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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来到高专是为了什么？”
夜蛾停下扎羊毛毡戳戳乐，问向对面坐姿规矩的小姑娘。
“我想上学。”
“总之就是这样，拜托你了。”嘴角疤快延耳边的大叔接过话茬，然后垂下头看向一开始就坐得端正的少女，“听夜蛾校长的话，别添乱。”不知道是饮酒过度而导致，他不仅嘱咐得很敷衍，整个人看起来也很懒散。
“是，岸边先生。”小姑娘对他全用敬语答复。
“什么叫做总之……”夜蛾的话被打断。
“那我先走了。”明明天还很亮，疤痕大叔却着急把这个小姑娘扔给夜蛾似的，转过身就走。
“岸边先生，我的搭档知道我的任务地址吗？”
啊，还是问了啊。岸边停了一步，手里拿着银质扁平酒壶，“……说了。”他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岸边是夜蛾的老友了。
虽然两个人都是业内强悍的铁手，但是下班后去路边拉面摊喝上几杯酒，还是和普通大叔一样。
“我失恋了。”长出胡茬子也不剃了的岸边痛饮，但是没有年轻时候那么痛，反倒显得无所谓了很多。
夜蛾早听惯了这句话，不过放在以前岸边嘴里会多一句，“但我不会放弃的。”
前不久变成“她喜欢女的。”
今天变成“她要走了。”
光熙回了中国，只是和他平常地打了招呼。
夜蛾大有“兄弟不要难过还有兄弟陪着你单呢”的阵势，一脸正义地拍了拍岸边的背，陪他痛饮。
岸边要是晓得他在想什么只会说，“别，你自个单着，我可想和光熙来一场甜甜的恋爱了。”
自那之后两个人各自忙晋升，最近几年几乎是失联，夜蛾怎么也没想到大晚上接到岸边的电话，
岸边直接蹦出一句，“你学校还缺学生吗？”
“缺。”
这次见面岸边头发白了不少，连夜赶来和夜蛾寒暄没有两句，基本上大致意思就是来给他送个学生。
“年纪轻轻没上过学也太不青春了。”岸边喝了两口酒，十几年前面部被恶魔划拉出的长疤让他早就做不出表情了，“喏，她指定是个好学生。”
小姑娘坐在了暗角处，夜蛾正道有点看不清她的模样。
并不是因为校长室只点了蜡烛的缘故，即使火光是昏黄的，但绝不至于让人眼花。而是这个姑娘的气息很微弱，不是透明的那种无存在感，而是——影子。
岸边扔下一张资料就溜了，夜蛾和你面面相觑。
你在等待任务下达。
夜蛾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不活泼的十五岁，可是你那句“我想上学”又绝非谎言，反倒夜蛾升起一种帮失学儿童再次重获教育机会的感触。
但这是不足以让她合格入学的。
“上完学之后呢？”
“回东京公安继续工作。”你答道。
头疼了啊，这孩子没有上过学也非咒术师，甚至……夜蛾反复阅读你的资料。“为什么要工作？”
“我在攒钱。”
“是为了自己吗？”
“我还有一个搭档。”
问一句答一句，像混迹职场多年的小职员，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但是说到搭档的时候，声线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稍微柔和了一些。
该说不愧是岸边的弟子？
“为了搭档和自己……吗？”暂时上任为代理校长的夜蛾很难立刻对你做出评价，“不如让我看看你对绝境的反应吧。”
他身边有只长得一言难尽的黄色猫咪玩偶站了起来，玩偶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便秘了三天的大叔，还有奇怪的肚脐眼。
“这是——咒骸，我对它下了诅咒。”
你站起身来，来的路上岸边大致有和你讲解咒术相关知识。
【我要上学了，蕾塞。】你心中想着，注视着玩偶高速朝你冲刺，微微俯下身。【和你说的有点不太一样，入学考试不是笔试。】
…………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迎来新的清晨，
“今天，我们一年级迎来一位转学生……悟，把你的脚从桌子上放下来！还有今天你又迟到了！”光是听声音就可以感到夜蛾青筋暴跳。
“好，进来吧。”
教室门被徐徐拉开，
走路没有任何声音，光打在你身上莫名暗了几分。
替换上剪裁优良的高专学生着装，虽然是在原有的校服上赶工定制修改，但版型很适合你，黑色校服像是从你身体长出来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板书的经历，黑板上写的字有点歪扭，
【ひかり うみ】
这是第二回用粉笔写的名字，有点怀念。
“我叫光海，比较擅长跑步，”你顿了一下，微微鞠躬，“请各位多多指教。”
声音不大不小，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特点的声音，但也没有丝毫的刻意和紧张感，莫名顺耳。
“啊，就这吗？”戴着小墨镜的白发男生率先叫起来，他眉头抬得老高。
你对他的不满没有反应，你注意到只有四个座位。
“差不多一点。”夜蛾斥责了那个欲要挑衅的家伙，“他是五条悟，不太好相处，但是很强。”
“我是夏油杰，多多指教。”细眼黑发的男生露出和煦的笑容，你朝他点了点头。
“我叫家入硝子，多多指教。”有泪痣的女生很友好地和你打了招呼，你也显露出缓和的神色。
“不是说中间那个座位留给转校生吗？悟。”
夜蛾头疼，原本想把两个问题儿童分开来着。
“不要紧。”你径直走下去，坐在那个叫五条悟的右边座位。
这三个人在看你，还互相眼神交流起来。
虽然适应性强是你的优点，但是你很面对同龄人次数屈指可数。
【没关系，蕾塞告诉了我很多。】
你翻开了笔记本和课本，笔记本上面写的大多数是简体中文。
“喂。”你旁边的大个子找你说话。
现在不是上课吗？
虽然没有应答他，但你侧过脸听他说话。
想问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但最先果然还是得问……
“欸，你是女的吧，为什么穿裤子啊。”穿裙子才对吧，好不容易多了一个jk。
你在便利贴上写，【穿起来很便利。】裙子还要穿连体袜和安全裤。
虽说你并不介意这两个都不穿，但是以前已经被搭档教训过了。你也不是辣妹，只是想图方便。
“便利……”这是什么中年大叔的发言啊。
旁边的白毛同学对你投来异样的目光。
不，上课带墨镜更怪才对。
以及，你先前注意到，在你出现的一刻，他没有仔细看你，反倒对身边的男生扬了扬下巴，赌中了一样的得意。
这同学的气味，昨天就是他吧……
还是上课中，
旁边的同学摘下墨镜看你，但他并不是为了听课。
如果要他给上课一个建议，那一定是不上。
他用食指和拇指撑开上下眼皮瞪着你，“啊？”他疑惑地发出了没有一点礼貌的感叹。
按你本国的常理说，这“啊？”不仅应该让你说，还应该给他一记耳光。
【“有些同学有点奇怪，没办法嘛，学校人那么多，有一两个很奇怪的很正常啦。”蕾塞坐在你身边，看你一笔一划地写着日文，“与其说奇怪，不如说人就是多种多样的哦。”】
“今天提前下课，硝子带着新生去逛逛，顺便和她说明一些相关事项，给她答疑。”
夜蛾前脚刚走，硝子也一步没迈出去。
“喂，你！”
比起打招呼更像是找茬。
“不会好好叫别人名字的人出现了。”
“什么？”
“你好，五条同学。”想蕾塞太专注脱口而出了，你马上换回敬语。无论如何，你想来一段平和的校园生活。
“什么和什么啊？”这家伙前面一句仿佛旁白一样的解说惹得他很不爽，“我居然没看出来你的咒力流动？还有点黑乎乎的，你到底是什么啊？我的话，是这里最强哦！”
他的意思是……？这个时期的中二病放任不管也没关系吧，“我是魔人。”
对面稍微犹豫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杰！你听见了吗？这家伙认真的吗？我是魔人哈哈哈哈哈哈！十足的中二病嘛！”五条悟笑到肩膀狂抖，“你……你这家伙哈哈哈哈哈哈！”
有种被笨蛋骂笨蛋的感觉。
“悟，不要吓到新人了，这也不是她的错。”旁边那个戴着不良耳钉却温和的男生说到，但是也用一种“没问题吗？”的眼神瞟了你一眼。
不动声色是你的习惯，但心里有点被惊到了——这算校园霸凌吗？
“好了，你们两个。”有泪痣的女孩子看不下去了，来到你旁边，“来，我带你熟悉一下这个地方吧。”
你支棱起身体来，按理说你的身高在日本女性当中已然超标，但是两边高大的人投下的阴影衬得你稍显低矮。
你不讨厌阴影，太亮的环境会让你看不太清楚。
你跟在硝子身边。“谢谢，我们去食堂可以吗？”
“喂，你昨天晚上去了哪？”没走几步，五条悟对你抛出一个问题。
“宿舍。”
“哈，撒谎精。”
你说的是实话，也知道为什么他一口咬定你不在宿舍，不多辩驳。
“没意思的家伙。”
“那别一直盯着看啊。”
…………
夜蛾往玩偶里填充完棉花后，又看向黄色的怪猫玩偶。
昨天的测试也是他没见过的场景。
你单手抓着玩偶的四手四脚，没有更多的意思。
怎么回事？夜蛾也没有看清你的动作，只看到了玩偶跃起要揍你。
原本他不想对一个小姑娘用与咒骸互殴的方式测试的，但是五年前岸边一边喝酒一边对他说，
“今天进口了一个小玩具，怎么打都打不坏。”还表示满意的点头。
“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死不了。”这是在前天电话里，岸边留下的评价。
想来你在岸边手下也是不容易。
更多的咒骸朝你攻了过来，有几只弹弹乐一样在柱子间乱弹乱飞直接把蜡烛吹熄了。
“仅仅抱着为了自己和另一个人衣食无忧的觉悟，可不适合当咒术师。”
你其实，也不知道咒术师和以前的工作有什么太大分别。
黑暗中，一切都恢复寂静。
夜蛾点亮烛火，“啊……”这是他哑口无言的场景。
你用单膝跪地的姿势弯曲小腿压制着一只大号玩偶，另一只脚也踩着大号玩偶，用手勒着的全是中号玩偶，还有两只是强行塞进去的，呈压缩状态，有一只小的夹在你下巴和脖子之间。
“为什么不破坏玩偶？”
你把已经不再挣扎的玩偶们放下，“我搭档告诉我不能随便破坏东西。”不过你确实也从来没有情绪上来就破坏无辜事物的习惯。
“用他人口中的言语活着吗？”夜蛾坐回自己的席位，“成为咒术师有多危险岸边也应该告诉你了，那么，你在作为咒术师期间死去，也不会后悔吗？”
“夜蛾正道我很信得过，只是他的正义感和话量都过头了。”你想起岸边对你的叮嘱。
这确实是你见过最冗长的面试，但夜蛾正道一直很认真地考验你，你也同样认真的回应，
“等到快死的时候，我应该会知道吧。”
夜蛾沉默了，你实诚又与常人的认知有所偏颇，“如果不是为了吃饱饭和其他人，只为了自己，你的梦想是什么？”每个人的回答都会忍不住和过去相连，即便是对未来的展望，也会看出一个人的过去。
你说出了你一直以来的愿望。
“你100分啊。”
这是岸边六年前对你说过的话，也是夜蛾现在对你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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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那别一直盯着看啊”是杰哥说的 当了吐槽役呢 杰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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