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结巴

　　24.

　　祝航回房间的时候许一帆还在打游戏，刚好赢了一局，见祝航眼睛又是红红的，摘下耳机问：“你妈吵你了？”
　　祝航摇头：“我妈给我……道歉了。”
　　许一帆有点震惊，没想到这年头竟然会有主动给孩子道歉的家长，说：“那你哭什么？”
　　“我太感动……了。”他又擦了擦眼睛，说，“而且好……尴尬。”
　　许一帆笑着拍了拍他腰，说：“那也挺好的。”

　　祝航缩在许一帆旁边看他打游戏，许一帆忽然想起来，说：“你跟你妈说去矫正口吃的事没有？”
　　“忘……忘了。”
　　“你能记住什么？”许一帆一边说，眼睛没有离开屏幕，手指飞快地放了个大招。
　　祝航：“你真……陪我去？”
　　“反正回家也没什么事，跑出去野也是荒废了。”他说完又问，“对了，我开学以后打算住校，你呢？”
　　“我妈想让我……走读。”
　　许一帆停了一下，说：“那也行。”
　　祝航感受到他情绪的变化，往他身边又靠了靠，很可爱地说：“我住校……也行。”
　　“没事，万一不是一个班，也分不到一个宿舍，住校也不能在一起，不用费劲了，你还是走读吧。”
　　祝航哦了一声，又说：“我妈平时……忙，还要谈……恋爱，其实也没时……间搭理我，住校也挺好。”
　　许一帆：“那你跟阿姨商量一下吧。”

　　晚上两人玩到十二点才睡，翌日江美兰早早给他们叫了外卖，匆匆走了。
　　两人八点起，醒来后吃了早餐，祝航想继续玩游戏，被许一帆阻止了，说：“去口吃矫正中心，我昨天跟阿姨说了，她说已经预约好了，上午十点。”
　　“你什么时候跟……我妈说的？”
　　“你洗澡的时候，她进来送睡衣，我就问了一声。”
　　祝航只好点点头。

　　两人换衣服出门坐上一辆公交车，许一帆说：“不用怕，他们又不吃人。”
　　“可是很……烦啊。”祝航脑袋靠着旁边的栏杆，一脸颓丧地说。
　　许一帆从兜里掏出个可乐味儿的棒棒糖，撕开包装递到祝航唇边，祝航啊着张开嘴含住糖。
　　祝航用舌头把糖块儿舔到一边，腮帮子立刻像松鼠似的鼓起一块，问：“你哪儿……弄的？”
　　“你上回给我的，一直在口袋里。”许一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但不脏，江美兰连夜给他用洗衣机洗了。他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为他爸的家暴过世，因此，他对江美兰发出的善意非常承情且感激。
　　祝航说：“怪不得……黏糊糊的。”
　　许一帆伸手捏住他的腮，祝航就笑了，打他的手，公交车一晃动，两人又立刻松手扶住附近的栏杆或扶手。

　　口吃矫正中心在市少年宫旁边，位置很好找。他们到的时候刚九点四十，里面人不多，大多是家长带着孩子过来，他们两个十来岁少年的组合显得格格不入有些新奇。

　　许一帆到导医台报了预约时间和电话号码，又陪祝航填了一些基础资料和信息，等轮到他们进诊室的时候刚好十点。
　　医生左右打量他们两个，态度非常温和，问：“你们两个谁就医？”
　　祝航非常怂地举了下手，医生便点了点头，又问：“那他是你什么人？”
　　许一帆在旁边赶紧说：“我是他哥。”
　　祝航愣了一下，医生微笑点头，说：“嗯，下回让他自己回答。”
　　祝航这才不得已开口：“是我哥……哥。”他有点紧张，最后一个字重复了两遍，听起来倒有些亲昵地可爱。
　　医生又问：“你爸爸妈妈呢？”
　　“在……在忙。”
　　医生在病历本上填了几个字，说：“不要紧张，不要怕，阿姨不凶的。”说完又问，“你是从记事起就口吃吗？以前有没有看过医生？”
　　后面又问了几个问题，祝航都一一回答了。

　　两人拿着病历本从矫正中心出来的时候刚好是饭点，祝航被问了满头的汗，许一帆说：“旁边有家兰州拉面，吃吗？”
　　两人正说着，祝航的手机响了，是江美兰，江美兰说：“航航啊，你们从医院出来没有？”
　　祝航嗯了一声，那边问：“想吃火锅吗？妈妈带你们去吃火锅。”
　　祝航转头看向许一帆：“我妈问……要……要不要吃火……锅。”
　　许一帆：“我都行，看你。”
　　祝航便对着电话问：“有没有别……别人？”
　　“没有，我就在少年宫附近，纪念碑往南，有一家鱼火锅，你记不记得？我们去那儿吃好不好？”
　　祝航说好，挂掉电话跟许一帆一起往马路对面去，走到半路，祝航突然说：“因为我不让她……来，我妈会……会不会，之前就在这……附近等……我们？”
　　许一帆看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祝航说：“我昨天……那样说……说她……”
　　许一帆干脆环住他的肩膀拍了拍，说：“没事啊，你以后对她好点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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