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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一群人欢天喜地出了门，回来却是愁眉不展的。
甚至还比出门时少了一个人。
一看便知是出事了，蔺和安眼神锐利地扫向秋禾：“夫人呢？”
后者急得都快哭了：“奴婢们在布庄挑布，结果一个没注意，夫人就不见了。奴婢们找了好些地方、问了好些人，都没找见夫人。”
“什么？！”
还不等蔺和安开口，倒是一旁的宿林先咋咋呼呼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得团团转。
要知道知县夫人可是京中贵女。要是被知县的丈人知道他们把他女儿给弄丢了，那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再一想先前知县夫人的那副天真过头的模样……
这知县也真是的，知县夫人这个样子，怎么不让她好好待在县衙里，还让她上街去？
众人赶至布庄，掌柜一见那青袍官服和乌纱帽，立刻上前行礼：“小的见过知县。”
说的是官话。
他转头看见方才来过的几人，了然道：“小的从方才几位出去找人后便一直待在这里，并未瞧见夫人。不信的话，知县大可派人来搜查一番。”
蔺和安侧头朝着狗剩打了个眼色，后者点头，领着捕快们搜找起来。
“一个角落也别放过。”
“是。”
捕快们翻箱倒柜期间，蔺和安打量起布庄来。
“方才奴婢们是在这里看布匹。”秋禾站在一匹青色绫罗面前。
又指着不远处的红色绸缎前道：“夫人就站在那个地方看着奴婢们挑选布匹。”
她顺着对方所指，站定在红色绸缎前，转身看向秋禾所在之处。
从她这里看过去，有一半视线被垂挂下来的布匹所遮挡。再看身侧那张立于大厅正中的长桌，红布罩在上面，将桌底的情形遮掩得彻底。
蔺和安撩袍蹲下，伸手挑起一角。
阳光照在红布上，她大致扫了一眼桌底，空空如也。
狗剩在这时走过来，弯腰附耳：“没找到人。”
她起身，朝着掌柜道：“打扰到掌柜做生意了。”
“不碍事、不碍事……”掌柜摆了摆手，“还是找到夫人更要紧些。”
众人出了布庄，狗剩询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找？”
“你们沿着来时路问问有没有人见到夫人，还有——”蔺和安示意他将耳朵凑过来，“你带着几个人盯紧布庄。”
“你是说——”
狗剩惊讶，随后脸色严肃起来：“我知道了。”
方才掀开红布，一股若有似无的汗臭味萦绕在鼻尖。
桌底地方甚大，躲上两三个人足矣。
她还在边走边思索着他们现在可能藏匿的地方，就见宿林着急忙慌地朝她奔来。
“知、知县！”他喘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知县！巡抚来咱们县了！已、已经在咱衙门等着您了！”
“巡抚？”蔺和安挑眉。
巡抚来到这小县城里，只怕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巡抚姓杨，单名一个挚字。
双方见过面后，屏退左右。
杨挚开门见山道：“本部院手头正查着一桩略卖人口案，追踪至此，暂且没了消息。恐略卖人钻空逃逸，望季知县你能协助本部院，将略卖人缉拿归案。”
蔺和安沉默一瞬，这才应道：“卑职领命。”
觉察到对方面上的不对劲，杨挚问：“你可有何想说的？”
“……卑职的夫人在巡抚来前不久失踪了。”
巧了。杨挚心想。
但有些话不能对一个小小知县说。
是以他只站起身，同情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而后往外走去。
几乎县衙中能调动的人手都调动了，城门被杨巡抚带来的官兵们严加看守着，其余人等开始挨家挨户搜查起来。
一直到了深夜，众人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县衙。
蔺和安对外宣称与秋禾详谈细节，关上了书房门。
交代了几句后，她心念一起，回到自己身子当中。
四周漆黑一片。
眼上蒙着布料，背后靠着的是冰凉的墙壁。
她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在那些明显是姑娘们的呜咽声中，她捕捉到了几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很快，房门便被人打开了。
“哭哭哭！哭什么哭！我们可是要带你们过上好日子了！锦衣玉食应有尽有，保管你们忘记从前的苦日子！”
“大哥说的对！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万一把眼睛哭瞎了，到时候买主不买你们，看我们怎么收拾你们！”
共有三个男人，还有一个男人没吭声。
蔺和安靠着脚步声和说话声确定了人数。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她不远处响起，接着有人摔倒在地。
从男人没走几步的距离来推断，此时她所在的位置离房门不远。
“你个小娘们还挺有几分本事的啊？居然还能解开绳子。但是可惜啊，被我发现了。”第三个男人的声音。
布料摩擦声响起两下，随后男人再度说话：“有什么话想说的？”
那名女子强撑着气势，可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你们这些贼人，知、知道本公……姑娘是谁吗？等父……父亲派人找到你们，本公……姑娘要你们人头落地！”
“呦呵！”
“还人头落地呢！真当自己是什么官家小姐？我告诉你啊，出来混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被抓是我们命不好，但是那些个瞎眼狗官，绝对抓不到我们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管你是官家小姐还是皇亲国戚，我们照样卖！”
“卖到哪里去呢……你这脸蛋这么漂亮……不卖到青楼去是不是太可惜了？”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把你的脏手拿开！快拿开！”
大笑声、尖叫声和抽泣声掺杂在一起，随后两个清脆的巴掌声先后响起的同时，一切声音仿佛都被扼住了喉咙。
蔺和安解绳子的手顿住。
“你个蠢货！外头官兵正找我们呢！你是想把他们引来吗！”
“我错了，我错了大哥！”
“救命！外面有没有人！救命！唔唔唔——”
“该死的！快把她重新绑起来！嘴给我堵严实了！”
“唔唔唔——”
“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我们不动你只是看在你长得很好，能卖相当大的价钱。要是你再这么不知好歹下去，甭管能不能赚大钱，咱哥几个先在这里办了你！爽了再说！”
挣扎骤停。
“这才对嘛。乖一点，到时候让你去个好一点的青楼。以你的姿色，绝对能当上花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哥，绑好了。”
“嗯，把门锁上。明日一早我们就得走了，你们今晚可得给我看紧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宰了你们！”
“是是是。”
身侧感觉有人倒下，接着大门关上，锁链缠绕的声音响起。
那些原本还在哭的姑娘们渐渐哭累了，四周开始转向安静。只蔺和安身旁的人还在小声呜咽着，身子在微微颤抖。
她暗自叹了口气，往对方那边靠近了一点。
早在这姑娘开口说话的那一刻，她便认出是谁来了——
当今最宠爱的宁乐公主。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杨巡抚亲自前来了。
不过公主被抓，只一个巡抚查此案的话……说明当今并不知晓此事。
又或者……当今不想让人知晓此事。
但不管怎样，她得想办法保证公主的安全。
这么想着，背在身后的手指抓住捆住她的绳子，很快她便解开手上的束缚。
她先是解开嘴巴上的布条，最后才拿下挡眼的布条。
待到逐渐适应黑暗后，她开始替宁乐公主松绑。
“谢谢你了。”宁乐几不可闻地道着谢。
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她转头看向替自己松绑的人，愣住：“你——”
“嘘。”蔺和安食指竖在唇边。
宁乐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是什么样，连忙捂住嘴，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出声了。
内心却是疯狂叫喊起来。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蔺和安会在这里！虽然她确实目的地是山陵县没错，但是这不是被拐子抓走了吗！
为什么蔺和安也会被抓啊！她夫君怎么没保护好她！为什么没照顾好她啊啊啊啊——
“我等下重新将你绑上。放心，是活结。”蔺和安安抚她。
见她点头后，她又道：“明日他们要走，到时候你听我指挥，别轻举妄动。”
宁乐继续点头，而后意识到不对，拿开捂住嘴的手，小声问：“你这意思是，我们不逃走？”
“暂且不知他们全部底细，这里的姑娘太多，逃的话，我没把握将她们全部安全救出。只能找个机会往外递消息，再让我夫君带人来救我们。”
一听她说“夫君”，宁乐脸都绿了：“还指望他做什么？让你被拐子抓走，他这个丈夫做得太不称职了！”
蔺和安：“……”
她无奈，试图替自己解释：“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抓的，不怪她。”
“你还替他说话！他何德何能一个七品知县能娶上你！”
蔺和安：“……”
门外在这时响起了打呼声，把宁乐吓了一跳。
“总之，你明日听我信号再解开绳子。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别再发生了。得亏他们不是急色之辈，不然怕是得出事。”蔺和安面色严肃，叮嘱的话带着几分担忧。
想起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宁乐眼眶再度湿润，乖巧点头：“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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