到人的，好比上官透不懂事时的天真，就是残忍的天真。
　　上官透又是眼前一黑。这痛，居然比刀剑加身更甚。但上官透不敢再表示出来，他看到润玉脸上迷醉的表情。
　　真好。上官透忍着哆嗦抚摸润玉的脸，尽量稳住手不抖。
　　醉酒的润玉和平常确实不一样，他眯着眼睛把脸在上官透掌心蹭。额头还肿着，看起来又是好笑又是可怜。
　　上官透的手心是滑嫩的脸蛋，上官透心想，他真好看，他的脸真嫩。上官透心里软软的，似乎也没刚才那么疼了。

　　这小脸真嫩。上官透亲过嘴唇又去亲眼睛，润玉被他亲的痒痒，眼睫扑簌簌的。
　　润玉说：“哎。。你真不管你的兵哪。”声音却是软软的。
　　上官透笑：“那我丢下你回去？”
　　润玉斜眼瞟他：“好呀——”
　　上官透看这样也不是事，确实拖得久了。
　　他把润玉翻过来，低了头。
　　润玉含泪，哽咽：“上官透。。”
　　上官透，是你吗，是你吧。就算你没有我们以前往事的回忆，你终究还是你，不是别人。
　　润玉颤着手抚摸上官透的脸颊。
　　这样温柔的上官透。
　　虽然润玉想通了，就算上官透不能从幻境里清醒，左右他陪着就是。他实在不想再一个人度过漫长的岁月，他就陪着上官透在这个幻境里走完这一生，共赴永恒黑暗。
　　他极尽宠溺上官透，因为这就是上官透。但每次上官透对他的不耐烦和厌弃，润玉终是心里难受。
　　（上官透：我没有厌弃你，我没有不耐烦。。
　　第二句话上官透心虚的消音）
　　润玉到底还是喊了出来，太舒服了。他其实已经很有一阵子没有舒服过了。
　　自从两年前那次，他心里愧疚，再没脸开口要求什么。上官透也不是每次都能让他登顶的。
　　润玉说来也怪，他又是敏感又是慢热。幻境小上官透比起现实中的大上官透，终是年轻气盛急躁了点，欠了点耐心。
　　润玉也是正常男人，看上官透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他也心里痒的难受。
　　难受也只能忍着。受不了了就悄悄自己忙，还得躲着上官透，也是辛苦的。
　　然而小上官透的根子到底还是上官透。虽有欠缺，他却在学习，在成长。
　　在顺境中长大，家庭幸福的天之骄子上官透，正逐步褪去他的青涩。
　　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润玉的悉心教导下，上官透的骄娇之气一点点的抛却。他越来越像那个逆境中成长起来的，润玉深爱的上官透。
　　润玉哭着喊：“上官透。。”
　　上官透细细擦拭。
　　这里冷的很。虽是永昼，太阳也是有远有近转着圈的，只不过不上中天不落日。早晚还是极冷的，衣服潮了肯定难受。
　　润玉已经泪流满面。他手上微提了力，抱了上官透的肩，把人揽进自己怀里。润玉寻了上官透的唇吻。
　　润玉这次没有任他避开就算了，他捧起上官透的脸吻他。
　　“宝贝，傻孩子。”
　　润玉说：“我怎么会嫌弃你。上官透。。对不起。”
　　对不起。。润玉对小上官透是有愧的。他把上官透当成自己的私产，早早就占有了他。
　　润玉当时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并没有把心魔幻境里这个孩子看作真正的上官透。他用一种了然的，冷酷的眼光审视着这个蜜罐里泡大的孩子。
　　虽然和自己那个上官透是同一个种子，幻境里的上官透应该有独立的人格。可是润玉理所当然认为他是自己的。
　　不要用什么上官透中了春药什么的借口，办法永远比困难多不是吗？哪有什么解不掉的春药，自己不过是装装样子顺水推舟想秦受一把而已。
　　他敢说他把上官透吊起来弄整夜不是强b？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润玉再没强迫过上官透。上官透不点头，他再想也都是忍着。然而他还是伤害了上官透。
　　润玉没有想到自己酒后乱性竟做下如此暴行。
　　这是他捧在手心，放在心尖的上官透啊。其实上官透伤的并不重，没有撕裂。
　　润玉舒服以后就睡死了，上官透挣扎着自己清理又吃了些苦头。但他本没准备和润玉说这些的。
　　那些号称喝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的都是胡扯，男人。。自主干的事情都知道。这和醉汉栽粪坑不一样，栽坑是无意识的，快活事是自己干的。
　　醉酒只会让干活失去思考和控制，更加粗鲁和莽撞而已。
　　润玉醒过来以后只楞了一瞬就白了脸，扑过去就扯。上官透真实被他吓着了，他再喜欢润玉也不行，这个时候太疼，不行不行的。
　　润玉羞愧：“我就看看，我。。我没那么禽兽。”
　　润玉哭了：“对不起。。”
　　上官透松了口气：“我没事，你别哭，你别哭啊。”
　　润玉一哭上官透就难受。他现在明白了，这是因为爱。
　　上官透说：“我真的没事，先生。。润玉，润玉。。”
　　上官透吻他，舔他的泪，吮他的唇。看上官透肯吻自己的润玉，一脸意外的表情让上官透明白了润玉虽然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但记不清细节了。润玉不记得上官透对他的表白。
　　上官透问：“头疼不疼？”
　　润玉像个犯错被逮到的孩子，乖乖点头：“疼。”
　　上官透心里丝丝的疼：“叫你不肯好好喝醒酒汤。”
　　上官透抱着润玉躺下去，柔声道：“我替你揉揉。”
　　“我真的没事。。就是擦破了点皮，不疼的。我是将军，受伤是常事。”
　　“真的不疼的。”
　　“。。。。”
　　“真的。。”
　　润玉还是不敢主动吻上官透。这件事后，润玉再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上官透原先还庆幸润玉不记得他的表白，他到底年轻，脸皮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上官透着急了。润玉再没有提过想要上官透，再没有过。
　　上官透问不出口：润玉，你怎么不提了。上官透一直等，他想，再不能拿乔了。只要润玉要，他就答应。就像润玉从来不会拒绝自己一样。
　　时光荏苒，少年成为了青年。他逐步掌握了怎样让润玉和他一起快乐。他再不是不管不顾只图自己快活的不懂事的孩子。
　　冻原上一年里最温暖的夏天，夏天里最温暖的一个中午，上官透又迈出了一步。
　　上官透说：“该我了。。”
　　上官透登顶前模模糊糊感觉自己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又抓不住。
　　他喊：“润玉。。”
　　“嗯。”
　　“润玉。”
　　“嗯。”
　　上官透掏了帕子。
　　上官透把帕子寻了块牛皮包了，不管是洗是扔都等离开冻原再说。
　　润玉说的，冻原这里很脆弱，能不在这里留下垃圾就不要留下。
　　就拾掇自己这会功夫，润玉的pp就冰凉凉了。上官透赶紧替他穿好，抱怨：“你还说自己不会冷。。”
　　润玉嗯哼：“我是冷血动物。。”
　　上官透摇头笑：“越来越皮。”
　　上官透搂着润玉骑马回去，不知不觉就有东西硌着了润玉。
　　润玉笑嘻嘻转过脸来：“没吃饱呀——”
　　上官透说：“就这样再来一顿？”
　　润玉：“来呀。。”
　　上官透：“你等着！”
　　润玉：“我怕你？”
　　他俩究竟是怎样把寻衅斗殴台词说的这么缠绵悱恻的？上官透当然不会真的在此时此刻，在马上。
　　天这么冷，两人穿的这么多，骑着马风这么大。
　　润玉：我不怕风吹。
　　上官透泄气：是我怕，我怕吹坏了你。
　　两人快到湖边上官透又欲盖弥彰地把润玉抱到另一匹马背上。。

　　上官透庆幸润玉不记得酒醉时的细节，但是又遗憾润玉不记得了。
　　不记得上官透说喜欢润玉，不记得上官透真心真意的保证，他再也不会拒绝润玉了。
　　润玉再没提过要。
　　上官透等不到，又拉不下面子。
　　上官透长大了。终于，他成长到了不受面子左右的那一天。
　　青年上官透喊：“润玉。。”
　　只要上官透喊，润玉都会答应：“嗯。”
　　上官透说：“润玉你抱抱我好吗？润玉，你不用问我，我喜欢你抱我。”
　　润玉瞪大了眼睛。
　　上官透自己脱了衣服，抱住石化的润玉：“我喜欢你弄我。我爱你，润玉。”
　　原来说出口没有那么难。
　　冻原风光好。冻原以后又是五年，上官透才克服了面子的桎梏，告诉润玉：你不用问了，我喜欢的，一直都喜欢。
　　离润玉酒后乱性那一天，足足过了七年。七年，润玉一次都没有问询过。润玉忍了七年。
　　离十七岁小上官透的第一次，堪堪已是十年。
　　十年！
　　虽然时间久了点，但终于等到了，上官透重新爱上润玉。有些事情是注定的，虽迟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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