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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摸不到尽头的房间。
电视机开着，闪烁着不确定的光，
发出几声杂音，接收到电波讯号。
画面的右上角是【現場直播】——在播放新闻。
全身生长着枪械的庞大怪物，弹夹犹如海怪的触须，延伸到海湾。
至下而上看，只能见到黑压压的景色。
“二零零五年九月十二日，午后三点十八分二十一秒，”AI一样的系统女声在播报。
混合着枪械射击和爆炸的声音，大楼倾塌崩溃。
“以下是死者名单。”
犹如电影最后的滚动演员表，一个个姓名飞速地刷着，占领了屏幕的版面。
人们的身体像是无力的纸板被折断，和列车一起飞出去。
无数的名字，按照字母排序持续滚动，一刻不停，加快速度。
【早川秋】
“三时十八分二十八秒……”机械的女音没有感情地陈述。
天空浮起的圆圈，由柔软的脐带编织而成，诞出了为了切割而生的【孩子】们。
“玛……呲——”播报音戛然而止，显示器突然失去信号，黑白雪花屏在电视上轮转。
那张无暇的脸被照亮，打上吊诡的光彩。
“啪嚓——”电视画面缩成圆点，消失不见。
黑暗的房间，有一扇门。
“叮咚。”
门外有人按门铃。
“叮咚叮咚。”
是谁啊，有什么着急的事。
“叮咚叮咚叮咚。”
按，不停地按。
“叮铃铃——叮铃铃铃铃铃——”
电话也响了。
“叮咚叮咚。”
“叮铃铃铃铃——”
声音交叠在一起，先往哪边？
“……”
不要响了。
手背用力地把座式电话扫开，
“砰！咚。”没有任何回响。
电话摔在地上，“嘟——”听筒里没有传来人声。
“叮咚叮咚——”
“来了。”
一开口，门口的铃声就停止了。
打开了门扉，平地变成了直角，身体溶解，无声地从天空坠落。
…………
【这是什么……？】
【这究竟是什么？】
大脑在保护他，试图抹消这个超出认知的信息。
过大的声音卡在了喉腔。
头颅无言，切面利落，血快流干净了。
“阿……海？……”
大脑的血液涌了上来。
说不出完整的话，嘴里涌起一阵阵苦腥味，脸庞的神经发麻，眼睛直直的。
【为什么？】
“我想留在高专作为一名老师。”
“赋予咒术更多的意义。”
那个年轻的男仔，叙述自己的梦想，你知道他有很长远的路要走。
琥珀色的眼睛在涣散前注视着那张失去了颜色的脸庞。
伏黑甚尔举起枪，对准了夏油杰。
【杰。】
“呱——”
青蛙鼓起它的气囊。
耗尽一生追求真理的人类，坚信科学与真实的人类，在一种“绝对”下生出了奇异的信仰。
祂就是宇宙的真理。
蓝色天空被无数扇门取代，地面是青翠的草原，开放着颜色奇异的花，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尽头，也没有声音。
原始的，最原始的感触，你依稀记得自己曾在此诞生，没有哭声，没有欢呼，没有期待地诞生了。
【我在哪……？】
跪坐在地上，望向眼前的恶魔。
“●●●——”腹部的头颅开口着，这个声音又不知道是从哪传入你的脑内。
祂话语的全部音节都交叠在一起，就好像有无数唇舌发了各异的一个音。
但你还是听懂了。不如说，这是你熟知的语言。
人类最原始，最纯粹的恐惧编织了祂的强大和神秘。
这就是黑暗，永远无法摆脱的，还在一切的一切的开端时，祂便存在于每一个角落。
“抱歉，我们见过吗？您好啊。”无法形容，但你确信自己发自内心地感到怀念。
有记忆在复苏——这里是地狱吗？
这里不是地狱，是你肋骨的一个角落，是最深远记忆构筑而成的。
抚摸着草地，听着叶与叶之间的摩挲声。
“所以，你一直都在。”和暗之恶魔面面相觑。
祂有四个人面和一个骨面，你也不知道看哪个好，从现在的“自己”去观察祂，有点新奇。
“●●——”
最高手臂所撑起的黑暗，覆盖住你。
“是啊。”
“把礼物要回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但……杰在等我。”
有着根源性名字的恶魔朝你缓缓伸出了拳，在你面前慢慢张开。
如同冬季枯木一般的手指，沿着花盛开的轨迹，你看见内容物，上面被一层跳跃着黑点的肉块覆盖。
暗之恶魔一直将此物藏在自己的身体，由此和你相连。
当你伸出手，祂再次开口。
“●——”
“再见，朋友。”
悄无声息的荒野上，无法用时间去计量，黑暗与影子形影不离。
…………
伏黑甚尔没有那么多耐心了。
咒灵操术者的死亡也许会导致他所有的咒灵暴走，因此勉强留他一命。
云遮住满月的光华，陷入完全的黑暗。
夏油杰来不及释放更多的咒灵，呼吸纷乱如麻。
“呤——”
铃铛轻响，悬挂在黑色的刀刃上。
虹龙被开膛破肚，太刀划破空气，即将划开夏油杰的胸口。
而少年在最后只是看着不敢捡起的头颅。
小女孩伫立在去往庭院的小道上，“好黑啊，有人在吗？”
没有人回应她，她靠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树边。
地上的头和无首的身体都消失了。
野兽的直觉叫嚷着快逃。
有一个人影出现了，是一个黑发大块头，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甚尔先生啊？”小女孩没有介意，邀请他一起玩耍。“我们来玩木头人吧。”
刀刃直直刺穿肉|体，像是针穿过布料。
“一——”
伏黑甚尔脱离那刺入身体的刀刃，所幸那伤于他而言不算致命。
那个小姑娘真的是魔人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不如现在追上那的三千万，眼瞅着就要搞到手了。
“二——”
天怎么黑了？
不，仔细想想，是有什么从他的影子里钻了出来。
天与暴君第一次看不清黑暗的事物。
五感被剥夺就是这种感受吗？
“三——”
伏黑甚尔闭上眼睛，放大嗅觉听觉的感知。
有，有气味，是你的气息，但是已经变了。
心跳声？
“不许动。”
有一段距离，但于他而言能立刻接近。
“你怎么动了呢？”小女孩笑着跳起来拍他，“抓到你啦。”
一把大剑刺穿了伏黑甚尔的肩部，没有预兆，猝不及防，让他不得不后退。
那把刀带走了他一半的手臂，直接斜切过去。
“没事的，再来一轮。”小女孩重新背对他，眼睛贴在交叠的手背上。
“一——”
该死，他可不是职业恶魔猎人。
肩膀上的咒灵裹住他只剩下一根筋连着的手，吐出一把长刀。
野兽被逼到了墙角，所有技能爆发式地提升。
【位置变了？在哪，躲在哪儿？】
“二——”
心跳声暴露了身体的方位。
再把她脑袋砍下来就万事大吉。
手快了一步放了上来，小女孩来不及说【三。】
砍到了！
“我被抓到了啊，那换甚尔先生当鬼吧。”
马上又复原了……为什么？！
他可是把脑袋砍成了两半！
“您在数数吗？”小女孩好像听见了男人在发出声音。“甚尔先生也喜欢木头人吧，那继续。”
“喂，你在哪，无冤无仇放我一马呗。”
不对，好像就是被他杀了才会变成这样。
伏黑甚尔干了这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种怪东西，他的游刃有余被击碎，但是他更加的专注于你的间隙。
跑了跑了，没钱他才不干。
【一。】女孩在心里悄悄着数着，无声地靠近男人。
从刚才开始，肩膀上的咒灵就非常不稳定，一动不动，吐武器也不太受控。但这个不知晓形状的怪物没有打算弄死它。
究竟是根据什么来判断的？
【二。】女孩谨慎地靠近，担心男人故意装作数得很慢。
有钱恐怕也没命花……逃得了吗？
【三。】应该是结束了吧？女孩稍稍露出了胜利的神情。
昏暗的空间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或者说根本没有风口，伏黑甚尔滴下了冷汗。
“抓到你啦。”
天与咒缚只对咒力有抗性，在高位恶魔眼里，天与暴君与人类毫无差别。
…………
“甚尔先生，您去哪了？”
“杰？”
木讷的少年没有回应小女孩，但是小女孩觉得没关系。
“我们一起玩吧，杰。”
夏油杰右边的袖子里空无一物，他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能感知这个【未知】。
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都不知道。
“啊？哈，这又是什么东西？”轻快地面对巨大的人形。
无所谓那种压迫感，他只感觉妙极了。
“悟，你和杰组队吗？”看向突然出现的少年。
…………
“是阿海……”夏油杰按了按空掉的袖子，没有流血，脱离身体手臂也完好无损。
“一——”
“啊，她啊，怎么这样了呢？”五条悟没觉得事态有多严重，就是那个往他脑袋上开个口的人不见了。
“二——”
“喂，海，我们一起去把那个无咒力的家伙打个稀巴烂吧！”他高声地对那黑色的人形喊到。
“杀手已经被她吞进去了……”夏油杰脸色发白，不自觉地低下头，窒息感堵住了他的心口。
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三——”
“回去找硝子，让她帮你接上。”五条悟注意到夏油杰手臂的违和感，
“海，是你干的吧？”他没有放弃和你交流，“变成这个傻样，要过来和我合张照吗？”
看不清那团黑影的内容物，但现在的他觉得自己没问题。
“杰，方向错了啊。”小女孩提醒他，“别去那么黑的地方。”
“——？！”
大量的鲜血从夏油杰的口中呕出，鼻子像没关紧水龙头一样淌流血液。
五条悟闭上了笑口，但是他的嘴角依旧上扬，只是因为新生的喜悦无法抑制罢了。
是他那天看见的那个恶魔在作祟。
“苍。”
试试看破坏这个怪物的手脚。
“悟，动了啊。”小女孩无奈又好笑地指出违反规则的他。
自己的四肢反倒像一团纸条一样被旋扭，被榨出碎骨肉末。
五条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力，他无从防御。
和他一样，那团黑影被破坏的部分瞬息又生长出来。
“再来吧。”小女孩知道白发少年总是玩不够，这次陪他玩到尽兴好了。
…………
“因为我会变成恶魔，伤到身边的人。”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阻止你的。”五条悟自信地伸出食指对着自己。
“别老是那么辛苦地吐了。”敲敲你的脑袋。
“谢谢，悟。”
…………
虽然自己夸下了海口，但事情超乎意料的麻烦……
啊，打不坏啊，真的变成打不坏的小怪兽了啊。
“又抓到了，是在让着我喔？”用手指了指他们两个，“那悟来当鬼吧。”反正他也很喜欢吓唬人不是吗？
一排排地刀刃刺了过来。
夏油杰的咒灵被接连穿透，五条悟知道无下限对你是无用功，只能暂时被动的闪避。
“这里其实是我的老家，”你想了起来，于是对他们说道，“我常常在这棵树下和师父训练。”
有多大的概率醒过来？五条悟不停地破坏着黑色人形的肢体，企图阻止祂的能力发动。
“和师父在一起，我过得很开心。”照着树粗糙的外皮，摸索完轮廓后，走到了他们的身后。
【好快？！】
黑色的影子的碰撞让夏油杰没办法立刻离开这个战场，那片黑暗还在吞噬，他的咒灵只是去送死罢了。
反转术式也只能治疗他自己，再这么拖下去……【海会杀了我们，至少杰必死无疑。】
“海！听得到吗？！在干什么傻事啊！你这个大笨蛋！”
“后来我来到了高专……”其实，过得也不错。
听见五条悟嘟嘟囔囔，以为他在数数，就不接着聊天了。
会有办法的，对吧？
拯救公主的骑士之一是终极大恶龙？
烂死了，这是什么烂剧情，又不是RPG！
…………
“悟，对不起。我昨天失控了，吓到你了吗？”
…………
【明天，明天这个时候，她会平安无事地坐在教室里，这么对我说。】
【我会回答她说：】
【真的呢，被你吓了一跳呢……】
拜托了。
拜托了。
变回去，变回去。
变回那个可爱的人吧。
“悟，你还好吗？”见他迟迟不回头，小女孩不去碰他，而是快速地凑近他。
那凝聚的恐怖力量爆发式朝他们侵袭而去。
被刺穿了腹部，夏油杰的嘴边全是血，想拼了命地阻止。
但能改变什么呢？现在他只是张着口，无声地注视着两个友人厮杀罢了。
什么都做不到。
…………
「悟，拜托你一定要，」
「阻止我。」
………………
【对不起啊，海，对不起。】
【我没有在难过，也没有在抱歉】
【我觉得现在杀了你，好像也是没办法的事。】
握住左拳，右手像用弹弓射杀鸟儿一样地瞄准了。
【我没有在难过，海……】
那此刻从眼睛里淌出的，又是什么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关切地安慰，“没事的，悟，哭出来就没事了。”
【和你打架，真是畅快。】
“虚式·芘。”
轻轻握住了朝你伸出的手，白发的男孩让你觉得无比眼熟，尤其是那蓝色双眼。
不可思议的力量倾泻于他的手中，震破层层黑暗。
并不是庞大的咒力照亮了一切，而是升起的太阳。
殿堂的背后，薄薄的金红色漫上天空，喷薄的柔和光辉风一样地吹散阴霾。
覆盖在你身上的黑暗逐渐淡去，黑影中露出人形。
两个人此时像是久别重逢的好友，各自伸出了一只手，要互相紧握那般。
教室里，与伏在桌案上，面对面，对他露出笑容的少女。
粉碎。
“悟，杰，你们去哪了？”
“……好黑啊。”
…………
只剩下一小半的身躯，血和肉碎现在才淌出来，缓缓渗在地板的缝隙，像是路线图一样，朝着他们流来。
干涸的嘴唇，微微凹陷的眼球，分辨不出从前的色彩。
夏油杰深吸一口气，血味，人身上才会有的，浓浓的铁锈味。
冲击将你的上衣口袋的东西震落。
一枚像硬币的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弹了两下，直直地滚向夏油杰，在地上摇晃了两下，停在他的手边。
黑色的漩涡图案——是你的纽扣。
他太过惊慌而僵住的脸庞慢慢地变化了，变成一种深深的绝望。
世界上一切事物都远离了他。
“阿海……？”
…………
“杰，试试看……”
身后的五条悟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和夏油杰小声密谋，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你。
这俩叉烧包不知道你能通过影子看人，还以为你呆得很。
“万一……”夏油杰也认为这个计划很有趣，但是成功了那就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了。
“有什么关系啊，大不了停下来就行。”五条悟疯狂拱火。
这衰仔迟早进警局。
夏油杰也好奇啊，但是这事有够败好感。
表情带着凝重和小心，但还是悄悄地对你伸出了手。
五条悟也眨眨眼睛，看仔细是什么情况。
你看见杰身上的咒力在浮动，他在对你使用咒术。
原来是想把你变成压缩包吗？
“我不是宝可梦啊，杰。”恶魔不是咒灵，没办法吸收的。
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和你打招呼。
……
【阿海会死吗？】
纯粹无垢的模样和心。
【不要……】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吗？还没有理解这个世界吧？
“不要死……”
硝子的反转术式对尸体无法起作用。
那只有一个方法能试了。
“不要死！！！”爆发出不属于他的声音。
“不要死！不要死！”
诅咒，不停地诅咒。
在闪耀的晨光中，用尽所有的感情诅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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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你倒是别说咒人的话啊，杰。】
↑憋问了，就只有杰哥。
五条悟脑嗨呢(x)五条悟知道诅咒无咒力的事物没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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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就是想写暗之恶魔才写这篇文（为了这点醋包了饺子
压暗魔股，那就是压天降青梅+人外，这还不磕？我磕拉了呀（被救护车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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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脑子刚修好，相当于嗑药嗑上头了的状态。
杀阿海的时候相当于一边哭一边笑，发自内心的高兴也发自内心的痛苦。
“赛高尼嗨铁鸭子哒！”+“我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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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一定要阻止我。”←这个是五条悟捏造的记忆。
以寻求错误合理化，从而降低自己的负罪感，这是也是大脑保护机制之一。
——————
上章修了bug。
挺开心的今天，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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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3-21 21:08:11~2021-03-22 22:4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惜乎 30瓶；去冰橙汁摇摇冻 10瓶；非姬、南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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