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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布置得简洁而略带温馨的房间里，并排的两张儿童床上，茶色短发的小女孩和黑色短发的小女孩紧紧地靠在一起，两张相似的小脸上布满了紧张和害怕，四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间的门，仿佛那是一只会吃人的猛兽。
“咔嗒。”
门开的声音响起，床上的两人闻声抖了一下身子，靠得更紧了。比较胆小的茶色短发小女孩拼命地把身体往床里缩去，躲在了黑色头发的女孩子身后。
一道纤细修长的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直直地向床的位置而去，脚步声略带沉闷地响起。床上发出了一道短促的呜咽。
终于近了。床头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来人的样子，笑得很诡异的表情，两排整齐白净的牙齿上灯光一闪而过。轻巧地落座在床尾的凳子上，‘啪’地拿出放在背后的东西——书，《令人颤栗的格林童话》，翻开。
“sa~~今天的睡前故事，是接着讲昨天的《白雪公主》。游子，夏梨，躺好，故事马上开始了。”
纵然说话的人面带笑容，但听到这话，两小女孩更是害怕地抖了抖。胆子较大的夏梨看了看眼前的人，再瞄了眼身后的游子，咽了咽喉头，纵然知道机会渺小，还是尝试着开口。
“可不可以不听啊……呃，今天玩得好累，想早点睡……不用听故事也马上就能睡着的，真的！”就差指天发誓了，“再说，今天姑姑也很累了吧？早点去休息吧，不用坚持给我们讲故事的……”
“啊~不行！睡前故事是少儿教育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身为长辈，不能在这种事情上偷懒，否则有负你们老爸的托付。Sa~乖乖躺好吧，时间也不早了。”
女子继续微笑。“昨天讲到哪里了呢……啊，对了，有恋尸癖的王子发现死去的公主复活了。那么，今晚讲的就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了。”
反抗不能，床上的两只乖乖地躺好，浑身僵硬地等着。
“‘于是王子和公主便在城里举行了盛大的结婚典礼……王子十分轻蔑这样俗气的白雪公主，不过他早就认清了现实，知道女人就是这副德行……寻找另一个新鲜的尸体……’”
女子的声音清朗明晰，语气可谓温柔，如果不去注意故事的内容话，实在是一个适合说睡前故事的人。
“‘这样悲戚的哀求得到了周围众人的眼泪，连王子也向公主说情，希望能够放过王后，但公主充耳不闻，她下令严刑拷问皇后……故事终于可以快乐收场。之后王子和公主是怎样渡过接下来的人生呢？这就没人知道了。”
轻声地阖上手中的书本，床上的两个小女孩已经睡了过去。因为睡前的害怕而过度紧绷的神经放松之后，她们会很容易进入深度睡眠，然后一夜无梦到天明。
见两个孩子都睡得安稳，女子这才起身，分别为两人掖好被子，关了灯，轻声出了房间。
“母亲大人……”
刚带上房间的门，回头，一个略带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还带着一丝朦胧的睡意。只有6岁的小男孩穿着格子睡衣，蹲在门口，仰头望着从房里出来的女子。
不自觉地皱眉，伸手将儿子抱了起来，女子的嘴角的笑变得温暖。
“怎么不穿鞋子在这里等，容易着凉。”触手所及，白嫩的小脚果然一片冰凉，不由得将手掌覆了上去，轻柔地摩挲着。
“困……”被熟悉的温热所包围，本就犯困的小孩子直接就陷入了昏沉的睡眠中。
“嗯……回去睡觉。”
几步回到房间，将孩子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在一侧躺下。小男孩下意识地动了动，最终靠近了母亲怀里，甜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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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明晃晃的太阳早就已经升起，光芒洒在整座房子上。
“游子，夏梨，起床了。洗漱后下来用早饭。”
轻声地将两个孩子唤醒。伴随着女子温和嗓音的是空气中漂浮着的早饭的香味。空气变得暖暖的。
“早安，姑姑。”×2
不用再多言，两个孩子都很听话，乖乖地自己洗漱。有时候，孩子太过听话，总是会让大人觉得有点心疼。
片刻之后，餐桌前坐好了三个乖巧的小孩子。茶色头发的游子和双胞胎姐姐夏梨挨着坐在一起，对面的是小男孩，男孩旁边的位子空着，母亲正在将早餐端上桌。
“先是一人一杯牛奶，”言语间，三杯温热的牛奶放到了三个小孩子面前，“喝完了才开饭！”
一声令下，三人都乖乖地端起杯子大口喝着。
这是这个家的规矩。小孩子要每天饮用定量的牛奶，有利于身体发育，尤其是身高。
“游子和夏梨的早餐是蔬菜粥和南瓜糯米糕，配菜是泡竹笋。”笑着将两人的早饭端上，满意地看到两个孩子眼中亮晶晶的期待，女子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青绿色的蔬菜融于莹白的米粥之中，清淡的色彩看起来很诱人。南瓜糯米糕只有拇指大小，一块一块地叠在盘中，金黄的南瓜馅包在白色的糯米粉中，莹润中透露着香甜。泡制的嫩竹笋切成小小的节，罗纳成两碟，清脆爽口，最是开胃。
“我开动了~”两道童音同时响起，然后认真用餐中。
剩下的一道视线期待地望着女子，不知道自己的那一份会是什么，表情中带着急切的期待，小男孩本就清秀可爱的脸因为闪闪发亮的棕色眸子而变得更加‘引人犯罪’。
“唔……”作为母亲的人装作被煞到般捂住眼睛，“儿子，露出那种表情卖萌是犯规的哦~”
马上又放下手，将准备儿子的早饭端上，眼带讨好和期待地望着对方，一副‘赞美我吧赞美我吧~~’的表情。
如她所愿地，男孩在看到自己的那份早餐之后开心地给了凑到面前的母亲一个夸奖的亲亲，作为母亲的人眼中的甜蜜怎么遮都遮不住，况且她一点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对面的两姐妹好像已经对这种近乎肉麻的母子互动麻木了，自顾自地用着早餐。
女子的早餐比起三个孩子来，却是很简单的。一壶清茶，一叠盐津橄榄，还有两碟小菜。她的这个早餐习惯曾被两姐妹的老爸称为“像老年人一样”。
早饭之后，男孩子带着两姐妹去玩。6岁的男孩，比双胞胎姐妹大一岁，自然是三人的头头。
收拾好餐桌的女子，给双胞胎的父亲挂了个电话。
“两个好像都还适应得比较好。晚上没有再做恶梦了，也没有半夜哭醒。”
那边暂时沉默了，久久传来一声低沉而沙哑的“谢谢你了”。
“嗯……比起这个，倒是你，早点振作起来吧。三个孩子都要靠你……一护怎么样了？还没恢复？”
“不怎么说话就是了……也许该把他也送到你那里去的……”
“一护不比两个小丫头，他必须待在你身边……作为父亲，试着做点什么吧。”她能说的就只有这么些了，能做的，也只有这么些。
“……我知道的。谢谢你，柳色……姐姐。”
嘴角浅浅扬起，她用轻松的语气说到：“不必谢。柳很高兴，有人陪他玩。”
一会之后，放下电话，柳色望向了窗外。院中，三个孩子在商量着什么，又比又划的。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向三人走去。
“想好今天怎么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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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游子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姑姑，是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
那年，她5岁，和双胞胎的姐姐夏梨一起就读空座町小学一年级。哥哥黑崎一护9岁。
年幼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突然间家里变了。一直温柔地笑着的母亲突然不见了，原本开朗爱笑，性格有点傻傻的大哥突然就不说不笑了。父亲……父亲好像也变了，但她已经记不起父亲到底哪里变了，只是觉得很不对劲。几年之后，才从大哥口中得知，原来神经大条爱耍宝溺爱女儿虐待儿子（误！）的父亲，并不是一直都是怪蜀黍的样子的，也曾经是个温和内敛的青年。
对了，母亲不见了。她知道母亲死了，大人们这么告诉她。只是那时候年幼，不懂得死亡的含义。
下葬的那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群黑色衣服的人将母亲装在了那个盒子里，然后放进了坑中。接下来的事情她没看到，因为她和夏梨一起抱着哭了起来，大人们只好把她俩拉开了。
人群散去后，那个坑变成了一方小小的石碑，在新鲜的土壤上，被雨水洗刷着那个名字。她和夏梨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在一旁抽噎着。父亲和大哥静静地站在雨中，望着那石碑。
姑姑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身边陪着的是小叔叔。那也是第一次见到柳——姑姑唯一的儿子。比她和夏梨大一岁。被姑姑牵着。三人向他们走来。
父亲在和姑姑交谈过一阵之后，将她和夏梨，以及大哥叫了过去。
“来，这是姑姑，这是小叔叔，这个是姑姑的孩子——”
“柳，叫他柳就可以了。”姑姑弯下腰向他们介绍着。
她看到了那个黑色短发的男孩子，有着温和的棕色眸子。清秀的面貌并没有继承姑姑的美貌。
“这就是那个孩子么？”姑姑摸着大哥的头发这么问父亲。大哥继承了母亲的桔色头发，看起来很醒目。
父亲只是点了点头。
“很像她。”
那一瞬间，父亲的表情终于有所改变，自从母亲不在了之后。
“啊……”
“这一对双胞胎很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叫……游、游子。”怯怯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在那温和的眼光注视下，仿佛失去母亲的悲伤不再蔓延了。
“我是夏梨。”
“好孩子……”说着这话的姑姑俯下身，将她和夏梨揽进了怀中，轻轻拍着两人的背心。“有兴趣来姑姑家玩一阵吗？家里只有柳一个孩子，他很寂寞呢。”
后来的一年里，她和夏梨办了休学，待在了姑姑家。后来想来，那应该是父亲托付她照顾她们的。而大哥，则留在了父亲身边。
她是发自内心地感激姑姑的。在那段时间里，每天面对着她的微笑和陪伴，渐渐忘记了母亲逝去的伤痛。连柳也没去上学，总是和她们一起玩。虽然后来知道姑姑允许他不喜欢可以不去。
她知道姑姑为了让她和夏梨忘却伤痛健康地成长用了很多心思。刚去的时候，她总会固定每晚讲一些很恐怖的睡前故事，只是为了让她们在极度的紧绷之后能安然睡觉。渐渐地，她和夏梨都不再半夜从梦中哭醒。每天早上的一杯牛奶，监督她们必须喝完。花尽心思地做出各种各样的菜色，姑姑自己其实吃得很简单。
在那一年之后，每年的暑假，她和夏梨都会去姑姑家住一阵。不仅是因为好玩，还有的，是对姑姑如母亲一般的眷恋。
她喜欢向姑姑学习处理家务方面的事情，毕竟家里面好像没有擅长这个。但她知道姑姑偶尔会因为这个而对父亲不满。大概唯一没变的，是偶尔还是会哭鼻子的习惯吧……虽然也她想像夏梨那样改掉，但好像不太可能了。
偶尔，她也会好奇，柳的父亲——姑父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好像大人们都不曾提到过他。
现在，时间是5月6号的上午10点，今天是她和夏梨的11岁生日。门铃响起，她跑去开门。
“生日快乐，小丫头~”
那个温和的嗓音响起，那张熟悉的脸上有着熟悉的微笑，姑姑轻轻地揉了揉她茶色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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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修改了……各位，天气太热，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胃……
睡前故事引自《令人颤栗的格林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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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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